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就是爱情》夕崖

12、小长假

　　从人潮汹涌的机场出来，一路坐着大巴，直到转车找到入住的酒店，张眠语才算是有了逃出生天的感觉。

　　对于十一小长假期间京市人流量的预估，她还是太过保守。

　　只有真正见识到，她才能深刻体会到“我国人口密度大”是个什么概念。从高处看，从远处看，密密麻麻的人流，让密集恐惧症患者想直接坐火箭飞去外太空。

　　地球快要被挤爆的感觉。

　　到酒店时，已经是下午6点半，张眠语脱掉外套，二话不说，往标间的单人床一躺，像终于找回呼吸一般，发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林韵如收拾着行李，拿出洗漱用品，拍了拍张眠语的腿：“先去洗洗，有那么累吗？年纪轻轻的。”

　　“让我先躺会儿，喘口气，”张眠语在床上摆了个大字，挥了挥手，“主要是心累，这还没玩呢，我已经没有任何期待了，咱们什么时候回去？”

　　“至少待三天吧，把首都各大景点看一看……”她顿了顿，接着说，“要是时间允许，再去师大看看。”

　　“首都师大？”张眠语翻个身，右手撑着脑袋，看向妈妈，“那有什么可看的？”

　　林韵如转身将衣服挂进衣橱里，过了一会儿才说：“……看看风景嘛。”

　　张眠语看着妈妈的背影，突然觉得心里有点闷闷的。

　　妈妈好像有心事。

　　接下来的两天，她们在手机地图的帮助下，逛了好几处著名旅游景点，拍下许多照片，又品尝了各色风味小吃，买了一堆景点小玩意儿留作纪念。

　　虽然很累，但总算游玩的意思到了，不算白来。

　　张眠语其实不喜欢这种闹哄哄的场景，但为了不让妈妈扫兴，她主动打起精神，让自己融入游客之中，显得兴致盎然。

　　已经是第三天上午十点，太阳晒得人脸颊发烫，新买的遮阳帽根本不顶事。这个时节的北方，昼夜温差大，一会儿在夏天，一会儿在冬天，丝毫不夸张。

　　“接下来，我们去哪里？”

　　张眠语问完，擦了擦额头的汗，不等妈妈回答，自己打开手机地图。

　　“师大离这里不到一公里，要不过去逛逛？”她指了指地图，建议道。

　　林韵如喝了口水，说：“行，去看看。”

　　因为是十一期间，学生老师都放假了，校园里显得有些空荡荡的。

　　毕竟是百年学府，大门就修建得十分气派。

　　母女两个在大门口拍了几张照片，在树荫下补了补防晒霜，便走进了师大的校门。

　　张眠语一边走路一边将手机里刚拍的照片调出来，一张一张筛选着，照得丑的一律删掉。

　　“眠眠，你觉得师大怎么样？”林韵如看着整洁大气的校园，感觉每个角落里都透出斯文的书卷气息，眼中简直闪烁着星光。

　　张眠语见她这么兴奋，哪能说不好，其实确实挺不错的：“挺好的啊。”

　　“你以后，就考这所学校吧！”林韵如眼中的期待有如实质，那种梦幻般的光彩，张眠语从未在妈妈脸上看到过。

　　她不由得抬头，认真想了想这个建议。

　　其实，这和她的愿望不太一致，她不想当老师，但她先不否决，而是问道：“为什么让我考这所学校？”

　　“当老师多好啊，又自在又体面……”见女儿毫无波动的脸，林韵如知道这些道理她还不懂，她叹了口气，惆怅道，“当年，妈妈报考的就是这所大学。”

　　这让张眠语非常吃惊，妈妈根本就没有念大学吧？怎么会……

　　“当年你外公突然病重，需要一大笔钱治疗，你外家的情况，你是知道的，穷得只剩四面墙了，哪里拿得出来……”林韵如陷入回忆中，脸上的表情十分复杂，“还是你爸爸当时淘金赚了不少钱，帮我们家解了燃眉之急。”

　　“所以你和爸爸相爱了，然后结婚了？”张眠语睁大好奇的眼睛，脸上满是少女不经世事的天真。

　　林韵如淡淡笑了一下，没有正面回答。

　　她当时嫁给张金虎，完全是无奈的选择。

　　张金虎捧着那么大一笔钱过来提亲，她拒绝的话根本说不出口。家里的情况也不允许她说出口。

　　其实，当时她有一个暧昧对象，虽没有明说，但都打算大学之后就在一起。可惜，家里的变故，折断了她的大学梦，她再也配不上那位考上顶级学府的男同学。对方前程似锦，自己却负债累累。

　　金钱债难还，人情债更难还。

　　好在，当时话还没说透，也不算她言而无信，负心薄情。

　　张眠语有些心不在焉地逛着校园，脑子里想着陈典臻。整个假期都过去一半了，不知道他在干什么。

　　正想着他，电话就打过来了。

　　她慌得差点把手机扔了，忙找了个上厕所的借口，跑出老远才心惊胆战地接了电话：“喂~”

　　“玩得开心吗？”对方语气中的幽怨隔着十万八千里，通过无形的电波传到了她的耳中，张眠语不争气地红了耳朵。

　　“也，也还好吧~”她小心地问，“你怎么样？在干什么？”

　　“我？我在等一个人，一个已经彻底把我遗忘的小没良心。”

　　“对不起啦~”张眠语心软地道歉，“我很快就回去陪你。”

　　“等你回来，假期都要结束了。”对方仍然不满意，冷不丁朝她扔出一个炸弹。

　　“我刚出首都西站，你在哪里？”

　　张眠语给炸蒙了，呆呆问道：“你说什么？你到哪儿了？”

　　“首都啊，”对方乐颠颠地说，“你不来陪我，只好我来陪你啊，高不高兴？”

　　高兴……你个头啦！

　　快要被他吓死了！

　　张眠语惊得舌头都打结了：“你，你别乱来啊，我妈在呢。”

　　“我来首度旅游，碰上了你，这有什么不能说的吗？”陈典臻笑着说，“首都这么大，总不能不许我来玩吧？”

　　“可是……”

　　“别可是了，你现在在哪里？”

　　“在……在师大……喂，你别乱来啊……”

　　“放心吧！”陈典臻自信满满地挂了电话，拦一辆的士，直接往师大过来了。

　　张眠语忐忑地握着手机，满脑子都是待会儿妈妈和陈典臻对峙的场面。

　　她真的还没准备好。

　　怕妈妈担心，她磨蹭了一会儿，便从教学楼的角落里走了出来。

　　远远地看见妈妈坐在一个凉亭里，她旁边还坐了一个人，是一位阿姨，她和妈妈正在说话。

　　张眠语在原地踟蹰了一会儿，林韵如看见她，忙喊她过去。

　　“眠眠，这位是妈妈的同学，你喊她小颖阿姨。”林韵如拉着张眠语，又对宋小颖说，“这是我女儿，今年十六岁了，还在念高中，小名叫眠眠。”

　　“阿姨好。”张眠语紧张得红了脸，不好意思地垂下头。

　　“眠眠，快过来，让阿姨看看，长得真漂亮，”她笑着拉住张眠语的手，对林韵如说，“长得像你，性子也像，温温柔柔的。”

　　“太内向了，”林韵如无奈道，“见到生人，还没说话，脸先红了，以后可怎么办哦？”

　　“你还说她，你当初可没比她好多少……”

　　两人又絮絮叨叨说了不少以前的事。

　　张眠语心不在焉地听着，不知道陈典臻什么时候过来，害怕他找不到自己，又担心他过来被妈妈看见。

　　“你们俩现在兜兜转转，都单身了，看来还是有些缘分……”宋小颖想到当年她与何淮两个，可谓是男才女貌，极其相配的一对，可惜造化弄人，竟然各自成家，她有心想给他们牵桥搭线，就是不知道他们对彼此还有没有心。

　　林韵如看了张眠语一眼，不愿多谈这件事。

　　宋小颖明白她的意思，迟疑了一下，打算稍后联系何淮，不管怎样，林韵如作为女人都不好太主动，何淮要是有这个意思，自然会顺水推舟，主动出击。

　　张眠语只顾着担心陈典臻，倒没有留意她们所说的话。

　　大约又过了十几分钟，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一封短信。她赶紧点开看，果然是陈典臻发过来的。他已经到了东门。

　　她蹭的站起来，看到妈妈和小颖阿姨都疑惑地看着自己，她红着脸，支支吾吾地说：“我，我想，到处逛逛……”

　　“瞧我们，光顾着说话，没想着眠眠年纪小，肯定会觉得无聊。”宋小颖亲切地笑道，“我和你妈妈多少年没见，难得今天居然碰上了，一时半会儿可聊不完，你就在这校园里逛逛，可别走远了，今晚去阿姨家吃饭，阿姨就住在这附近。”

　　“去吧，小心些，有事情给我打电话。”林韵如想着校园里安全有保障，她又拿着手机，应该没有问题，才放她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