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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花和尚(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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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云卯穿过来的第三天。
这几天他一直被原主的亲爹关在东跨院里,哪都不准去。
这几天云府上下忙得不可开交,给他量体裁衣的,为他看生辰八字算良辰吉日的,为他挑选合适的嫁妆的。
原本挺宽敞的东跨院,被来来往往的人挤得犹如那菜市口,吆喝声,挤兑声,谩骂声,嘲笑声,此起彼伏,真叫云卯开了眼界。
整座云府,真真儿一个好事将近的感觉,人人的脸上挂着喜悦,只除了云卯自己以及他的亲娘顾姨娘。
刚过晌午,云卯屋里走出去一个跛脚的裁缝,随后便跟进来一个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子。
女子捏着一方绣着鸳鸯的锦帕,捂着半边脸,隐约可见红红的印子。
云卯见了,忙搀着女子,道:“娘,您这是怎么了?”
顾姨娘扑进云卯怀中,哭得越发楚楚可怜了。
柔弱的声音憋屈道:“茂儿啊,娘尽力了,娘真的尽力了。”
云卯啊了一声:“嗯,儿知道了。”
顾姨娘又抹了把泪水,不再捂着她脸上的掌印,一把握住云卯的手,情真意切叮嘱道:“明儿便是吉日,你这一去,娘着实不放心,可是,娘实在是无能为力,只能每天吃斋念佛,愿佛祖真的保佑我的茂儿。”
云卯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还能说什么?
亲爹以一家之主的权威相逼,亲娘以眼泪攻势相劝,左不过是要被送过去了,再多口舌也是白费力。
还不如省点力气,好好琢磨下怎么对付那花和尚。
顾姨娘又哭了会,临走时牵着云卯的手,这里看看那里瞧瞧,临了叹息一声:“都怪娘,将你生得这副好皮囊,这才着了那贼和尚的眼。”
云卯依然沉默。
顾姨娘叹息一声,锦帕掩面,竟是又哭哭啼啼地出去了。
也好,首尾呼应,不过是一场眼泪的戏,他要是不从,便是不孝子。
若是从了,只怕菊花不保,性命也堪忧。
总之,先离开云府才有下文。
夜里,云卯辗转反侧难以成眠。
他这人命里犯桃花。
归根结底,都赖他这张招蜂引蝶的脸。
小时候在幼稚园就有不少女娃娃嚷嚷着要跟他过家家做他老婆,等长大了,收情书收到手软。
可是偏偏他内心不为所动,甚至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性取向哪里歪了。
后来大学室友对他动手动脚,几次三番差点肛了他,他那二两肉还是稳如一只疲倦的小小鸟,没有一丁点情绪高亢的迹象。
他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性无能。
毕业后跳槽无数次,每次都是因为被咸猪手骚扰得不胜其烦一气之下离开。
后来他干脆做起了死宅,在家里打打游戏做做主播,也能维持生计。
每个男人都该有的那点冲动,他却没有。
他绝望了,怕是真的是个性无能。
也罢,自己在家躲进小楼成一统,没人知道这个秘密,没人骚扰他,他也不需要谁满足需求,他与这个世界相安无事,白头到老不成问题。
就在他安心在直播平台打装备摸宝箱瞎嘚瑟的时候,忽然不知道哪里来的神秘玩家集结了一众敌对阵营的玩家一拥而上把他包围了。
并且兴师动众向他表白。
无数的道具烟花绽放在屏幕上,近聊频道数不清的消息刷屏:“云卯大大,嫁给冯婴巨巨吧,他爱你爱你爱你呦(づ ̄3 ̄)づ╭~”
简直卧槽了,难道这个什么冯婴透过屏幕都能看到他这张叫人春心大动的脸?
不能吧。
然而,当对面那人在企鹅群贴出了他的照片,他惊了。
这人不知道用了什么通天彻地的本事,把他的所有信息都搞到手了,一时间群里沸腾不已。
他忙叫那人撤回,可是那些单身五百年的人手速可不是盖的,一个个的全都保存了,并转发到了各自的群里小圈子里,不出半个小时,他就上了微博热搜。
“咸鱼知名主播云卯为何一直不肯露脸,真相叫吃瓜群众惊了!”
“惊为天人,咸鱼知名不露脸主播竟然是位超级大帅比,点击查看云卯惊天容颜!”
“这样的主播你想嫁吗?附图123456789”
“重磅消息,国民老公冯婴公开向咸鱼知名主播云卯表白惨遭拒绝。”
……
没等云卯看完这些应接不暇的消息,忽然啪嗒一声,断电了。
再然后,云卯就穿了,来到了这个不知朝代不知年月的地界,只知道这附近有座山,名曰歧化,山上有座庙,名曰采花。
采花庙里有个远近闻名的花和尚,以帮助山下的百姓驱逐恶灵为名,不断向百姓索要如花美眷做酬劳。
几十年来,人们只看到一个又一个如花似玉的姑娘公子被花轿抬进去了,却从没见人活着从里面出来。
也许他们在庙里正过着美好的日子,人们这般自我安慰道。
好在花和尚言而有信,一旦收了美人儿,那户献上美人的人家一定可以家宅平安,再无恶灵骚扰。
某种意义上来讲,这花和尚也算是银货两讫了,所以那些人家也没什么脸面来询问自家儿女在庙里过得如何。
但是云卯知道啊。
绑架他过来的这个黑心系统,一来就跟他全都交代了。
那些送进去的姑娘公子们,不是死于非命,便是正在死于非命的路上。
所以,云卯这一去,基本上等于是送死了。
云府上下,却沉浸在终于可以摆脱恶灵的喜悦之中,云卯表示:无知,是幸福的。
现在,他反复翻阅系统界面上的剧情介绍,总觉得此去采花庙完全是羊入虎口,若不早作打算,只怕不但完不成“好好活下去”的任务,还会死得非常凄惨。
哎。
云卯叹息一声,摸了摸枕头下的匕首,大不了,断了那花和尚的命根。
这么想着,云卯很快便睡着了。
第二天,他被唢呐声吵醒。
东跨院被红绸缎装点得异常喜庆,顾姨娘领着一群丫鬟婆子进来给云卯净脸,上妆,更衣。
云卯找了个由头,悄悄将匕首藏进了靴子里,随后顺从地犹如一个傀儡,任由她们摆布。
折腾了差不多一个时辰,外面管家道一声吉时到,顾姨娘便将一方红盖头盖在了云卯头上。
“起——”
花轿抬起,吱呀吱呀,出了云府,上了冬华街大道,行出百丈,向左一拐向歧化山方向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