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爱了了》遥川

2、偶遇

　　这一路都没有碰见什么人，这两天白天他都是避过正午的时间赶路，晚上倒是可以多赶一些。好在秦沐风从小在山上长大，也没有感到什么不自在。

　　这一天比往常都要闷热一些，天气一直阴沉沉的，一整天空气都让人感到粘腻，秦沐风边走边四下打量，万一下雨也好有个地方躲上一躲。傍晚时分雨终于下了下来，而且是漂泼般的大雨，一小会儿身上就已经全湿了。

　　秦沐风苦笑着拍了拍马头，这雨怕是一时半会停不了的，本来夏天白天蛮长，一下雨天陡然就黑了下来。大概过了一个时辰，终于瞧见了一个山洞。

　　洞口黑漆漆的，身上已经湿透了，秦沐风刚准备进洞，就发现山洞里有一个人的气息，这一路都没有看见什么人，一时他不免有些错愕。

　　进了洞，只隐隐约约地看到一个人靠在石壁上。他的眼光算是好的，只是洞里太黑实在看不清楚那人的样子。见那人不说话，他将行李放下，准备出去拾些树枝生火。湿湿的树枝燃起来烟熏得呛人，不过秦沐风做起来倒是很利落，待烧得差不多半干之后，秦沐风才将火从洞口处移到里面。

　　火堆一照，洞里瞬间明亮起来。秦沐风不经意地朝那边望上一眼，赫然是前两天那个黑衣的男子。虽然当时没有看清那人的相貌，但秦沐风就是很肯定，奇怪的是从进洞到现在一直都没有感觉到当时的那种阴冷之气。

　　本来是想招呼那人一起过来的，但这人恐怕还是不招惹的好，这样一来又显得有些不妥，一时间秦沐风踌躇起来。那人显然是没有说话的意思，就靠在石壁上闭着眼睛，仿佛不知道山洞里多了一个人一样。

　　秦沐风看见那人的身旁也是一大摊的水渍，想必也是淋了雨的，不知为何没有生火，就那样不管不顾地靠着，这样呆一整夜肯定是要生病的。心下终是不忍，想到自己也是一时胡乱猜测，便出了声。

　　“兄台，不介意的话，过来一起吧。”

　　“兄台？”

　　……

　　连叫了几声那人一直没有搭理，秦沐风讪讪地摸了一下鼻子，把自己的外衣脱下准备烘干，包裹里还有前几天准备的干粮，秦沐风拿出来充了饥。算了一下路程，大概还有一天就可以到官道，这里距京城还要十来天的路程，希望可以在京城找到小师弟，如果实在找不到或许可以去南方找一找，子绪爱玩，应该会往热闹的地方去才对。

　　子绪虽然调皮，但总的来说还是很懂事的。不知为何这次非要下山，师傅不准，竟然偷偷地溜走了。师傅嘴上说着硬话，还是嘱咐两个徒弟下山去找，刚好两人的年龄也应该出去历练一番，师傅便让两人离开了。

　　自从被师傅带上山以后，这还是第一次离开这么远，以前下山无非就是在小镇上买些日常生活用品之类。师傅说过自己的武功从实力上讲已经是少有对手，就是缺乏对战时的经验，以前练习的时候只能从师傅那里吸收。自己和两个师弟的武功都是各练一门，师傅曾经说过他们三个人的资质不同，不适合练同一种。大多的时候他们只能各自摸索自己的路子，师傅偶尔会提点一些。

　　下山之后穆扬想先回家一趟，秦沐风担心那个顽皮的小师弟，便自己先去京城寻找。师弟的武功不算很好，虽然一般人能够应付，碰到真正的对手就难说了，只希望师弟不要惹到什么麻烦人物。一想到师弟的性子，秦沐风觉得这个希望是不太可能实现了。他叹了口气，拨弄了一下火堆，衣服已经烤干了，身上也舒服了很多。

　　外面的雨还没有停，不知道会不会下一夜，空气变得清新了很多，已经没有了白天闷热的感觉，甚至还有些微的清冷。到处静悄悄的，听得到雨声，听得到树叶被敲打的声音，还有火堆里偶尔爆出的噼啪声。秦沐风静静的听了一会，正准备睡觉，无意间扫过了那边，这才意识到山洞里还有个人。

　　那个人一直没有动，仿佛僵化了一样，若不是可以感觉到他的声息，……。这样不吃不喝的穿着湿衣服坐在那里，真的是很不会照顾自己的人。他站起身朝那边走，刚走了两步，那个人的眼睛蓦地睁开，目光戒备地射过来，散落着淡淡的敌意。

　　“呃，兄台，你的衣服是湿的，过来烤一烤再睡吧。”

　　那个没有说话，只是一动不动地盯着他。

　　“这样湿着睡不舒服，而且容易生病，还是过来烤一烤吧。”

　　秦沐风不敢过去拉他，犹豫地站在那里。

　　“不用。”那人冷冷地说完，又闭上了眼睛。

　　秦沐风见那人没有过来的意思，又回到自己那边去了，临睡前望见那人还是那个样子，便自顾自的睡了。

　　半夜时分，秦沐风突然醒了过来，身上打了个颤，火生得好，直到现在还有微弱的碎火，想不到还是有些冷，雨还在下，看来是要下一整夜了。

　　刚闭了眼又睁开，靠着石壁的那个人有些不对劲，虽然还是靠在那里，身子却微微有些扭曲，这么冷的天估计是生病了。他走过去，那人满脸发红，眉头痛苦的缩在一起，却没有发出一声呻吟。见他走近，那人竟然睁了眼，目光依然充满了戒备，秦沐风只作没有看见，躬身探向了那人的额头。温度已经很高了，不知道前半夜是怎么过的。

　　“滚！”黑衣人瞪眼耍开秦沐风的手，一把握紧身边的佩剑。

　　知道这人的性子，秦沐风也没有多说话，从自己包裹里拿出布巾，走到洞口用雨润湿。

　　“这样烧下去不行，我那里没有药，你这里有吗？”也不指望这人会回答，秦沐风将布巾覆到那人的额头，用手轻轻按着。

　　黑衣人伸手想甩掉头上的布巾，秦沐风也不奇怪，按向那人的手。黑衣人也不说话，不停地挣扎，想是生病力气终是不及，气喘吁吁地瞪着秦沐风。

　　秦沐风也不理他，只用手按着他额上的布巾，不时地翻个面，热了之后再到洞口用雨重新弄湿。那人见挣不过又闭了眼，任秦沐风摆弄。

　　也不知过了多久，那人的呼吸清浅平稳了下来，知道他睡着了，秦沐风微微松了口气。额头其实还在烫着，摸摸那人的衣服还是半湿的，想了想，秦沐风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来盖在他的身上。返身将自己那边的火添了些树枝，火渐渐又大了起来，秦沐风移了一些旺火到那人的前面，这才安下心来。

　　当初师弟也是很不会照顾自己，身体又不好，一生病就要卧在床上，精神嫣嫣的，每当那个时候秦沐风就很心疼。

　　那个人的眉头一直皱着，估计身上还是很难受，这个时候也没办法买到药，秦沐风也没有睡的心思，就在火前坐着，不时替那人换一下布巾。

　　天微亮的时候雨停了，秦沐风穿上衣服，拿起行李，牵着马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