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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三) ...

  •   陆修言又把其余书卷摊开来,续道:「龙骑将军自终南山剿///匪发迹开始,似乎便携着龙麟冰刀,书上也有记载龙骑将军可能是自终南山上得到此冰刀的。再之后的记载便是龙骑将军身死昆仑山中,而他是以龙麟冰刀自尽的。」

      说到此,林洛寒不敢置信地插嘴道:「龙骑将军是自尽的?」

      「这仅是一家之言,其余大多仍是同正史记载的那般,抵御外族联军力竭而亡。」林洛寒一听仍是眉头深锁,战神将军之名乃是太///祖因感其壮烈牺牲所赐,怎能有自尽之说来诋毁谢成无?若真是如此,亦会伤及皇室颜面。陆修言看着林洛寒凝重的神色,淡淡道:「书中所记虽都有其道理,但若是要尽信书,还不如无书。」

      言毕,两人之间忽然就安静下来,只余下陆修言翻动书卷的细微声响。但看着陆修言气定神闲的模样,再思及方才他的那番话,林洛寒却感觉到自己的心慢慢平静下来。

      半晌后,陆修言阖上书卷站起了身。面对林洛寒疑惑的眼神,陆修言只是摇头笑了笑,径自出了门,林洛寒没有迟疑也跟了上去。
      陆修言来到老林家,跟主人打过招呼后便走进后院里,陆清海正戴着草帽在后院池塘中垂钓。「爹。」陆修言喊了声,陆清海依旧挺直了背脊在垂钓,没有理他。

      两人静静地立在身后,一盏茶后才见陆清海拉起钓竿,快速收线,但只是一眨眼的时间又将到手的鱼儿给放回池塘里。

      「爹,孩儿想出去……」陆修言打破沉默开口道。

      「言儿,你想做什么便去做吧。」陆清海边将鱼饵甩入池中边道:「我知你想说什么,爹亦不会阻止。然而这不比你前几次和简门主一同去赏剑大会,前路漫长而危险,一路要多加小心。」

      陆清海缓缓转过身来,草帽遮着他大半的脸,他顿了一下又缓缓道:「年轻人是该多出去闯闯的,将来也好为这祖宗基业多添一笔。为父虽然腿脚不便,但还能守着剑亭几载,快去吧,然后早些回来。」

      「孩儿谨遵父亲教诲,定不辱父亲的期望。」陆修言恭敬地朝陆清海一叩首,又劝陆清海早日回家,陆清海最后被吵得不耐烦,直说自己再住个一两天便回家,然后一挥手就把两人赶出了老林家。

      「你要出远门?去哪里?」行至半路,一头雾水的林洛寒开口问道。

      陆修言停下脚步,认真地看向林洛寒。「去龙骑将军寻到龙麟冰刀的终南山看看。林公子应该也有同样想法吧?」林洛寒脸上浮现一抹被看破心事的诧异,但随即便颔首同意。

      「唯有亲身走过龙骑将军当年的足迹,才能与刀魂有共鸣,以解开冰刀冻成寒冰的缘由。」这点倒是与林洛寒所想不谋而合,然而除去冰刀之事外,他更想弄清龙骑将军当年所经之事与他真正的死因。出来江湖走一遭,他才发现太多事情与他原先所想不甚相同,正因如此,他才必须亲自去确认一些事。

      到家后,陆芸听闻哥哥要出远门,一脸不舍地抱住陆修言。「哥哥要多久才回来?」

      「阿芸乖,待哥哥寻到龙麟冰刀的魂就回来了。」陆修言轻笑着拍了拍陆芸的背,安抚道。陆芸红了眼眶,最终仍是强压下不安的心情,故作坚强地挤了个微笑。

      「阿芸最棒了,哥哥此趟出去也会找找有没有配得上阿芸的出色郎君。」陆修言打趣道,却没想到陆芸一听眼泪却是倏地落下。

      「阿芸才不要嫁人呢!」陆芸难过地大喊出声,但她很快意识到自己失态了,连忙擦掉眼泪道:「我、我去给哥哥准备出行的酒。」说完便急匆匆跑走,留下一脸错愕的陆修言。

      「陆师傅自己都还未成亲,又如何能急陆姑娘的亲事呢?」林洛寒在一旁淡淡道,目光中却有一份心有戚戚焉之感,他不由得想起了自家那比陆芸大个一两岁的堂弟,每次只要谈到亲事便是想方设法逃离现场,听闻最近叔父把人逼狠了,闹得堂弟直接离家出走,连皇兄都不得不出面干涉。

      陆修言听闻此言虽觉有理但也只得无奈地叹口气。算了,还是先顾好眼前事较要紧。

      用过午膳,陆芸便像没事般地抱了两坛酒跟着陆修言出门,林洛寒迟疑了下仍是按捺不住好奇之心也跟了过去。

      他们出了村子又沿着桓河走了一阵,只见地势越发崎岖难行,但三人中最娇弱的陆芸倒是一点都不嫌苦,甚至还能稳稳跟上陆修言跟林洛寒的脚步,想是没少来此地。

      走了半个时辰,三人才停下脚步,只见蜿蜒的桓河在陡峻的山坡上汇聚成一座壮丽瀑布,瀑布下山壁陡峻,河水浪涛拍打而上,水流沿着山壁缝隙缓缓流进里头,彷佛那被巨石掩盖的背后另有洞天般。

      「我们的先祖,便是葬在里头。」陆修言顺着林洛寒的目光看过去,轻声道。林洛寒再一细看,隐约可见山壁间藏着各式玉石,想来便是先祖的陪葬之物,虽因距离遥远而看不清玉石容貌,但耀眼阳光照在古朴的玉石上,洒出淡淡的墨绿光晕,在晴空下显得十分庄严美丽。

      陆修言与陆芸将手中的酒坛缓缓放入河中,陆修言蹲下身躯的那刻,他的佩剑似乎也映着玉石光辉,闪耀着如玉光泽。

      酒坛顺着瀑布流下,不一会便隐在浪涛中,再也看不见其踪影。陆修言双手捧起佩剑,恭敬地朝着山壁玉石处一拜,虔诚呢喃道:「还望各位先祖庇佑修言的这次远行。」

      林洛寒看着新鲜,正犹豫着要不要问,便见祭拜完的陆修言转过身,主动朝他解释:「山壁洞穴里埋葬的是我们最早的先祖,而自有纪录以来,我们的先祖便一直居住于此,无论是村落或是剑亭都是这样一代一代传承下来,所以当村落里有人要远行之时,必会前来此处为先祖献上祭酒,祈求远行顺利。」

      此种风俗林洛寒也是第一次得知,但毕竟是对于先祖的缅怀以及敬意,所以他也不敢妄言评论,而是又问道:「陆师傅的佩剑可否借林某一观?」

      对于这突来的询问陆修言倒是一点都不惊讶,将佩剑递给他后又道:「此剑名为止墨,亦是从先祖处传承下来的古剑。」那剑比龙麟冰刀还沉几分,墨绿色的剑鞘以及剑柄处都镶着一颗淡色玉石,玉石中彷佛有水光倒影其中,林洛寒不由得惊叹出声。

      「止墨并非名剑,亏得千载多年来先祖的小心修护,才得以传承至此。无论是否为名剑,只要其有着特殊意涵,都该好好地被珍惜对待。」陆修言像对待珍宝般地收好止墨剑,一番话让林洛寒又再次感受到深深烙印在掌心的剑之重量。

      两人决定三日后便出发。出发前一晚,陆芸抱着几件他新织的绵衣来找陆修言。「哥哥,终南山跟昆仑山好冷的,阿芸给哥哥织了些绵衣,哥哥要记得穿上。」看着陆芸因彻夜赶制绵衣而露出的疲态,陆修言感到很心疼,温声安慰了几句。

      林洛寒在一旁见了却十分感慨,待陆修言把陆芸哄回房后,他才道:「陆姑娘与陆师傅的感情真是极好。」
      眼底流淌过一丝温柔,陆修言瞇眼笑道:「家母早逝,家父忙于打铁之际,便是由我照料阿芸。」在这与世无争的小村中,与家人认真而纯朴地度过每一日,便是最好的事。

      这样单纯而直接的感情让林洛寒不由得感到羡慕。生于皇家,即使是亲兄弟也会无可避免地被卷入各种阴谋算计中,二十多个兄弟间,得他真心相待的不过从各种明争暗斗下护他周全的皇兄林洛阳以及无心权力争斗的堂弟林曜两人而已。看了陆修言与陆芸的互动,林洛寒心里暖暖的,原来寻常人家的亲情是这样的感觉。

      林洛寒思及此不自觉地微笑起来,吹熄灯火正要就寝之际,他的眼神忽然一厉。

      晚风吹动窗棂,黑色影子一闪而入恭敬地跪于林洛寒面前。

      「王爷。王爷离京后,京里皆好。」见林洛寒点头,黑影又道:「另外属下也找到洛王世子的下落了,世子外出散心时被终南山的土匪给掳走了。」
      洛王世子便是林洛寒心心念念的堂弟林曜。林洛寒一听便目露杀光,冷声问:「人救出来了吗?」
      黑影跪伏在地,颤声道:「王爷恕罪,属下们虽找到了世子,但世子坚决不愿和属下们走,也命令宫里暗卫不许插手他和土匪之事。」

      「什么?」林洛寒怒道,正要下令的同时又想起堂弟的倔强脾气,他冷静下来问道:「世子可有受伤?」

      「世子脚上受了箭伤,虽无大碍但还需休养。而那土匪头子现今对世子颇为优待,让世子住好吃好。」

      林洛寒握紧的拳头松开了些,寻思了一会才道:「先由他去吧,你派几人在暗中守护,若那土匪有对世子不利的念头,务必保世子周全。」

      「属下尊旨!」暗卫接旨后,眼神不自觉瞥向林洛寒身后。林洛寒注意到他的视线后只是淡淡地摇头,他知晓陆修言武功修为之高,若是暗卫跟在他身后,怕是会引起陆修言的疑虑。暗卫见状也不再多说什么,行礼后便退下。

      听了暗卫的禀报后林洛寒心中浮现许多疑问,他重重地叹口气,对于陆修言操心陆芸的心情颇有同感,皇兄与堂弟是他内心最深的牵挂,他终是不愿不顾两人的想法而为所欲为。正好他们此行的目的便是终南山,这倒是可以让他看看到底是何方土匪胆敢动林曜,而林曜又为何不肯离开土匪窝。

      这趟终南山之行注定会掀起不平静的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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