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绕小巷风雨晴》绿柳红墙

6、第六章 杂草丛生乱花飞 绿柳枝摇迎春归

　　红日西坠，晚霞满天。相约黄昏的时刻，一群年轻人在楼后面的垂荫下，吃着烧烤，喝着美酒，谈论着心爱的姑娘，无不开怀畅饮。
　　梁玉晴在他的陪伴下，就像一对青春恋人，抒发着浓浓的依恋之情，宛如楼下人们痛饮的美酒，让人陶醉在幸福的感觉中。垂柳轻摇，黄莺归巢，早已牵动她起伏的心潮。她真想回到那个迷蒙的梦中，让他抱着走进一团缭绕的迷雾中去。突然，楼下响起粗声粗气的喊叫，让她惊讶不已。
　　“嘎哈不吆喝咱一声，就偷摸喝上了耶？”
　　这声音好熟悉，好像是…..梁玉晴站在阳台里，推开窗扇，皱了一下眉黛。
　　一个留着大辫子的女人，穿着黑色的老裙子从楼门匆匆出去，拎着一瓶酒类的东西，走到石桌前，抓起香肠一类的肉食，大口吞咽，嘴里还数落：“古二楞真没劲，有好吃的，也不带咱对付一口嗷。”
　　就见那个矮胖的青年，坐在板凳上，低头喝了一口酒，抹搭一下眼皮：“你一来，也不管好吃赖吃的，几口下去，就光剩盘底了，谁爱找你？”
　　“咱吃也不白吃耶。”那大辫子举起手里的酒瓶子，大声说，“咱带的药酒，专门给你们老爷们大补的，比你喝的那酒强百套。不信你们哥几个都喝点尝尝，就半杯，还不用说见到漂亮女人，就咱这样的老娘们，见着你也走不动道了。”
　　“哈哈哈。”一阵开心的欢笑。
　　“辫子大姐又说磕碜话啦。”一个体型丰腴，一笑脸上带着酒窝的青年女子，端着一盆儿什么轻快地过来，放到石头桌子。
　　“艾霞，咱那叫磕碜话呦？”大辫子女人抓起什么，塞进嘴里，自作聪明地大声说，“现在的爷们，上到七老八十的老爷子，下到这帮小子，哪个不爱听耶。”
　　“我可不爱听你胡说。”那个叫艾霞的姑娘一甩头发，沾沾自喜地说，“我妈烙的馅饼，比饭店里烙的还好吃。”
　　“味儿挺好耶。”大辫子连忙拿起一个送到嘴里，说，“咱多造几个。”说着，看了看艾霞，咧嘴说，“你现在没结过婚，哈也不知道耶。等你家里有了爷们，美的你吧，想不说，你都忍住嗷？”
　　“我说大辫子，家里两口子的事儿，不是都能随便说的啊。”于大姐鄙夷地看了一眼，“这么多人，你就胡说八道的，脸皮太厚…….”
　　“脸皮厚，才吃个够耶。”大辫子被呛了一句，低头瞪着眼睛，就大吃起来。
　　“玉晴，看什么呢？”梁玉晴感觉到他站在自己身后，抬眼看着窗外，不解地小声问道。
　　“他们像说相声似的，挺逗。”梁玉晴回头一笑，“将来…..”
　　“一定会更美好。”南雨霖伸手关上窗扇，看着她有些羞涩的样子，一笑，“玉晴，咱俩也该去吃饭了。明天粉饰一下，就搬过来。”
　　“对面住的是什么样的人家呀？”梁玉晴担心地问道。
　　“反正对你没坏处。”他嘻嘻地笑着，“在这里，你感觉好，就不管他们。”
　　梁玉晴没有说话，看着他，仿佛是说：我的家呀，怎么还的听你的啊。尽管她这样想着，还是跟在他的身后出去。
　　南雨霖闭灯关上门，看着玉立如花的梁玉晴：“看你美的，一天也没吃什么。”
　　“心里一高兴，都想不起来吃饭了。”梁玉晴抑制不住内心的喜悦。
　　“放心吧。”他诙谐地笑着，“不会带你去蛇餐馆的。”
　　“别老吓唬我呀。”梁玉晴情急之下用兜子打他手臂，甜美地一笑，“咱俩也去吃馅饼吧，代表什么…..”她没有直接说出“团圆”两个字，只是眼前仿佛看到朦胧的夜空，升起一轮如玉的月亮。
　　“下楼吧。”南雨霖依然在前面开道，回头看她一眼，“慢点，楼梯有点陡。”
　　“习惯了就好啦。”
　　梁玉晴摸着扶手，刚一走出楼门，就感觉到一股烤肉味儿，呛得她粉眉紧蹙。
　　那些喝酒吃菜的几个人，还在呼天喊地大声劝酒。
　　“你别走那么快，等我一下。”梁玉晴看他走着，连忙加快脚步。
　　“我怕油烟熏着你。”他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她。
　　“他们放辣椒了。”梁玉晴停下，抬手揉了揉眼角，“走吧。”
　　“等一下。”人群中，响起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
　　梁玉晴不知道怎么回事儿，歪头看着。
　　那个叫艾霞的姑娘，惊喜地看着这边，分开人群，问：“怎么是雨霖哥啊？”
　　“艾霞，你怎么在这儿？”南雨霖笑着迎上去，“几年不见，更漂亮了。”
　　“去，别瞎说。”艾霞过来，神秘地看了一眼梁玉晴柳枝般的身影，迟疑了一下，讪讪地问道，“这是大嫂吧，像‘大众电影’画报上的明星。”
　　“现在不是。”就见南雨霖笑着看梁玉晴一眼说，“不过我衷心希望将来是……”
　　梁玉晴脸上“腾”的一下，满面桃花。爱的神剑蓦然刺中芳心，不觉怦怦跳的慌乱。她连忙转过脸去，看着趴在一边的小猫咪。
　　“雨霖哥，到那边去，我想跟你说几句话。”
　　梁玉晴用眼睛的余光，就见艾霞讪讪地笑了一下，走进清静的一边儿。南雨霖和艾霞有什么关系……她侧耳想听听他们诉说的秘密。只是听到艾霞小声的话语“咱们也不能这样啊……我妈…..”，后面的语音渐渐含混不清，让人心烦意乱。倒是丛中的那只小猫咪，看着眼前漂亮的姑娘，情不自禁地“喵”了一声。她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蹲下身子，四下看了一眼，如茵的草地上，散落着那些人吃剩下的鱼刺。她连忙伸出尖尖的手指捡起来，送到小猫咪的嘴边。
　　“喵。”小猫咪闻了一下，又抬头看着她。
　　“你怎么了呀？连鱼刺也不吃啦。”梁玉晴小声说着，抬眼看了看柳林深处，他们说的什么还是听不清楚……她拿着鱼刺，在小猫咪的嘴边来回划拉。
　　“现在的猫净吃好的，像大辫子似的，都吃馋了。”
　　谁这么说话？梁玉晴歪头一看，是那个叫古二楞的男人，喝酒喝得两眼通红，迷迷糊糊地过来。
　　“你不馋嗷？”是大辫子不屑地说道，“像猫一样，见腥就上。看人家长得好看……”
　　“你是新搬来的吧？”古二楞没有理会大辫子，晃到梁玉晴面前。
　　梁玉晴连忙起身，无声一笑：“以后请大家多照顾我，我叫梁玉晴。明天搬家，谁也不认识呀。”
　　“一回生两回熟啊。”就见古二楞拍拍肚皮，打了一个嗝，笑眯眯地说，“梁什么…..对，梁玉晴，挺好听的。以后有什么事儿，打个招呼，咱们都能帮你。”
　　“先谢谢啦。”梁玉晴满心欢喜，笑着说，“这儿的人真和睦，看那小猫咪都那么令人喜爱的。就是吃馋了……”她斜睨了一眼，没有说下句。
　　“你等一会儿。”古二楞转身回到石桌旁，抓起两条烤鱼，晃悠悠地过来，“你给它鱼，看看怎么样。”
　　梁玉晴美美地一笑，接过来，送到小猫咪的嘴边：“吃鱼呀。”
　　“喵。”别说，小猫咪看着梁玉晴送来的烤鱼，叼起来，回身跑进柳林里去。
　　“看看，小猫都跟你有缘。”古二楞嘿嘿一笑，“以后咱们都是邻居啦，前楼后楼的，抬头不见低头见，好好处呗。”
　　梁玉晴似乎没有听见古二楞的话，两眼望着柳林。她有些心急，撕着树叶。
　　天阴了，暗淡的楼下，飘来一阵阵的凉风。
　　“去，别蹭我一腿。”柳林里传来艾霞的声音，好像还抬腿踢了一脚。
　　“喵。”小猫咪叫了一声，不知道跑到什么地方去吃鱼了。
　　“二愣子，是不刚喝完我的酒，见效了耶，想撩人嗷。”
　　梁玉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眼，原来是大辫子嘴里嚼着什么，端着酒杯过来。蓦然想起那天在公交车上的相遇，不禁笑了一下，歪头在人群中搜索那个留着长发，说话尖声尖气的小泥鳅。
　　“哎呀，怎么是你嗷？”大辫子女人过来，用黑指甲抠着牙缝，想了一想，“那天在车上，看你就像明星一样。大伙都想挤你，没挤着，在咱身后贴了。”
　　“二傻子才蹭你。”古二楞咧嘴一笑，引得人们哄笑。
　　“你就是二傻子！是你不，好几回在树林里，偷摸在我后面转悠，没拍我大腿嗷？”大辫子不满地斜了古二楞一眼，就转过头来，看着芳香四溢的梁玉晴，“人儿长得好，还挺时髦的，以后有钱多帮帮咱。”
　　“大伙互相帮助。”古二楞说，“人家梁玉晴刚搬过来，谁也不认得，多帮帮她才行。没怎的，你就看好人家兜里的钱了，也好意思。”
　　“你别胡咧咧耶。”大辫子抬脚踢他大腿一下，对梁玉晴说，“咱叫顾蔷花，外号大辫子，半拉城区都知道。你就叫我花姐吧，有好事儿别忘了咱。”
　　“花姐。”梁玉晴脱口叫了一声，看她邋遢的样子，不觉一笑。
　　“大家别闹了，快回去喝酒啊。”
　　梁玉晴抬头一看，是艾霞笑容满面，从柳林里愉快地走了过来。
　　“玉晴，是叫梁玉晴吧？”艾霞回头，看着南雨霖点头笑着，就看着梁玉晴一笑，“你和雨霖哥等一会儿，我回家去拿馅饼；以前他就爱吃我妈做的菜馅儿。”说着话自豪地笑着，顺着小马路回家去了。
　　“玉晴，等急了吧？”南雨霖过来歉意地一笑，“几年不见，她的话像流水，越说越多。我真想用抽水机把水抽干了，省得她一刻不停。”
　　“那不是挺好的呀。”梁玉晴歪头看那几个人回去喝酒了，对他羞涩地一笑，小声说，“看你俩如胶似漆的样子，早就恋爱了吧？”
　　“嗨，馅饼还没有拿来，”南雨霖看看那些人只顾喝酒，就悄悄地在梁玉晴耳边说，“你倒先把醋吃了。”
　　“谁吃啦？”梁玉晴佯装生气的样子，“不影响你们，我先走啦。”
　　“那怎么行？”南雨霖一把拽住梁玉晴的手，“天阴了，要下雨。你一个羸弱的姑娘自己走，我怎么能放心。”
　　“我的心乱糟糟的，别拦着我啦。”梁玉晴拽过兜子拉开，拿出钥匙，“你拿着，别忘了明天早晨早点过来，帮我收拾屋子。”
　　“呼——”突然，一阵晚风吹来，吹乱了梁玉晴的长发。当她回眸寻求他的救助时，豆大的雨点无情地把她送到迷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