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界》天*****生

10、剑三（中下）

　　得到令狐伤得死讯后，狗策开心极了，直到清和提醒他这仅仅是一个开始。

　　“我们的下一个目标是谁？”狗策问道。

　　“玄宗，还有安禄山。”

　　唐玄宗李隆基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皇帝。或许整个历史之中，像他这样一生波澜起伏充满了戏剧性的皇帝，只此一位。

　　大概是因为李世民的玄武门之变开了个不怎么好的头，整个唐朝之中，皇室之中乱象频生，兄弟姐妹们十分不和睦，政变频率异常之高。少年时正逢武后垂拱，酷吏横行，父母俱丧，惶惶不可中日，夺位之后励精图治任用贤能，而之后却因懈怠政事，用人不淑，遭逢安史之乱的巨变，仓惶逃离长安。却又经历马嵬驿兵变，连心爱的妃子都未能保住。战乱平息之后，作为太上皇孤独终老，晚景十分凄惨。

　　在天命与清和穿越的那条历史线上，这位玄宗如此悲惨的遭遇多半来自于那位出身于纵横家的大师姐杨贵妃，九成九还有墨家插手的痕迹。但这一条历史线上，这位皇帝则完全是no zuo no die why you try的典型案例。

　　其实按照清和自己的观点来看，根本不需要特意去算计玄宗，他的未来已经足够凄惨。

　　“历史之中，安禄山死于其子安庆绪之手，史思明退兵降唐，后而复叛，死于其子之手。”清和的声音清澈而平静。天命却知道他能将明代之前的历史掌故、逸闻趣事倒背如流的原因——无他，家里长辈教导的好。

　　也许是时候找机会回家见一见清和那位王叔，感谢一下他多年以来的教导之恩了。

　　听完这些，男孩抬起头，黑曜石般的双眼之中带着极为复杂的情绪：“我想回家。”

　　“不想报仇了？”天命逗他道。

　　“……已经够了。”

　　在亲手参与了对于苏曼莎的斩杀之后，在得知了令狐伤的死讯之后，狗策心中那沉重的负罪感转化而来的仇恨终于破裂了一角。理智回笼，他开始想到了更多。

　　也许他们天策府的府主李承恩对玄宗忠心耿耿死而后已，但是作为穿越者，即使仍然心怀热血，但对于忠君爱国那套理论不屑一顾。

　　“长（螃蟹）枪独守大唐魂”，对于狗策来说，守的是他心中的正义与情怀，守得是整个大唐的盛世太平。

　　狗策不是从内测时期玩过来的老玩家，升级的时候也没有好好做过任务。自他这一世加入天策府，已是光明寺事变之后，那时候的天策府已不复当初被武后打压之时的郁闷和憋屈。至少在江湖上，他们天策府出来的人可以挺直腰杆，自称一声东都之狼。

　　狗策口中的“家”，不是穿越之前的家庭，而是天策府。

　　狗策不是孤儿。他还没有断奶的那会儿，父母离异，各自很快又有了新的婚姻。谁也不想要他。却不得不在协商之后，各自出钱，将他寄宿到亲戚家养大。偶尔会带着“叔叔”、“阿姨”来看他一眼。宛如过客。

　　不是孤儿，却从小到大都是那个多余的人。

　　高中毕业，他没有读大学，而是一个人搬出去，借了点钱开了一家网店，正好赶上了网购的风潮，有了些积蓄，付了首付，终于拥有了一间属于自己的的蜗居。

　　然后就穿越了。

　　再次回到天策府的时候，天策之中仍旧三三两两地徘徊着狼牙军的守卫。

　　收尸。

　　埋骨。

　　堆坟。

　　狗策一路上越来越沉默。他们找到了陈智的参军令牌。那是他每次回到天策府的时候第一个看到的自家人，最喜欢守在天策府的大门口等着新人入门。艾春秋的小本子——这位教他狼牙与龙吟的传令兵曾经在他穿越最初最艰难的日子里陪伴他、鼓励他，暗地里特别喜欢把每一名天策府新兵的练习情况悄悄记录下来，以记住他们的修炼进度，给与合适的指点。卢晓枚，苏卓琳的武器——看守猎场的两位小姐姐，特别英姿飒爽的军娘。超喜欢小孩子，厨艺又棒——狗策经常能从她们那里混到好吃的肉拿来开荤。马傅的传家宝马鞍——技术最好的一位养马官，在他的装乖卖萌之下答应给他弄一匹小马来骑……

　　大部分士兵的尸体都找不到了。能够证明他们曾经存在的，只有那些只鳞片爪的遗物。

　　“我来晚了。”狗策苦笑，“若是早一些想到这些，而非执着于仇恨，或许能够救到一些人。可是现在的天策府……已经没了。我的家没了。”

　　这话说的实在太过凄惨。连久经世事的清和也不禁为之心中一酸。

　　“李承恩、秦颐岩、朱剑秋、还有曹雪阳他们原剧情里面应该就成功跑掉了吧？只要他们还在，天策府就还在。”清和说道，“我们去马嵬驿看看情况。”

　　从狼牙军中抢劫了三匹快马，清和一行人向马嵬驿的方向狂奔而去。

　　到了马嵬驿后，三人才知玄宗的车驾早已走远了。渭河之上的便桥早已被烧断，桥头有一块石碑，上面记载着太宗皇帝方继位时，突厥颉利可汗率军进犯，至渭水北。太宗扣押突厥使臣，率高士廉，房玄龄出玄武门，至渭水，怒斥颉利可汗背弃盟约。可汗见使臣未归，而太宗挺身，对岸唐军齐整，似有备，请求讲和。

　　狗策的手指抚过石碑：“以三人而退万军。李世民果然千古之君。”

　　“天策府的建立者，也是第一任府主。”清和应了一声，道，“可惜了。”

　　“可惜什么？”

　　“自李世民以来，再无一任府主，能够重现玄武门之变。”

　　狗策“啊”了一声，却是天命解释道：“李渊忍受不了天策府的存在，也难怪后来的历任君王都要打压天策府。毕竟再怎么宣扬忠君爱国，也无法否认天策府坐落朝廷的心腹之地，却作为一个独立的江湖门派存在，自成建制的事实。”

　　来到扶风郡中，几人终于打听到了玄宗的去处——他去成都了。然而在扶风郡中，却并没有能打听到李承恩、朱剑秋几人的消息。一心认定府主肯定没事的狗策，与两人一路往成都而去，在这里，他们终于找到了一名天策弟子。

　　“你说什么？”

　　“就在长安城外，府主率领天策府残兵为替陛下断后，奋战而死。军师乘坐陛下的车驾引开追兵，被狼牙军刺客所杀。”

　　“假的，都是假的！他们怎么会死，他们怎么会死！明明剧情里面……”狗策的双眼突然猛地睁大，他想起来了，游戏剧情里面，玄宗撤离之时，李承恩应该是在洛阳，有杨宁断后，外加六大门派的支援之下，方才能够往太原的方向撤离。

　　而穿越之后，由于自己对于安史之乱的预知，李承恩、秦颐岩与朱剑秋提前率天策府将士前往长安支援玄宗……

　　“少府主还请节哀顺便。”

　　少府主？

　　面对面露惊讶之色的天命与清和两人，狗策歉然：“对不起，一直没有告诉你们……我叫李无衣——家父，李承恩。”

　　其实这个结果早在狗策轻松答应能够从李承恩那里弄来推荐信的时候，两人就隐约有所预料了。不过当时清和两人并未往李承恩之子的方向猜测。

　　蝴蝶扇了扇翅膀，把本应该活着的人给扇没了。狗策受到了成吨的打击之后，既没有疯也没有傻。

　　他抬起头，看向那名弟子：“师兄，天策府中内的职位，一贯是按照军中职务而设立。统领之职，从来没有父死子继的说法。但我还是希望，能够以统领之子的身份请求你的帮助——召集散落江湖的天策弟子，前往太原——”

　　“无论是已经加入浩气盟还是恶人谷的成员，我想大家应该还记得为大唐流干最后一滴血的承诺。我希望，天策府能够在灰烬之中浴火重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