《你就是风》南左

105、第 105 章

　　说是让我准备，可陈霜就已经替我做好了一切准备，甚至是买好船票，当我们登上了今天最早的那一班船，我竟然感觉这是最后一趟了。

　　两人在过去的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说，直至踏上陈霜的老家时，她明显多了些情绪，

　　“我好久没来了，都快忘了这里。”
　　“那现在就好好看一看吧。”
　　“也是啊，就这次机会了。”
　　自己没理解这句话里的意思，大概还以为着，对方指的这次机会是不久后连面前的这座岛都要被改造的原因，所以陈霜才觉得今天过来，是唯一的一次机会了。
　　自己甚至还按着如此的想法往下劝慰了一句，

　　“拍几张照片吧，留点念想。”
　　“不用了，我们上去看看吧。........，我家就在那上面。”

　　我抬头看了看早已是高过头顶的太阳，心里头有点发慌。
　　虽说两个人乘的是今天的第一趟船班，但由于要去的地方实在太远，以至于等下了船的时候，时间竟然已经过了中午，自己此刻里看着比所有山还要高的山顶，愈加觉得那遥不可及。
　　然而，陈霜没有顾着背后的我，她直接迈步走了上去，我没办法再犹豫不决了，便也只能跟在后面。
　　倒是彼此要去的目的地并非在山顶，而是一个山脚。
　　其实面前人儿早就是说过，她住的老家门前就有一个滩涂，直到如今自己才突然记起来，又为刚才的想法感到一丝愧疚，却也说不清到底是在愧疚什么。
　　大概，此刻里谁都顾不上再去产生其他的念头吧，我几乎一停步的那一瞬间，陈霜也不走了，

　　“这就是你家了？”
　　自己才发现，眼前别提还有什么没有坍塌的墙壁了，这儿只有一块长着荒草的地基，其余什么东西都没有，当然周围也空无一人，我们更是来这儿的唯一两个“游客”，以至于当初下船的时候，好多人还别有深意地多看了我和陈霜几眼，自己当时误以为陈霜的身份被发现了，

　　“嗯，那是我家，我以前和父母住在那里。”
　　她指着面前已经荒废的房子说道，我完全看不出那曾经有人住过，房子早就坍塌了，此刻里就只剩下那么几块石头，
　　“也没有墙了。”
　　“是啊，什么都没有了。”

　　通过这句话里，能感觉到对方身体的颤抖，我有心想去安慰，然而这个时候自己却始终迈不出去脚步，深怕打扰了面前人儿的思虑，
　　陈霜倒并没有什么表示，她随后坐了下来，就坐在那堆石头中间，然后躺下，跟我说道，

　　“这就是海的味道啊，我好久都没有这种感觉了。”
　　“你不是昨天才去过海边么？”
　　“那里并不是我的家。”
　　“以后还有机会可以来的。”
　　“喔。”
　　对方侧身，眼睛看着头顶的天空，但在陈霜转过身体的那一刻，我明显看到了她衣服上被沾染的泥土，于是自己提醒道，
　　“衣服弄脏了，我们还是把外套垫在下面吧。”
　　说完，我先照做了。
　　只不过，面前人儿没有动，陈霜还在自顾自地说着，
　　“没事，就只来这么一回了。”
　　“那你过来点，躺在我的衣服上吧。”
　　好歹还能绅士一次。

　　等两人再重新躺下，陈霜依旧看着天空讲着她以前的事情，裹着这儿不断吹来又吹去的海风，竟然听在耳里时，有种说不出的凉意。
　　整整一个下午，她始终都说个不停，我也听着不敢打扰。
　　直至天色慢慢地暗下来，似乎海边的夜幕总是比任何时候要来得晚，待自己察觉到的时候，都不知道陈霜已经说了那么多的话，差不多已经把她自己半辈子的经历都讲了一遍，而我则是一个最忠实的听众。

　　这个时候已经没有船，两个人也开始无所谓了起来，

　　“晚上要在这里过夜，你怕不热？”
　　我侧头问了眼边人，对方听完摇了摇头，
　　“这里是我家，我怕什么。”
　　“那就好。”
　　末了，当做开玩笑般地提了一句，
　　“我还以为趁着你害怕的时候，还能抱抱你呢。”
　　“你想抱我？”
　　陈霜似乎没有开玩笑，自己也不敢当真了，
　　“开玩笑的啦。”
　　只是，一提到如此的话题，她也放开了自己，开始说起另一些更加隐秘，又显得“很难堪”的东西，

　　“司晨，你别把我想得那么好，一个人啊，总会有坏的地方，我也一样。”
　　“那既然如此，你坏的地方是什么？”
　　“我坏的地方啊？……….，你是不会愿意知道的。”
　　“喔，这是肯定的，然后呢，简单说一说吧。”
　　“我没你们想的那么完美。”
　　“你哪里不完美了 ？”
　　自己问，她说，
　　“如果我说，我还是处女。”
　　说完，她回头看着我道，似乎在问全天下的人，
　　“你信不信？！”
　　话里微微加重了语气，我看得出来面前人儿的颤抖，只不过我随后的回答，并不是一个安慰，为了安抚而去安慰，
　　“信！”
　　自己一回答，陈霜就笑了，笑得前俯后仰，又哭出了眼泪，
　　“我早就不是了。”
　　“啊！”
　　诧异于和之前完全不同的答案，怎么就能如此坦白地告诉给我，好奇怪。

　　然而，身侧的人儿已经开始解释过来了，
　　“我的第一次啊，给了我一个，我连现在也都不知道的男人。”
　　“不知道，是时间太久忘了么？”
　　“不，我连他的面孔都不知道，他到底多大？是个什么样子的，反正，我一醒来就直接天黑了。”
　　话里突然天黑了，她也像是陷入了痛苦的记忆，整个人都开始颤抖，然而话却还是不停。
　　我脑海里就只有两个字，“□□”。

　　“好了，别去想了，都过去了，就当是一场梦，等以后你会幸福的。”

　　海风散了自己太过于刻意安慰的语气，等太阳慢慢地接近海面时，我终于得到了身边人儿一句答非所问的声音，
　　“你有没有想过一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现在么？”
　　自己抬头看了看，这才发觉陈霜指的是那一处如血燃烧般的晚霞，乍一看，还真像是世界末日，

　　“是啊，有点像，如果它压过来，我倒是觉得很幸福。”
　　“那你想不想做一些，自己从来没有想过的事情？”
　　“什么？”
　　“做么？”

　　她侧身过来，看着我说，我一听摇了摇头，此刻里才知道这句话里的意思，随即脸也红了，呼吸也加重了。
　　但陈霜却在海边的晚风中轻笑了起来，她笑的样子，笑得很是妩媚，就像天边即将落下的晚霞，闪着动人的光芒，在云彩中时隐时现，

　　“啊，小处男。......，让我给你快乐吧。”
　　我突然一紧，又一松，然后抱着她哭了，

　　两个人的身体就像互相铰紧的蛇，深怕此刻里会分开一丁点儿的缝隙，自己却又患得患失起来。

　　两个人又像世界末日那般的抵死缠绵，不知道各自做了到底有多少次，又有多久，直到整个天色都暗下来后，我才从她身上下来，可还是忍不住地紧紧搂着，

　　“你会一直在我身边么？”
　　然而，陈霜却答非所问了一句，
　　“你现在快乐么？”
　　我心里和嘴巴里都同时说，
　　“很快乐。”
　　“那好，......，其实你不应该那么问我，你应该换一个说法。”
　　“什么？什么说法。”
　　“比如，你会一直属于我么？”
　　我便顺着面前人儿的意思重复了一遍，
　　“你会一直属于我么？”
　　陈霜笑了，
　　“不会，因为我也不属于。”
　　那才是真话，我很久才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