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网三]凝眉》秦止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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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
　　叶倾海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地就是睡不着，少年稚嫩的脸庞上尽是不平之意。生气，简直太生气了，叶凝眉这个人真是不讲究！他当初去找好友搬救兵，就鄙视他没出息，结果她自己的轻剑被拿走了居然找师父来给她取回去！明天早上等她过来了一定要找她理论！
　　嗯，没错，叶倾海捡起来的那把轻剑，被叶擎取走了。
　　叶倾海看到叶擎过来取剑的时候怔愣了一下，原本想说这是他和凝眉师姐切磋得来的战利品，但是师父的表情非常阴沉，看起来极度不悦，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在这样的情况下，叶倾海到底也没敢阻止，只好站在一边任由叶擎拿了叶凝眉的剑离开。
　　叶倾海想着想着就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一到清晨就睁开了眼睛，实在是没办法啊，他这生物钟早就被叶凝眉给逼出来了，就是想睡个懒觉都做不到。朝气蓬勃的少年一个翻身爬了起来，迅速地套上衣服，依照他的经验，现在这个点叶凝眉应该已经站在院中了。再过大概半盏茶的时间，如果他没有衣冠齐整地出去，叶凝眉就会过来一脚踹开他的房门。
　　但是今天不一样，叶倾海推门出去的时候，院子里面竟然没有人。怎么，叶凝眉今天竟然没有来吗？叶倾海奇怪得很，他那个严格得毫无人性的师姐也会有起迟的时候？
　　叶倾海提了剑就往叶凝眉住所的方向走去，哼，今天终于轮到他来教训睡懒觉的人了。
　　到了叶凝眉的院子里面，却看到了意想不到的人。
　　“师父？”叶倾海把剑收好，上前几步尊敬地行了一礼，而后才直起腰四处看了看，“师父是来找凝眉师姐的吗？”好像有点不对劲啊，怎么感觉屋子里面没人呢。叶倾海面对叶凝眉的时候从来不会叫她凝眉师姐，但是在师父面前可不能直通通地把“叶凝眉”三个字说出来，他要是真的这么干了，肯定要被逮着收拾一顿。
　　叶擎扭头看了叶倾海一眼，略微沉默了一下才开口：“凝眉这段时间被派出去有点事情，没有空管你。”叶擎努力克制着自己对叶倾海大发雷霆的冲动，既然凝眉不愿意让他知道，那自己也没必要去说。但是叶倾海这个混账小子，真的是欠教训，还有叶凝眉那个蠢丫头，自以为瞒着叶倾海不告诉他犯了什么错就对他的保护吗？等那丫头养好伤回来，再把这两个人一起收拾了吧，“倾海，你起得倒是很早。你一直在凝眉跟前练剑，很少和同门切磋，最近凝眉回不来，你就先去练武场和其他同门一起练剑切磋吧。”
　　叶倾海跟着叶擎到了楼外楼附近，看着面前数十个同门师兄弟，觉得自己手中的剑已经开始蠢蠢欲动了。
　　叶擎自然把叶倾海所有的神情都收入了眼中：“这段日子你就在这里练剑，等凝眉回来了我再让她过来找你。还有，”叶擎想起来了什么似的，补了一句，“和你的同门切磋，注意分寸。”
　　其实，叶倾海真的很想说自己再也不想看到叶凝眉了，可是这话他是绝对不敢说出来的，于是乖巧地点了点头应了一句“是”。
　　“听说这位就是凝眉师姐私下教的小师弟。”站在不远处的少年看着叶倾海的身影，和身边的好友低低说了几句，接着踏前几步到叶倾海的面前，首先行了一礼，“倾海师弟，请指教。”
　　叶倾海在礼仪的方面自然是不缺的，正身回了一礼才拔剑。
　　迎着面前少年的剑招，叶倾海几乎不费一点力气地就能将其化解，这让他感到非常意外。虽然是同龄人，但是叶倾海却觉得他们很弱，非常地弱，不由自主地放轻了力道免得误伤了人。这么做着的时候，叶倾海却突然想起叶凝眉的面容，叶凝眉和他切磋的时候，是不是也有这样的感觉？
　　“啊——倾海师弟你真厉害！”被击败的少年并不气馁，反倒兴奋地凑了过来，一双眼睛闪闪发亮，“凝眉师姐亲自教的啊……真好。”
　　“真好？”叶倾海嘴角抽了抽，到底好在哪儿了？一天被打跪三回好在哪里了？
　　“凝眉师姐可是连老庄主和大庄主都看好的武学奇才，天赋卓绝，倾海可能不知道吧，我们这些师兄弟当中就没有一个能打过凝眉师姐的……”少年嬉笑了一下，“就连之前外放执事回来的师兄，都还会找凝眉师姐请教剑法呢。”说着，少年又有些沮丧了起来，“我也找过凝眉师姐一次，结果被师姐连剑都没有拔出来就掀翻在地上了。”
　　“而且，凝眉师姐长得真好看啊……”少年又望着天补了一句，“我也想要这么好看的师姐每天教我练剑，真羡慕倾海师弟。”
　　和同门师兄弟们相处了一整天，叶倾海虽然感觉对自己武学没什么帮助，但是至少他还有些别的收获。
　　比如说，别人眼里的叶凝眉，和他眼里的叶凝眉，那完全就不是同一个人好吗？
　　温柔、好脾气、耐心、大方——这种词儿也是能用在叶凝眉身上的吗？到底是他瞎了还是他的师兄弟们全都瞎了？
　　叶倾海晚上回到住处之后，照常洗漱一下就上床休息，他的良好作息完全是被叶凝眉数年的操练弄出来的，而躺到床上之后，叶倾海才反应过来。
　　哎，叶凝眉被派出去做事了？叶凝眉不在诶——明天早上也不会有人站在他的院子里面催他起床练剑了——不用早起了也就可以不用这么早睡——所以，可以和师兄弟们出去玩啊！

　　【四】
　　叶倾海着实没有得意太久。
　　悠闲的日子大概过了三个月左右，这三个月叶倾海经常性地在白天练完剑之后就跟师兄弟们出去逛街——可能还顺便喝点小酒。虽然叶凝眉一直扣着他的零用，但是随着他年龄的增长和数次抗争，叶凝眉也会松口给他一些，毕竟叶倾海现在是十五岁，已经不是当年那个七岁的小少年，也该有自己的花销了。只不过叶倾海经常没有机会用，废话，天天□□练到精疲力尽，谁还有精力去喝酒。
　　这天，叶倾海上午练了剑，下午就直接跟师兄弟们出去了，找了家附近的酒馆坐下，正和同门说着话闲聊着，却看到自己的师兄弟们脸色一个一个地僵硬了起来，接着，肩头被人轻轻一按，一个熟悉的声音在他背后响起，这声音轻轻柔柔的，不带半点暴躁的情绪，听起来倒像是阵微风拂过一般——不过对叶倾海来说，大概是阴风吧。
　　“喝着呢？算我一个啊。”
　　“凝、凝眉师姐……”对面的两个藏剑弟子看着叶凝眉那张带着一分柔和笑意的脸，一时间支支吾吾不知道说些什么好。
　　叶凝眉并没有露出一点不悦的表情，松开了搭在叶倾海肩膀上的手，走了一步，侧身在这桌剩下的一个空位上坐下，叫来店家多上了几坛酒放在一边：“我刚刚回来，就凑巧碰见你们几个相约喝酒，说来运气倒是不错。今天这顿就算我请你们的，不必客气。”说着，先给自己倒了一碗，端起来往前送了一送，露齿一笑，“也多谢各位师弟这段时间对倾海的照顾，这小子一直少和同门交流，还怕他同你们相处不好呢。”
　　另外两个藏剑弟子看看叶凝眉确实没有生气的意思，也稍稍放下了心，端起碗来回敬，道了一句“师姐客气”。
　　这整个桌上大概就只有叶倾海一个人如坐针毡。
　　然后，叶倾海就目瞪口呆地看着他的师姐轻轻松松把那两位师兄弟放倒了。
　　叶凝眉手里的酒碗放在桌上的时候发出了轻轻的一声响，十八岁的姑娘容貌已经完全长开了，那张五官秀美的脸上露出了一个让叶倾海感觉不寒而栗的笑容：“来，倾海师弟，你喜欢喝酒是吧？我陪你喝。师姐从前都没注意过你还有这种爱好，是我的过失。”
　　“不……呃……”叶倾海看着叶凝眉的眼神，生生地把想要拒绝的话吞了回去，接着端起了碗碰了一下叶凝眉的碗沿，硬着头皮说了一句师姐请。
　　叶倾海只是和同门师兄弟出来喝喝酒聊聊天，做错了么？或许没有，但是这段日子他疏忽了练剑却是真的。叶凝眉在别处欺负教训他，他可以梗着脖子顶回去，唯独练剑习武这件事，叶倾海自知理亏，不由得在叶凝眉面前矮了半截。没办法，人家比他要厉害啊，八年以来一直如此。再说了，叶倾海刚来的时候没少为练剑这件事跟叶凝眉闹腾，没有一次不是被绝对武力镇压回去了，他就是再耿直也该学乖了。
　　为了零用钱跟叶凝眉闹，她可能会松口，但是为了练剑偷懒和她闹，一定会被收拾得惨兮兮。
　　味道醇香的酒被两个人一碗接一碗地喝下肚，酒坛子很快就空了一个又一个。最后叶凝眉因为喝了太多的酒而红着脸颊，她面前却不省人事地趴着三个醉倒的少年。清秀的姑娘轻哼一声站起身来，挥了挥手让她一早就安排好的车夫进来把两个藏剑少年扶起来塞进马车里面，送回藏剑山庄。
　　至于叶倾海，则是被叶凝眉扛到了肩上。
　　这个场面确实够奇特的，酒馆里面的人都看呆了，好半晌没有人说话，整个大厅都是静寂无声。
　　叶凝眉扛着叶倾海回了藏剑山庄，幸好这距离也不算远。回到小院之后，叶凝眉随便把叶倾海丢到他自己的房间里面就打算离开。但是走出去几步之后，叶凝眉又叹了口气折返了回来。认命地把脸颊通红的少年拖上床，丝毫不脸红地脱了他的外衣收拾好叠放在一边，取了毛巾来给他擦了擦脸和脖颈，又把铜盆摆在他枕头位置的床下，万一这小子半夜起来要吐呢？
　　做完这些事情之后，叶凝眉站在床边，看着床上那个只着了里衣的少年发了一会儿呆，突然挫败地垂下了脑袋。
　　叶倾海半夜里醒来了一次，脑袋昏昏沉沉泛着疼痛，意识稍微清醒一些之后，叶倾海看着自己被脱了的衣服愣住了，稍微理解了一下自己的状况之后忍不住好一阵惊恐——这是怎么了？自己是怎么回来的？这衣服谁脱的？该不会是发生了什么奇怪的事情吧？！
　　被自己的可怕联想吓到的叶倾海猛地摇了摇头，把这些不着边际的想法甩出脑袋，看了看窗外的漆黑夜幕，这一觉睡醒还没有到早晨吗？天好黑啊怎么连一颗星辰都没有……喝醉酒意识还有些模糊的少年抱着被子，胡思乱想了一会儿之后，挨不过一阵一阵波浪般席卷上来的困意，又沉沉地睡了过去。
　　第二天早晨，叶倾海按时醒来，却没像往常一样在第一时间爬起来，而是呆呆地掀开了被子，看着身体某处沾染上的污迹，一副不堪回首的表情，用手叉住了脸，不是吧？！虽然、虽然听师兄们讲过所谓的“长大”的事情，但是他们谁也没告诉自己会梦到叶凝眉那张脸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