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隹空山》吃泡泡糖的鱼

5、死生

　　玉汝顺小路走了几里地，天色已十分昏暗了。他心里又惊又怕，一边搓手呵气一边缩着脑袋东张西望。眼见到了一个下坡，树林里黑乎乎的仿佛有几只眼睛盯着他看，瘆得他一脚踩空，磕着石路滚下来，歪打正着落入了旁边的泥坑里。
　　从脚板传来的疼痛感立马袭遍全身，经过一番挣扎，玉汝才能动动自己的手臂，确认手臂还是自己的后，他试图站起来。额上的伤口还在流血，天气的寒冷使他身体变得异常僵硬。要是尚怜师兄在就好了，只要他在，做什么都会变得有力量，但这个时候没人会记得他，大概都以为他还在那阴暗的小屋子面壁思过，一想到这里，玉汝开始后悔起来，如果不逃出来，他也就坐在房里饿着肚子背背经书，现在是又饿又累又痛，或许一不小心死掉，就再也没有人记得他了。
　　湿寒的泥气浸袭周身，树影黑压压笼罩在上方，痛苦，绝望随之而来，玉汝忍不住啜泣，眼睛熬不过疲惫想要昏昏睡去，也许，就这样死掉也很好...

　　迫不及待打开门，房内却空空如也。尚怜心里“噔”得一声，完了，今夜他还是出去了。他转身撒丫子就跑，穿过院子，来到那个小门前。门后黑黝黝的不知通向何处，仿佛地狱的入口。尚怜瞪红了眼，望着空幽幽的门敞开着，像只巨兽的嘴巴，却充满了诱惑。尚怜呆呆地走过去，跨过门槛的一瞬间，电流击身般的触电了。
　　尚怜拽紧了手里的包子，一边跑一边小声叫玉汝的名字，他怕声音太大引起那东西的注意，又怕野兽吃掉玉汝，毕竟也是十三岁的孩子，深夜入林头一遭，自己还顾不上自身的安危，想起玉汝喊师兄的样子泪水便抑制不住地流。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尚怜心头的预感十分强烈，他知道玉汝离不远了。玉汝的脚程最多也就到这里，一个下坡，却还是没有看到玉汝的影子。就在他要继续前进时，右旁的树林里发出一阵响动。哗啦啦，像衣服撕扯的声音。尚怜害怕看到那一幕，他深吸一口气，擦干眼泪，悄悄探着路进去。
　　玉汝朦胧中感觉腿上一阵撕裂的疼痛，好似被人绑住了腿，又动弹不得。还没多想，又听得一声惊呼“玉汝？！”是师兄的声音！玉汝心里忽然扬起一股暖意，随即便沉沉睡去。
　　尚怜清楚得看见有什么东西在拖玉汝，然而下意识的反应也令尚怜后怕，他箭步冲去，把那抓住玉汝腿的手爪掰开，见那怪物居然迅速钻到地下，不见踪影。若是这样也就没甚大不了，又见那怪物赫然冲出，直扑尚怜的身体，火急之下，尚怜随手抓了一块东西砸向怪物。
　　没砸中，身后的丘包挡住了后退的路。怪物大嘴就要落下，无数的落叶堆积而成坚实的丘包里突然伸出一只手，捏的不知什么就射向怪物。
　　霎时间，怪物略微停顿了一秒，仅仅一秒的时间，从丘包里弹出一个小东西，他身轻灵敏，没等尚怜看清，就爬到了怪物背上。一竿穿心，竿峰恰好停在尚怜胸前。
　　哪知怪物还有后招，余力一发，大掌挥去，小东西猝不及防被拍下滚到一边，而怪物血流如注，摔倒在地，再也没有起来。
　　尚怜瘫在地上，惊吓过半，不敢去辨怪物生死，他好容易绕过怪物爬到玉汝身边，将玉汝背起，又去拉起那救了他的小东西，发现竟是一个与玉汝差不多年纪的小孩，他将两人拖到一块木板上，一步步迎着风雪，一边忍着眼泪，一边拉动木板。

　　见到尚怜倒在门后不远处，后面跟着是玉汝，还有一个小孩，成墨心下透凉，忙把三个孩子放进怀里，见那陌生的小孩有意识地拉紧了他的脖颈，才仔细打量，紧闭的眼睛有着长长的睫毛，衣衫脏乱不堪，已辨不出原色，蹙起的眉头还皱着，显出几分可爱。这样的孩子，突然令他心疼不已。
　　到底什么原因，这么娇小的孩童要上山。
　　成墨盘问自己，却顾不得忧心，直奔师父房中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