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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蛇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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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妖物!”谌婴立马拉拢初华的衣襟,点中她的穴道,初华停止了呼喊,陷入沉睡中。
“什么妖?”
“尚不清楚。妖物应该是在渭水中,趁机从她的左手食指钻入,顺着经络,直至心脉。”谌婴一脸严肃,“我点了她的穴道,让她血流速度放缓,希望能延迟妖物入侵心脉。但妖物不除,她还是有生命危险。”
“谌姑娘,你那么厉害,求你赶紧除妖,救救我女儿吧!”
“不行,妖物现在在初华身体里,贸然除妖,怕会适得其反,激怒妖物,这样反而害了她。为今之计,先要将妖物引出来。”
“怎么引?”
“夫人,你帮我备好一面铜镜和八根蜡烛。”
“好。还需要什么吗?”
“吩咐所有人千万别进来。”
“我能留下来吗,我想看看初华。”
“不行,现在还不知道妖物的来历,万一出了意外,我怕无暇顾及你。”
不想成为谌婴的负担,魏夫人备好铜镜和蜡烛后,不得不离开。她没走远,就站着院子外面,担心女儿的情况,就算不能进去,离她近一点也是好的。
见魏夫人就站在屋外,谌婴关上门窗,又施了个诀,给屋子加上结界。屋子顿时好似蒙上了一层迷雾,若隐若现。
谌婴将铜镜置于床侧,又在铜镜的八个方位点上蜡烛,围成一周,镜面正好照着初华的左手。她摘下束发的簪子,如瀑布般的白发倾泻而下,接着拔下一根长长的白发,将它一端系在初华的左手食指上,另一端系在铜镜上。
宁静的夜晚,紧闭的房门,无声亦无风。
她咬破手指,用血在镜面上画上符咒,八束烛光不停摆动,忽明忽暗。
须臾,有暗红的血珠从初华指尖慢慢渗出来,沿着发丝,流向铜镜,圣洁的白发瞬间染上了刺目的红。
昏睡的初华突然剧烈挣扎起来,额头冒出了冷汗,大声喊道:“好疼……爹娘……我好疼……哥哥……救我……”
谌婴按住她的双手,制止她的挣扎,轻声说:“再忍一下,马上就不疼了。”
时间慢慢流逝,血珠越来越多,越来越急。终于,那条红线从初华胸口退去,沿着手臂,从指尖喷射而出。谌婴定睛一看,是条浑身血红的“吸血虫”,“吸血虫”不断蠕动,顺着发丝,贪婪地蚕食着发丝上的血液,向铜镜缓缓前进。刚一碰到镜面,八束烛光齐聚在镜面上,有如一股强大的引力,把“吸血虫”吸入镜中。
谌婴立刻念诀封住镜子的出口。
“成了。”谌婴吁出一口气。
谌婴把镜子收起,坐在床侧,看向床上的初华,擦擦她额上的冷汗。看着原先活泼好动的她现在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实在可怜,经过这一番劫难,圆润的脸蛋变得惨白,也消瘦了许多。
忽然背后传来一丝凉意,白发飘动,怎么会有风?!
谌婴转身一看,门开了一条缝。
“谁?”究竟是谁,门什么时候开的?有人闯进来?是敌是友?为什么没有一点声响?结界还在,他是怎么进来的?
片刻间,谌婴思绪百转千回,惊出了一身冷汗。
她屏住呼吸,握紧腰间的剑,环顾四周。
不知过了多久,许是一盏茶或是一炷香,依旧无异样。
“难得真的只是风?”
谌婴重新关紧房门,坐到床侧,初华似乎已经好转,脸上恢复了血色,她喃喃细语,不知在说些什么。谌婴倾耳去听:“……哥哥……”原来喊的是哥哥,魏大人的侄子,好像叫李沐游,他倆感情真好,只是花灯节上怎么没见到他。
“师姐!”屋外传来一道声音,是陆吾。
谌婴推开房门,发现魏夫人还在,和陆吾站在一块。
“谌姑娘,怎么样了,初华好了吗?”看到谌婴走出来,魏夫人立马上前抓住她手,焦急询问。
一阵冰寒自魏夫人的手传过来,外面天寒地冻,更深露重,魏夫人一直站在屋外这么久。是自己疏忽了,除完了妖,应该早点让魏夫人进来瞧瞧初华。
“她好了。”
“我去看看她。”
谌婴撤掉结界,魏夫人迫不及待地进到屋里看初华。
屋内,魏夫人坐在床头,爱怜地守护着她。陆吾和谌婴站在旁侧轻声交谈。
“师弟,你那边如何?”
“我从渭水一路追踪到一个破庙,刚到破庙,黑气就不见了。”
“什么破庙?”
“城西的一座庙,不知道供奉的是什么,荒废很久了。我觉得那庙有古怪,但看不出来门道,所以先回来和你商量,等天亮了再去追查。”
“嗯,敌暗我明,还是谨慎些好。”
……
二人在这边你来我往,旁边的魏夫人突然插进一句话来:“你们说的庙,里面石像是不是蛇缠绕人身的模样?”
陆吾转过来问,“夫人,你知道?”
魏夫人:“我见过,听过这座庙已经有一千年了。”
谌婴:“那你知道石像供奉的是谁吗?”
魏夫人:“不是供奉,是镇压。你们有没有听过渭水河神的传说?”
谌婴:“是许愿灯船的那个传说吗?”
魏夫人:“听说,千年前,渭水水君坠魔,杀戮成性,引渭水泛滥,血流成河。后来天降神人,用灯船布阵诱他出渭水,然后将他镇压在曲塘城下。那石像便是神人布阵的阵心。”
陆吾:“天降神人?什么神人?”
魏夫人摇头:“不知。”
陆吾皱眉:“师姐,既然是神人布阵镇压邪魔的阵心,为什么我瞧那石像反而透着一股邪气?”
谌婴不语,看向魏夫人说出心中的疑惑:“夫人,你是从哪听来了这个传说。”
“祖辈传下来的,我也不知道是真是假。”魏夫人解释道。
谌婴不再过多追问。
此话不表。
陆吾问向谌婴这边的情况,为什么设下结界。谌婴把初华心口红线的事说给他听,又道:“我看不出来是什么妖,好像是条吸血虫,我不确定,现在暂时把它困在镜子里。”
陆吾:“我来看看。”
谌婴拿出那面铜镜,上面的血迹已经干了。
陆吾接过铜镜,镜面上的血迹遮挡了大半,里面的情形看不真切。他放到近处,细细一瞧,血迹之下一团黑,黑中又闪过一丝光,倒映出自己的模样。
“这是什么?”陆吾疑惑。
突然,“是——眼睛!”陆吾吓得头皮发麻,“是它的眼睛!它在看我。”
谌婴连忙拿过去镜子,往里面一瞧,真的是眼睛!这个妖物的眼睛就有铜镜这般大,那么它……谌婴不敢再往细想,或许它比自己想象中的厉害得多。
陆吾:“不好,它要出来了!”
那妖不停地撞击镜面,虽然镜子隔绝了里面的声音,但看着镜面不停震动,谌婴仿佛听到了“咚咚”般的声响,击中她的内心。
谌婴连忙咬破手指,用鲜血在镜面上布阵,再加一层封印。
然而没用,镜面上出现一道裂缝,慢慢,一道两道,碎成一个花纹……
“夫人,带初华走。师弟,设结界。”谌婴当机立断,推魏夫人和初华出房门,陆吾设结界。
一个庞然大物破镜而出,屋顶四壁轰然倒下……
居然是蛇,一条全身血红的巨蛇。
“师姐小心。”陆吾拔剑挡住倾泻而下的瓦砾,为谌婴和自己撑出了一小片天地。待房屋不再震荡,二人纷纷拔剑破墙而出。
陆吾手执游龙剑,剑气化作无数寒刃,向巨蛇袭去。谌婴执惊鸿剑,剑光如同红莲业火,所到之处,燃为灰烬。二人合作,一人前方引敌,一人背后偷袭,前后夹击。几个回合,巨蛇躲闪不及,被无数寒刃业火刺中。
陆吾一喜,“刺中了。”又神色一变:“不对,它不惧冰火!”
蛇身没有一处伤口,二人的攻击没有对它造成任何伤害。
“嘶——”巨蛇吐出蛇信,发出沙哑的声音:“尔等凡人,自不量力!”
陆吾谌婴执剑再战,刀刀刺向蛇身。谁知蛇身有如铜墙铁壁,竟刺不进去一丝一毫。陆吾顿悟:“攻它七寸。”二人又合力向它七寸攻去。终于,陆吾一剑击中它的七寸。剑只入三分,巨蛇怒吼一声,陆吾便随剑震倒在地。
巨蛇怒了,蛇目放出夺人心魄的光,直摄眼前的倒地陆吾。
“不好,别看它的眼睛!”谌婴大喊。
可惜迟了。
陆吾突然松开游龙剑,双目无神,失去了意识。
巨蛇张开血盆大口,朝陆吾袭去。谌婴一急,又向巨蛇背后攻击。巨蛇一个摆尾,直击谌婴,轰的一声将她击倒在地。谌婴躺在地上吐出一口鲜血,几乎爬不起来。
“嘶——不堪一击”巨蛇用尾巴把陆吾卷起,就要一口吞下。陆吾还是两眼无神,一动不动。
“不要啊——”眼看陆吾就要被蛇吞下,谌婴用剑撑起身子,想竭力一战。
突然,一个人影凭空出现,游龙剑从地而起,飞入他手中。
“啊——”是巨蛇的痛喊。
谌婴抬头一看。太快了,只一瞬,那人一剑斩下了蛇尾。陆吾倒在了地上。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随着蛇血,扑鼻而来。
“你是谁?”巨蛇发出嘶吼,眼睛变得血红,直视他。
“别看它眼睛。”谌婴出声提醒,生怕来人也被摄去心魂。
谁知那人执剑如古井无波,直视蛇目,丝毫不受影响,平静地开口道:“你不记得了吗?赤尾。”
巨蛇突然一颤。赤尾,已经有一千年没听过有人念这个名字了,赤尾正是它的名字。
“……是你!”
“是我。”
“那她呢……”
谌婴一惊,他们居然认识,巨蛇口中的她又是谁呢。
“她创造了你,你却伤了她。”
“不……没有……”巨蛇矢口否认,“莫非是她?”谌婴听得一头雾水,不懂什么“他”还是“她”。
“你知道我的规矩。”
“不要……”巨蛇慌了,欲藏身逃走。
快!更快!谌婴盯着那人目不转睛,那人突然消失不见。谌婴还在找寻他的身影,只听见轰的一声,就看到巨蛇身首两处,掉下地来。它死了。
须臾,蛇身化为石块。谌婴想:“是石头修炼成的蛇吗?”
他叹气,扔下游龙剑,衣袖一挥,石块瞬间化作了尘烟。
“阁下是……”谌婴还来不及开口,那人忽然消失不见。就像来时一样,无影无踪,只有地上的尘烟证明他来过的痕迹。
静,沉静,死一般的沉寂。
谌婴呆了,他是谁?还那么年轻,他的境界,恐怕已经超过了八山中的每个人,他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