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爱情》夕崖

7、如果这都不算约会

　　两人坐着喝咖啡，都没说话。店内环境很好，人不多不少，聊天的也都轻声慢语，很适合约会。

　　张眠语盯着纸杯上长发披肩的绿色小人，很有耐心地等对方先开口。

　　“你是不是喜欢我啊？”他声音不大，却宛如炸雷轰过张眠语的耳朵。

　　“咳咳……”她呛声，他的直截了当是她没想到的。

　　还没说话她先把脸红得像番茄，捏着纸杯的手微微用力，结结巴巴地说：“你……胡说什么啊？这怎么可能！”这反驳有点口不对心，说完之后心里有点堵，却又不知道怎么挽回。

　　“哦。”他点头，没再追问。

　　张眠语蹙眉盯着他，心里的失落慢慢放大，脚像踏空了似的。

　　“你……”她欲言又止，眼睛里写满了心事，却不好说。

　　“嗯？”他抬眉，眼睛直视着她，眼神中似有期待，一晃眼，又像是她的错觉。

　　她摇摇头，没说什么，正好咖啡喝完了，她想着要不要离开。

　　“你下午有事吗？”他问。

　　“没事啊。”

　　“看电影去不去？”

　　张眠语诧异地看向他，不太明白他的脑回路。

　　这是跳过表白的步骤，直接进入恋爱模式吗？

　　“就我们俩？”她眨眼。

　　“就我们俩。”他挑眉。

　　两人在路边的小摊吃了拉面，接着直奔电影院。

　　周末影院人不少，他们挑了个角落的位置，抱着爆米花可乐之类的零食，走进放映厅。

　　电影是陈典臻选的，是个小清新的青春爱情电影，男女主角青涩朦胧的恋情，隔着屏幕都能听见蹦哒得可欢的心跳。

　　张眠语看得很认真，眼睛盯着屏幕，手伸进纸筒拿爆米花时碰到了另一只手。

　　肌肤触碰间，似有电流窜过，心脏猛的收缩。

　　不由自主对视的目光，像有无形的丝线缠绕，眼神带钩子，拉近彼此的距离。

　　或许是影院昏暗暧昧的光线给了他们勇气，张眠语感受到陌生的属于男生的气息拂过她的脸，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主动靠过去，脑子成了浆糊，瞪大眼睛看着他被阴影笼罩的面孔向自己压过来。

　　“闭上眼睛。”

　　男低音苏得她后背发麻，下意识顺从，闭上眼睛的同时感觉脸烧得要炸了。

　　陌生的柔软触感，说不出的清新气息，轻轻吮吸的力道，令她呼吸乱了节奏，心跟着脑子一起跌进了漩涡。

　　张眠语是被电影中女配愤怒的哭声惊醒的，她这边一回神，陈典臻就立刻接收到信号，慢条斯理地鸣金收兵，含着她的下唇轻轻一吸，仿佛细细的安抚，然后才坐直身体，若无其事地继续看电影。

　　张眠语看着他的侧脸，很难把刚刚那个像火一样燃烧着热情的人跟他联系起来。

　　而且，他好像很有经验，自己却毫无招架之力，居然就这么让他得逞了！

　　尤其是，他竟然就这样把她扔一边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继续看电影！！

　　伸手在他腰间捏了一块软肉，然后狠狠一拧。

　　“嘶！”他一把抓住作乱的小手，然后就不放开了。

　　张眠语扭捏了一下想撤回手，可惜他攥得太紧，最后趁他不留神在他手心轻轻挠了一把，又被他十指相扣握住，这才老实下来。

　　握在一起，她对他的手又有了更细致更真切的感受，手掌很大骨节很硬手指很长，能完整地包裹住她的手，这让她很安心。

　　陈典臻握着她的手反复掂量了两下，第一感觉是软、嫩，像块豆腐，难怪有“吃豆腐”这种说法。他感觉自己对一些市井俗话有了更深的理解。

　　因为手感很好，所以接下来的电影时间他一直用大拇指和食指反复揉捏着她的手指。

　　张眠语觉得，自己的大拇指快被他搓下一层皮了。

　　等到电影散场，刚走出放映厅，张眠语就挣开了他的手，而他则一脸茫然。

　　“手快脱皮了。”她眼神里充满控诉。

　　“什么？”不至于吧，还是这话里隐含了什么深意？陈典臻看着她，深思。

　　张眠语伸手给他看，果然几个拇指都红红的，尤其大拇指，红得很显眼。

　　陈典臻一把握住她的手，笑着凑过去亲了一口：“手感太好了，我以为是在搓橡皮泥呢。”

　　张眠语还是有点不适应他突如其来的亲近，而且是在公众场合。

　　她红着脸挣脱他，跟着人群跑开，陈典臻望着她的背影，笑了笑跟上。

　　从电影院出来，两人一前一后在商业街溜达，不知不觉一路溜达到了公园。

　　公园里有卖冷饮的小站，陈典臻问她吃不吃冰激凌，她点头，然后他就买了两盒冰激凌，找了靠近湖边的一个僻静草地，两个人坐下来一边吃冰激凌一边聊天。

　　“咱们现在是在约会吧？”张眠语咬着木勺，表情有点纠结。

　　“应该是。”

　　“什么叫应该？”

　　“没约过，不太了解。”

　　张眠语没忍住笑了一声，一脸不信：“你不像没约过啊，以前谈过恋爱吧？”问完又觉得有点直白，不好意思地低下头。

　　“我要是说没谈过会不会显得我没有魅力？”他笑着反问。

　　“啊？”张眠语有点呆，很快摇头，“不会，我也没谈过，你觉得我没有魅力吗？”

　　陈典臻看着她明明羞涩却故作镇定的模样，很配合地点头：“有，对我来说，富余得很，足够让我倾倒几个来回。”

　　张眠语被他一本正经胡说八道的模样逗得笑个不停。笑过之后，她又想起之前的事，对他的脑回路产生了好奇。

　　“之前在星巴克，我记得没有跟你表白什么吧？你怎么还会约我看电影？一般人不是应该重整旗鼓，准备下一场告白吗？”

　　陈典臻吃完最后一口冰激凌，一副理所当然的表情：“因为我不是一般人啊。”

　　见张眠语瞪着眼睛一副等待他继续讲的样子，他又说：“我知道你喜欢我，所以……”

　　张眠语有点张口结舌：“你，你怎么知道的？”

　　“那，你现在的表情是承认了？”他笑得一脸得意。

　　张眠语懊恼：“你太狡猾了。”

　　“你太笨了。”他揉了揉她的头发，把她的刘海都给揉乱了，配合她水汪汪的眼睛红红的脸，看起来又软又萌，很好欺负。

　　“那咱们现在算什么？”本来只是想从他嘴里得到明确的表白，但话问出来，心里的惶恐和不安被释放了出来。

　　对高中生来说，早恋就是个禁忌，她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那个勇气去挑战这个禁忌。

　　“恋爱啊。”见她是真的迷茫，他接着说，“喜欢一个人是控制不住的，不然你还想怎么样？”

　　“可是会不会太早了……”

　　“你可以选择控制压抑自己。”他没有试图说服她。

　　“那你呢？”她问。

　　“我？我会跟着感觉走。”他深吸口气，往后仰躺在草地上，头枕着手，看着天空轻轻地继续说，“我心里喜欢你，就不会自欺，也不会欺人。”

　　张眠语侧着头看着他的脸，感觉此刻的他离自己好遥远，一点也不像十几岁的大男孩，反而像经历了很多事情，对世事都很有想法。不像自己，成天想着学习，脑子空洞得没有一丁点属于自己的意识。

　　她忽然对他从前的经历产生了浓厚的兴趣。

　　家是哪里的啊？家里有几口人？小时候都爱玩什么？有没有什么难忘的回忆？

　　这一串问题一个一个冒出来，又被她一个一个按回去。实在不好意思问出口，总感觉像调查户口的，要不就是搞采访的记者，超级囧！

　　“时间差不多了，回去吧。”陈典臻说完，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

　　一边往家的方向走张眠语一边想着心事，走着走着忽然停下。

　　“怎么了？有什么东西落下了吗？”

　　“不是，”张眠语抓住他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说，“你……你会喜欢我多久？”

　　陈典臻有点吃惊地看着她，没想到她会这么问，歪歪脑袋想了想说：“不知道，以后的事说不准。”

　　“是啊，我真傻，以后的事谁知道。”她的情绪有点低落，慢慢说，“听说，初恋是用来怀念的，我怕……没有结果。”

　　“嗯，一棵树，不开花肯定不会结果。”陈典臻点头。

　　“……开了花也不一定会结果。”

　　陈典臻拍一下她的头，揽住她的肩膀说：“那你赏花就行了，总比什么都没有强。”

　　“……好有道理，没办法反驳。”

　　两人对视一眼，忍不住都笑起来。

　　“哎呀，还有英语作业要写，夏老师真是不愿放过我们，考完试都不让我们歇口气。”张眠语放开心事，想到还有作业要写，忍不住叹气。

　　“全是抄背，巨麻烦。”陈典臻也忍不住吐槽。

　　“你是回学校宿舍吗？就半天……不到半天假，你回家吗？”已经快五点了，回家估计来不及了吧！不知道他家离学校远不远，他是住读，家应该蛮远的吧。

　　“我去陈总那儿，就在学校。”

　　“……你跟他挺熟啊。”平时真看不出来。张眠语一脸你是真人不露相。

　　“他是我叔。”

　　震惊！张眠语抬头看他的眼睛，确定他不是开玩笑。

　　“你……喔，你们都姓陈！”张眠语恍然大悟。

　　“真难得，这都被你发现了。”陈典臻竖起大拇指夸赞，夸完乐得停不下来。

　　张眠语笑着睨他一眼，不解气，抬手在他胳膊拧了一下，两人笑成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