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拉姆镇的夜》千里明安

10、第 10 章

　　库克到达浦鲁镇的时候正好是小镇上的赶集日，人头攒动，虽然是冬季，但是出来卖东西的人还是不少。他呼出一口白汽，拉紧了自己身上的斗篷，仔细的观察着人群。库克担心自己提前被珍妮提前发现，他没有进入街道，只是找了个地势比较高的地方观察人群。某个一闪而过的夺目色彩，让库克心脏一紧，立即追了过去。挤过熙熙攘攘的市集，库克却看到那个红发的猎人在对一个身材高大的男人说着什么，会是珍妮吗？看起来似乎不过是个矮小的猎人。
　　库克有些不敢相信，这样看起来是一个男性猎人的装束会是珍妮，不过很快他就想通了，如果想要逃脱自己这样一个被虐待的贵族的追捕，最好的拌办法就是变得和以前一点都不一样。高大的男人点点头离开了，库克注意到他残疾的右手，蹙了蹙眉，如果他真的是珍妮，难道她已经结婚了吗？是和这个男人吗？为什么？他不是她的唯一吗？还是说，她有了新的猎物？库克胸中立刻被愤怒填满，那样的人怎么配得上他的“女王”？他的“女王”会和别的男人在一起，他们会有自己的小屋，会有自己的孩子，那双翠绿的眸子将因为别人而温暖，她会对那个人笑，会亲吻那个人，那双手会停留在别的男人身上，她甚至会屈服在别的男人身边。每次想到这里库克就控制不住的想要杀死那个站在她身边的男人。
　　卢卡清理了手头的皮毛余货，给巴奇交代了价格，才舒了一口气。他不想在拥挤的市场转，担心会有小镇上情窦初开的少女塞给他一桶羊奶，邀请他去自己家里坐坐。娜卢国的民风比波奇开放，卢卡做皮货生意小有名气后，总会有一些不嫌弃他矮的姑娘，想要做他的妻子，她们热情美丽的想要走进他的心里，却一个个以卢卡的逃避无疾而终。卢卡低着头向镇子背后的家走去，“珍妮……”卢卡脚步顿了顿，继续前进。积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作响，身后传来紧促的脚步声，卢卡被人从身后抓住肩膀，卢卡已经不是几年前的他了，她后退一步狠狠地踩了对方的脚尖，手肘撞向了对方腹部，踢翻对方的另一条腿把人掀翻在厚厚的积雪中，转身就从自己的腰间抽出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一头金发的男人按着腹部，被卢卡掀翻躺在地上，看着卢卡，眼角的泪水滑进两鬓，眼神痴迷而狂热。
　　卢卡挑了挑眉，不屑的嗤笑一声。一个令人意外的访客，但是不容小觑。卢卡骑在库克腰上，锋利的匕首抵在库克的喉间。
　　“干什么？”珍妮问，库克脸颊不知是因为激动还是寒冷变得通红，呼吸也变得急促起来，库克的目光从闪着寒光的匕首滑向近在咫尺的脸庞，他的喉头滑动了几下，“……我……珍妮……我想你……”卢卡把匕首稳稳的顶在库克脖颈上，丝毫没有受到影响“这次埋伏了多少人？”，匕首冰冷的触感让库克的呼吸一窒，骑在他身上的压迫感也让他不由自主的颤抖起来，但是心脏却不受控制的加速跳动。“……不是的，只有我……”卢卡将信将疑的看着他，也许是库克的目光太狂热，确定对方没有能力反抗后，卢卡就收起了匕首，站起身向躺在地上的库克伸出一只手，库克赶忙坐起来，抓着那只手借力站了起来，他刚站稳，卢卡就将手从他手中抽了出来。
　　“你走吧。”卢卡转身走开，库克甚至来不及拍打身上的雪，紧追了两步拉住卢卡“不是那样的！我不是来抓你的。”卢卡打量着库克一身考究的透着贵族气息的衣服，的确不是那身制服。“有何贵干呢，贵族老爷？今年的皮子已经卖空了。”卢卡露出客套又疏离的笑，“我……”库克第一次觉得自己长久以来在社交圈中能说会道的形象都是假的，他现在多么想拥抱她，却发现无论说出哪一句话都不合适。卢卡耸耸肩，“失陪了贵族老爷，贱民还有几张嘴要养活。”说着转身离开，库克却被她的话震的懵了。
　　几张嘴？她竟然真的结婚了？而且也许已经生了小孩？这不可能！才过了两年！可是有什么不可能呢？也许她放了自己就是因为她已经怀了那个男人的孩子。不，这不可能，她身上一定布满了鞭痕怎么会这么快就出嫁？也许是那个男人，他们刚刚说话的样子你看见了，你该知道的，可是，她只能是我的，连同她身上所有的鞭痕和她所有的情绪。库克脑子里出现了一场激烈的自我辩论，甚至带着他最恶毒的猜想，他已经做好了从某个男人手中，抢走珍妮的打算。
　　库克拉住卢卡的手，“你要去哪？……带着我吧！”卢卡抽了抽手，没能抽出来，“松手。”卢卡道，时隔两年，库克还是毫不犹豫的听话的松手，松手后，恍惚过又立刻反应过来，抓紧了卢卡的手，十指相扣。卢卡的目光从手上移到库克脸上，蹙着眉却没有再说话。
　　库克跟着卢卡回到了家，老帕克去赶集还没回来，卢卡刚关上门，就被库克紧紧的从背后抱住。“喂。”卢卡推了他一下，没有推动。“两年了……你再不出现……我都要找疯了……”库克崩溃的抱着卢卡，颤抖的身体，灼热的液体浸湿他的脖颈。卢卡直挺挺的站着，从未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虽然隐隐有预感但却没有想到这个人找上门竟不是为了抓捕。“我哪里不好告诉我好不好……珍妮，可不可以别抛弃我……别丢掉我……我不想离开你……”库克连续赶路的疲惫几乎在这一刻被怀里温暖的身体，和屋里温暖的环境勾引出来，他甚至希望男主人能够回来看到这一幕，这样他就能逼他放弃珍妮，然后他就能顺利的带走他的女王，把她藏起来，让她独属于自己。库克收紧手臂，细嗅着珍妮的脖颈，餮足又饥饿着。
　　“喂……松开。”卢卡拍了拍库克，库克抱得更紧了“放开，我要喝水！”卢卡用力推开库克，他仍然不放心的抓着卢卡的衣角，跟着卢卡从火炉边取来热茶，在屋里坐下。
　　“你到底要做什么？”卢卡问。
　　“……我来娶你……”库克像是怀春的少女一样羞涩的看着卢卡，卢卡冷冷的看着他，“我写的信不够清楚吗？还是那一晚让你有了身孕？”库克攥紧了手，紧张的看着珍妮，“……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我不恨你，我……爱上你了……在那个地牢里。”珍妮脱下身上的轻甲，“您知道什么是爱吗，库克先生？”卢卡被逗笑出了声，库克张口却被不知道该说什么。说点什么啊，不然……不然……她就永远也不会出现了！库克心底一边为自己的无力紧张着，一边扣紧了抓着珍妮的手。“是打算把我骗回去绞死我吗？”卢卡看向库克，库克通红的眼睛看着珍妮，他摇了摇头，有些颓废的靠在椅背上，却没有松开扣着珍妮的手。“对不起……一开始就是我的错，这一切都是我该承受的。可是爱上你，我却没有办法忍受你身边站着别人。”库克的手扣的很紧，珍妮几次想要抽出来都失败了。“你确定那晚是我吗，库克先生？”库克红着脸点了点头。卢卡掐着库克的下巴靠近，“错。”他扯着嘴角嘲讽的看库克，库克没有褪去红潮的脸很快又红了起来，看着那双碧绿的眼睛，“不，我……感受到了……是你”他闭上眼，吻上了长久以来一直思念的人，希望这一吻没有尽头，库克舔吮着卢卡的嘴唇，接吻这件事情，她还是一如既往的凶狠，要制霸对方的气势。卢卡几次想分开，都被库克追上继续，直到卢卡忍无可忍，咬伤了库克，他才气喘吁吁的分开，“你疯了。”
　　卢卡瞪着库克，他舔着嘴角的伤口，“再一次……好不好？”卢卡强硬的掐住他的下巴，“你到底是来做什么的？我已经不属于波奇国了，你也没权利抓我。”
　　“没错……我疯了，从你抛弃我那天起我就疯了，我竟然一点也不恨你，我回去的每一天都像是在地狱，吃饭想你，工作想你，连晚上做梦都困在那晚。你成功了，你驯服了我，但是为什么要抛弃我？你又不喜欢我，为什么最后却要给我那样致命的回忆？”金发贵族红着眼睛，看着坐在椅子上的卢卡，控诉着他三年多来的痛苦与思念，卢卡托着腮看着他，直到他说完。失魂落魄的模样也不过是个伤心的小伙子，贵族的身份没有给他的情路带来一点点顺畅。卢卡递给他一杯热茶，也许是已经料定了会失败，库克也破罐破摔了，接过热茶也不顾什么礼仪吹散了热汽就喝，“我不喜欢你？”卢卡反问了一句，库克一口热茶吐了出来，“这是你毁了我的代价，等价交换不是吗？”卢卡看着窗外又开始飘飞的小雪，“你是贵族，想要在波奇境内报复我轻而易举，放你回去是因为这场报复已经变质了。至于那一晚，只是我不想自己被彻底毁掉的补救。”卧在火炉边上的猫爬进卢卡怀里窝着。库克目瞪口呆的看着卢卡，惊喜，惊吓，失望，难过，得意，高兴，复杂的情绪一时间袭击了他，他攥紧的拳头微微松开了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