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ACT.88 山穷水复疑无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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ACT.88 山穷水复疑无路
神奈川是适合下雨的地方，正如大阪适合没完没了的灿烂阳光，偶尔掉几滴都好像龙王爷的口水，但如果喷太多还是会给人添麻烦。比方说二十分钟前还是晴空万里，白石君清新爽朗地从家里出发，敞开的米色风衣里是紧身横格毛衣，衣摆跟围巾一起随风飘扬，真是要多犯规有多犯规。路上勾引女生无数，被搭讪两回，他留的名字一次是千岁千里一次是忍足谦也，电话全是08054875487。
所以这年头人不能太出挑，太出挑了就有神仙给你挑刺儿，白石搭车搭到一半，天猛地沉下来，黑云压城城欲摧一帘雨幕落凡间，等赶到长途汽车站时，帅哥已经成功重组为落汤鸡。
历经重重波折终于到达大阪，藤甫下车就被吓了一跳，瓢泼大雨中某人直冲过来，不管三七二十一拽了她就跑，直接跑进了候车室。这时藤也被淋了个狼狈不堪，正想骂神经病，却发现那神经病撩起湿漉漉的刘海，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进来就好了。”
藤于是被吓了更大一跳：“白石君？怎么搞成这样？”
他有些不好意思：“没带伞。”
“你该给我打个电话然后回去拿伞。”藤说。
“那怎么行。”白石摇头，摆出大哥状，“你在大阪人生地不熟，走丢了哪么办？淋病了哪么办？”
藤抿着嘴看他，从书包里缓缓抽出一把折叠伞。
忍足谦也是个有钱人。有钱有很多个标准，他家属于日本高水平收入的平均线以上，原因很正当，老爸是个家庭医生，只跟巨贾打交道，医术高明，收费跟医术一样高明。所以谦也没几岁时全家就搬进了一套三层的小别墅，前有小花园后有网球场，交通还特便利，社里的家伙们没事就爱来打两盘，省得跟人抢街头网球场。
这天谦也正给宝贝鬣蜥喂食，妈妈喊着有人找，正奇怪大雨天的谁没事跑来，结果刚下楼就看到自家部长大人波光粼粼地站在客厅里，衣服全湿得贴在身上活像个特大号的冰棍。还没来得及嘲笑又发现多了一只，是个女生，也像刚跳湖回来，眼睛滴溜溜地四处打量，见他出来后立刻甜甜一笑。他回忆了下，记起是一氏的疑似女友，阿修花田里犯下的错。
“谦也！”白石激动地冲他招手，“歹势，借我两件衣服。”
虽然对这个从天而降的组合百思不得其解，谦也还是乖乖去给他找衣服，白石则熟门熟路进了浴室，十分钟后换了衣服出来又是美少年一只。他朝藤摆了摆手：“你要不也换换？”
谦也吓了一跳：“换啥么？我家没女生衣服。”
“衣服湿着会生病。”白石摇头，“总有T恤毛衣之类的。”话音没落就被谦也拖到旁边咬耳朵，纯情的浪速之星脸上红一道黑一道：“你跟一氏家的姑娘约会我也就不说什么了，脱衣服过了吧？就算你萌姑娘家穿男人的衣服也别在我家发作……”
白石猛拍他头：“萌你个脑袋，满脑子黄色废料对得起你爸妈？少啰嗦，拿去，人家感冒了就准备以死谢罪。”
谦也在恶势力下屈服，嘀嘀咕咕地进屋，藤在楼下看着很是有趣。接下来便是脱脱穿穿，虽然藤比谦也君矮了差不多二十厘米，但小说漫画中女生穿着宽松衣裳魅力四射的情形却完全没有出现——谦也非常贴心地偷了自家弟弟的衣服，国小五年级，套她身上浑然一体。三个人窝在谦也房间的暖炉被里喝热茶，藤捧着杯子缩着肩膀看谦也挥斥方遒。后者慷慨激昂地演讲半天，最后落足于“大雨天你们携手私奔到底有何奸情”上，白石眼皮子都没抬一下，直接判他脑残无期徒刑。
白石说：“越前，今天恐怕去不了。”
藤点头：“没办法，雨这么大。”
谦也忍不住又插话：“你们要去哪儿？”难道是什么未成年不宜的地方吗噢漏我要代表一氏少年惩罚你们><
藤也是一脸困惑，转头看白石，白石则捧着杯子作高深莫测状：“去了就知道了。”
“装什么神秘。”谦也撇嘴，“就你那点心思别以为我猜不到。”
“猜猜看。”白石说。
为了捍卫自己作为神棍的尊严，谦也立刻搬来水晶球。藤还是第一次看他占卜，只见那水晶球放在铺黑天鹅绒的底座上，有成年男人的拳头那么大，色泽莹润。占卜师一脸肃穆地挽起袖子，抬手打了个响指：“藏之介，拉窗帘。”
白石拉上窗帘，房间立刻陷入昏暗中之中，仿佛黄昏的最后一刻。谦也的手轻轻挥过柔和发光的水晶球，随即开始专注地凝视。藤跟着凝视，但看了半天除了晶晶亮透心凉啥感想没有，抬头瞅瞅白石，他显然已经习惯于这样的场面，正盯着水晶球发呆，皮肤在幽暗的光线下趋于苍白，足以令不少天天研究美白的女生羞愤而死。藤无聊地上下打量他半天，脑子里突然浮出一张比尺规作图还标准的帅哥脸，正是昨天在东京钓场遇到的眼镜青年。起初藤很困惑，按说这两人一个鬼畜一个禁欲一个文艺一个严谨毫无相似之处，但深入领悟后她明白了一个真理：物质是彼此联系的。鬼畜的白石君只要收起邪气戴上眼镜，马上就是眼镜青年第二。俗话说的好，丑男各有各的丑，帅哥却是同样的帅，这两人都是眉清目秀的正统型帅哥，去掉后天因素单看皮相居然能如此相似，完全可以来个COS组合，仁王学长肯定痛哭流涕。
藤刚开始沸腾就不幸被打断，谦也从球上捡起眼睛，从左边的白石看到右边的藤，胸中万千丘壑尽在笑容之中：“嗨呐，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哦？”白石看上去很有兴趣。
谦也微眯起眼，锐利的目光像要扎进他的内心深处：“藏之介，我已经看穿了你的邪恶念想，说出来没关系吗？”
白石抬手作请便状，藤则兴致勃勃地支楞起双耳，算命先生这种东西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不是说心诚则灵么，抬头三尺有神明啊有神明。
“一个孩子。”谦也用占卜师特有的空灵声音说，“我看到一个孩子正向你们走来。”
白石不置可否。
谦也继续道：“那孩子有着猎豹般矫健的身姿，他将视你们为最亲密的人，而藏之介正是他最畏惧的人，没错，就仿佛对待父亲那样畏惧着——”突然变作痛心疾首的语气，“藏之介！明明都说好了不许偷跑！我还是处男你怎么能想着生孩子！……”
接下来的发展就顺理成章了，藤边喝茶边旁观神棍被扁成人棍，白石的动作极其熟练，显然平时没少干这事儿，三分钟后谦也已经奄奄一息。白石踹了他一脚，颇有气质地坐下来：“世界如此美妙，他却如此焦躁，这样不好，不好。”
藤淡定地捧着茶杯，无语问天，立海网球部的幸村，立海棒球部的梅川，立海蝴蝶会的香泽，四天宝网球部的白石，世上部长千千万，彼此差距怎么这么大捏。
今年的第一场雨，比去年还要来得更晚一些，因而憋得太严重，开泄后一发不可收拾，三人吃完午饭后回房间边聊天边听外边的雨声，波澜壮阔久久不见停息，捱到下午五点半，藤坐不住了。
她从暖烘烘的暖炉被里爬起来：“我该回去了。”
“雨很大。”白石不赞成地摇头，“回神奈川太勉强。”
“我有伞。”
“对这种雨没用。”他说。
藤想了想，还是坚持：“那也没关系。”
“这鬼天气真不好回去。”谦也也劝道，“新闻说神奈川也在下雨，这么冷再一淋肯定得生病，你要怕家里人担心打个电话回去就逞。”
“我不能在外面留宿。”藤沮丧道。
“为什么？”白石不解，“如果觉得不安全，我把一氏也叫来。”
她愁眉苦脸，龙雅嘲讽的腔调仿佛已经近在耳边。自打她跟了那位少爷，从来就只有乖乖等他回去的命。作为昔日的小流氓，居然再没有夜不归宿过，倒是常常被夜不归宿，简直是侮辱她的人格。同姓越前，两人的待遇天差地别，越前龙雅业务何其繁忙，凭借满嘴甜言蜜语，从八岁到八十岁老少通杀，只要不带把就没说能跑掉的，至于藤，大家都看在眼里痛在心里，三十多万字了都没个嫁出去的迹象。
看看窗外稀里哗啦的倾盆大雨，自家哥哥似笑非笑的脸融于其中化作恶魔的召唤，藤终于痛下决心：“我还是回去。”
有句话是这么讲，计划赶不上变化。
谦也原本打算拜托父亲开车送藤去车站，不想父亲当晚有急诊，希望全灭的藤抱着必死的决心出门，任那雨水裹满裤腿，大风刮翻伞背，深一脚浅一脚奔赴巴士站，打算以落水狗之姿赶回神奈川，坚决要求龙雅去车站接，争取两人一起病倒，到时对着发烧多么美好。但途中她就险些连人带伞一起被吹往那美克留星，好容易烤干的衣服更是瞬间吸饱了水，满意地乱打饱嗝。勇敢的少女却仍然不肯放弃，一心想回家看龙雅落汤鸡，可惜出来送人的白石不明白她的心思，发现那小姑娘马上就要乘风归去后当机立断，拦腰抱起退了回去。
“不准回去。”背景是凄厉风鸣和愤怒雨声所编织的交响乐，仿佛门外便是汹汹而来的末世洪水，白石在忍足家的玄关放下她，不容置疑道，“今天你就呆这儿，哪都不准去。”
“这不公平。”藤委屈地说，她全身湿得跟刚跳了河似的，“我不回家会挨骂。”
“不会挨骂。”白石语气严厉，事实上他也是一身透湿，“我跟家里人解释，不带这么折腾人的，还让不让你活了。”
“就是。”门口的谦也附和，态度也骤然强硬起来，“现在去洗澡换衣服，家里那边我们替你说。”
七点二十三分，洗完澡换好衣服吃完饭的白谦藤三人再次集中于谦也的房间里，如临大敌状盯着藤手中的手机。普通的砖块诺基亚，却在瞬间牵动了亿万人的心。
“我拨了。”藤紧张得冷汗直冒。
“等等。”谦也阻止，“先商量好，开头是越前说，然后藏之介负责详细解释，需要的话再换我补充说明，怎样？”
白石没说话，看着藤，后者则连连摇头：“我自己就行。”冒出男生的声音只会把龙雅的怒气值再翻两番，她不想活了还。
小心翼翼拨出，缓慢的等待音消失后响起的是少年慵懒的声音，背景很吵，带着夜世界肆无忌惮的味道：“藤？”
“嗯，龙雅……”她还在斟酌语句，却被打断，龙雅有些抱歉地说，“我现在东京，雨太大，今天恐怕回不去了。”
藤愣住。
“一个人没问题吧？”
“完全没有。”她如释重负，枯木逢春，“我好得很。”
“神奈川也在下雨？”
“嗯嗯，跟世界末日似的，不信你听听。”
龙雅轻声笑了：“行，自己呆好，怕就电话我。”
“怕个毛线，我又不是你。”
“行行，到时候别哭，就这样，挂了。”
收线抬头，面对白石与谦也探究的神色，藤喜滋滋地比出V字。
作者有话说第94章 ACT.88 山穷水复疑无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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