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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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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初遇
「你迟到了。」
「少废话。这是你要的东西。拿走。」青蓝发色、穿深灰色风衣的的男人不耐烦地说。
「等我先看一眼。」一边翻检着厚厚一叠打印纸,那墨镜男子头也不抬,讽刺的强调着「没问题吧?你可他们关系不俗啊。」
「那又怎样?都破例让你现在检查了。要不是价高,我才懒得搭理这种费力不讨好的事。」
「嘿。小心为上嘛。」
「钱呢。」并不打算与那人多纠缠,直奔主题。
「已经汇进去一半。另一半是要在目标达成后才会付的。」墨镜男说的含混不清。
「哼。随便你。成败是你们自己的问题。与我无关。但警告你,别想着糊弄我。」
古老的石头房子的店面在小巷深处,周围绿化颇好。店名就叫「理发店」。店主独居在店面楼上。
店主有着青蓝色的发,不知道为什么,梳着颇为诡异的闪电形的中分、脑后竖起一簇的发型。总是若有若无地微笑着,看上去对收入多少也不甚在意,从那连敷衍这个词都对不起的店名就可见一斑。
多数时候,早上九点开始营业,晚上十点钟关门。门前没有寻常的红白蓝转筒也没有恶俗的彩灯。只在夜色中点一盏小小的煤油灯,有着暖黄色的光线,配着看上去颇有历史的风铃。丁丁当当的声音伴着一声中音提琴一般声线的「欢迎光临」,就像所有童话里讲的一样。
在佛罗伦萨幽深的小巷里,有着神秘的东方人血统的蓝发青年开的发廊。也许不仅仅只是理发店,就像漫画里D伯爵的宠物店?毕竟东方的血统在西方人眼里总有着独特的神秘感。
那些故事和古老的传说,都在蒙尘的角落里熠熠发光,等待我们回过头。
在工作时认真的样子,和总是微微蹙起的眉。
细细观察,组合在一起有着奇妙美感的眉目。眉眼间既有风情,也不失男子的英气。唇角上挑,吐出带点儿暧昧的甜言蜜语,分明是奉承的话,却又让人不觉得刻意。格子暗纹的衬衫马甲和贴合腿型的直口长裤包裹着颀长的躯干,衬着略显苍白的脸庞,简直就是让怀春少女们尖叫的完美情人。
「欢迎光临。」
「客人,请在这边耐心等待一下。」
第一次有人不搭理自己。
六道骸不禁眯起眼睛打量着眼前的少年。
很明显是东方人,皮肤是细腻的白皙,细长上挑的风眼,看起来很有些妩媚的韵致。小巧而微翘的鼻子,粉色的薄唇,瘦削的肩膀。就算东方人看起来年龄偏小,他顶多也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有点长的黑发很柔软,末梢微微翘起,让绷着脸的年轻人看上去幼稚不少。
是新的客人呢。
就像一只羽翼未丰却已经能够很好的飞翔的鸟儿。不合时宜地,六道骸发现自己喜欢上了这个比喻。然后轻笑出声。
不明就里的年轻人并不搭话,看了骸两眼之后,就径自走去坐下。马上便阖上眼,疲惫的神色让他看起来好像睡着的样子。而当六道骸忙完手上的活计朝他走过去的时候,倏地睁开的眼睛里满是警醒。
就像被吓了一跳的猫。
灵敏、机警、独行。
也许那份警醒更像是麻雀。人类勿近。
「……客人?」稍稍停顿了一下,骸才轻声问道。
「……开始吧。」男孩子显然并不打算开始任何相关话题。
「客人刚刚睡着了么?」一边指导他躺在洗头的躺椅上,边状似不经意地提问。
「没有」。然后稍稍停顿、男孩子接着补充。「太吵了。」
吵?刚刚店里发出的声音甚至只有自己的足音啊。
「水温合适吧?」轻轻揉着男孩子的头发,完全没有被化学制剂损伤过的头发。「客人你的发质真好呢~」抬起头来却发现男孩子的紧绷着身子,非常窘迫的样子。
这样……是在堤防什么么?
这样对于未知的戒备,他并不觉得十分诧异。但是对于一个还算是在孩子的年龄的人,如此强盛的强的戒备心态确实有些不同寻常。
其实从踏入店门那一刻,到假寐,再到现在,他的确时刻都不曾放松过。
他好像穿过了远古的回忆。那里有一个墨蓝色头发的瘦巴巴的小男孩儿。满身伤痕,倔强而沉默。单手捂着一只淌血的眼睛,紧紧抿着嘴唇,而另一只小手死死攥成拳。
他竟禁不住叹息。
「客人请放松一点吧,好么?这样会很累吧。」
而令他觉得惊喜——真的是又惊又喜——那个男孩子,居然在短暂的犹豫之后,真的放松下来;即便还有在戒备的姿态,但是这无疑已经比他期待的好太多了。
但是——他在期待什么?
多年来第一次,他觉得自己想护着什么。
而云雀恭弥也觉得不可思议。[好啦我知道命运的相逢很恶俗^o^]
为什么自己竟会差点儿在这店里睡着?而且还理睬这个…云雀抬头看了眼比自己大不了多少的店主,这个…蓝色凤梨的话,甚至做出了回应?
这店里,弥漫着一种充盈在空气里的、回忆的味道。
是那过去了的、令亲切的怀恋。
他云雀恭弥从来不知道自己还可以如此感性。
这样迟疑着,他居然听从那店主的话渐渐放松了身体。他稍稍诧异于自身行为的自然和迅速。天知道他上一次能够如此放松是什么时候。
是什么时候?
他曾有过吗?从他被那个男人带到意大利开始,他的记忆里就没有「放下戒备」的字样。而更久远的记忆,也已经模糊不清。
交错的记忆翻滚着。汇成一道蜿蜒的红色的曲线。
那张牙舞爪地跃动着的红色,如同来自地狱的业火。
瞳孔骤然收缩,身子像受寒了似的不可抑制的颤抖了一下。
「客人?」骸停下手里的剪子。
「没什么。」宝蓝色的眼垂下视线,专注于飘落的黑发。
很快,工作结束。
就是说,马上就要离开了——
就要失去这个交集——
就在即将迈出店门的刹那——
「你…叫什么?」骸先问出这个问题来——「不,我是说客人你以后要是常来的话……」我这是在说什么呢!
「问别人名字的时候应该自己先报上名来吧。」云雀仍旧是冷着一张脸。
「啊,是有这种说法呢。抱歉~我叫,」蓝发的青年微微勾起嘴角,「Mukuro,Rokudou Mukuro。那么,客人您的名字呢?」上扬的语调颇为轻快。
「Hibari。」短暂的停顿之后还是决定据实以告——这个人并不危险——也许。这一次,他决定听从自己的直觉。
这个人仿佛有着不同寻常的力量,让他一再破例。
「诶,那名字呢?」轻轻抬起的眉梢仿佛在说「我都说了全名你不说就太不够意思啦」。
「…Kyoya。Hibari Kyoya。」少年的嗓音空灵却淡漠。
「Hibari Kyoya?果然是日本人呢,」纯熟的日语带着浓浓的意大利腔调。「我是有四分之一的日本血统呢,祖父是日本人。」
「和我又有什么关系。别在这自作多情。」字正腔圆的日语。薄唇吐露出好听却又无情刻薄的话语,溶解在这个带着繁茂的草木辛甜气味的夜里。旋即转身,没有一丝停滞,黑色的背影消失在更浓重的黑暗中。
「呵……」目送他离去的骸,保持着微笑的表情没变,在门口唯一的老式煤油灯的暖色的光芒下,稍稍显出些微寂寞的神色。
陪伴他的惟有在昏黄的灯光下舞蹈的飞虫们,仿佛在上演末日的终剧。
没来由得让人觉得凄美又悲壮。
他耸耸肩,转身走入一室灯火通明的空旷。
熄灭灯光,黑暗的室内只有一点红明灭闪烁,其余湮没无闻。
淡淡的烟草的气味兀自充满整个空间。
缭绕缠绵,却寂寞。
那时他以为,这只是一次奇异的相遇,是个擦肩而过的故事,不再有后续。
但命运之神紧紧把他俩拴住,谁也逃不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