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妹妹的角色扮演日志》深红血液

8、森野绫子

　　“那总之，先聊聊你们临死前打算做什么如何？”在一间没有音乐的卡拉ok的包厢里，黑发男子的声音沉稳的回荡着。
　　在他对面坐着两位女子，两位神色均是沉默的摇摇头，籍以回答他的问题。
　　“这样啊，可是你们真的愿意跟我这种人一起死么？想要死的话，应该还会有很多好男人可以陪你们吧？”
　　“就是没有，才会寻死。”
　　“说的也是。”
　　临也一脸淡然的点头，顺便默不作声的打量着两人。两位都已经是成年女子，都已经脱离了‘可以自由犯罪不受刑事责任’的年龄，脸上都是面无表情神色如常，如果大致一眼扫过去应该不会有人发现她们怀抱着轻生这样的念头，就连生活和购物也在如期进行着。
　　可是就是这样的人回应了他在网上‘要不要一起来自杀’的帖子，其口吻热情的仿佛在推销产品或者婚姻中介，然而事实也即是如此，就是从婚姻介绍上复制改造下来的，但详细的描写了自杀的手段和动机，在网上如同临也这样的贴子比比皆是，临也很喜欢看这些有声有色的‘要不要一起自杀？’邀约文。
　　这两位女子，轻生的理由一个是找不到工作，一个是失恋，临也在她们身上嗅到了可以嘲弄的余地，就如同秋日的土拨鼠嗅到了成熟的玉米。
　　半个小时候，充分满足了自己嘲弄的恶趣味欲望的临也将两个装有二人的巨大行李箱交给门口的黑色紧身皮衣女子，坐会椅子上漫长而愉悦的舒展了一口气。
　　刚刚被下药已经开始失去一般意识的女子挣扎着诅咒他去死，不会放过他的，临也对此只是愉快的回复‘这样啊，那你努力加油吧。’
　　三十分钟前，临也亲切而愉快的戳破了她们对于‘死后还有世界’的可笑可悲小小幻想，并且真诚的咨询她们为什么既然想死为何不去发挥自身最大价值借来高利贷和各种抵押贷款，然后再把这笔钱都送给临也本人，并且用下了药的饮料告诉她们自己要充分发挥她们的价值，精细到身上的每一处器官。
　　然而三十分钟之后，他找到了正在城市里运送货物为生的无头骑士本人，支付了酬金后。“把她们丢在公园的长椅上吧。”他如此宣布。
　　也许你想质疑一下名为折原临也的这人，名字是圣经中闲置弥赛亚与‘面临者’两层含义结合的这个人，池袋地区赫赫有名到可以算是臭名昭著的情报贩子，初次将情报卖给混混，下一刻就可以将情报同步给警察，最后再把加工过的内容供给第三个势力并且挑起混乱的这个混蛋，质问一下他：你做了这么脱了裤子放屁的事情究竟是为了什么？
　　而对于临也本人，虽然有着人类的身体，但是精神却可以拟态成吸收人性中混乱与扭曲部分的一种妖精，会主动制造这些动乱来考验人性挑拨人心来为自己增添乐趣，临也就是这样一种古怪甚至堪称糟糕的家伙。
　　而今日玩弄自杀者们的心灵一事，对于他来说，不过是无聊生活中的小小调剂品。
　　或者换句话来说，他在等待能够吃到更加丰美和好滋味的日料，那是夏日棕熊口中逆流而上筋肉最为饱满的鲑鱼。
　　他现在最感兴趣的事情有两件。
　　第一件事，是那名一直戴着安全帽，骑着漆黑如雾般机车，手拿漆黑镰刀的搬运工，犹如死神一般的存在。
　　另一件事，就是最近在池袋流传的名为‘dollars’（无色）的组织。
　　“实在太有趣了。实在太有趣了。实在太有趣了。这个地方一直有着连我这个情报贩子都不知道的事情源源不断地涌现、诞生、消逝。就是因为这样，才让我离不开人类群居的地方！人类、LOVE！我最喜欢人类了！我爱你们！所有人也应该爱我才对嘛！”
　　临也一面这样愉快的说着，一面登入了黑白界面的聊天室。
　　【下午好哟~有没有什么有趣的事情发生~~~~】
　　Id名为甘乐，性别为女的愉快份子活跃着，在为了专门dollars而建的聊天室里pikapika闪闪发亮。
　　******
　　想死。少女如此思考着。
　　漫无目的的游荡在街头，如同幽灵一般的路过橱窗闪闪发亮的店铺。
　　肚子有些饿了，遇到可乐饼店就买下可乐饼，用超过定额的钞票付款，对老板留下一句不用找了。
　　再次路过礼品店的时候直接跨进去，买下所有闪闪发光的小东西，以前不舍得买的化妆品和粉扑都可以肆无忌惮的买下，抱着花光身上所有钱的念头。
　　已经不需要再留下车票的价钱，因为已经不需要归途，今日我将死于池袋这座城市，所有想做的事情这次都可以一次性做完。
　　今天是我所生活的最真实的一天，可以完全坦诚于自己的愿望随心所欲的活着，而在此之前我的人生，则一直生活在谎言中。
　　早在小学时期，我就知道了父亲母亲其实早就已经不爱彼此了，他们双方都出了轨。
　　“绫子，妈妈今天下午要去阿姨家，你自己要乖乖的。“骗人，你根本就是要坐进陌生叔叔那辆黑色的车。
　　“绫子，爸爸还有工作的事情要忙，先送你去书店自己看书好么？”骗人，我在街头看见你和浓妆艳抹的女人接吻了。
　　“绫子，我今天……”
　　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骗子
　　所有人都在欺骗我，跟他们一起貌合神离的坐在一起吃饭真是恶心，两个人都在盯着手机看，但是我都知道他们手机上的是什么。这对夫妇明明彼此就根本不相爱为什么要结婚并且生下小孩？真恶心。
　　【我感到孤独】我这样在手机上打下这样的文字，然后发送。
　　【发生了什么？】奈仓关切地问我，她真好。
　　*** ***
　　【我的母亲也是这样，她总是打我，我感觉不到人生有什么希望】
　　【为什么成年人总是要做出这么过分的事情呢】我问奈仓。【一想到自己未来可能也会变成那个样子，我就觉得好恶心】
　　【真想永远长不大】奈仓回应了我的心情。
　　【是啊】我回答。
　　******
　　于是我们相约一起去自杀。
　　******
　　“不在了。”我喃喃自语。
　　无论是刚刚去过的精品店还是首饰店，还是经过的街道，都没有我想找的东西，几个绑着蓝色装饰物的混混还纠缠过来。“需要帮助么小妞？”为首的男人显然不怀好意，别靠过来！我快速的躲入人群中，只听见混混们不满的咂舌声。
　　我又想到了刚刚撞到的高中生，可是他们也早已不在原地，现场地面像是被清理过了一般干净，我又急又气，扣抓着口袋想要凭空变回我的宝物。可是已经无济于事了。
　　但是突然，我像是被人抽打了一巴掌般清醒了。
　　森野绫子，你要那个东西做什么呢？你已经要死了，已经什么都不再需要，什么都可以舍弃了。
　　距离跟奈仓约定的时间还有很久，我在城市的角落游荡，口袋里空空如也，已经花掉最后的钞票。那也没关系，接下来我也不再需要食物和水，一直忍耐下去就好。
　　可惜我的自制力比想象的还要差，在便利店外徘徊许久，还是忍不住心一横踏进门里，可惜我身上的钱只够买一包纸巾。
　　直到一个男生在我拿着纸巾准备离开的时候叫住了我。

　　*** ***
　　约定的时间已经到来，今日就是和奈仓约定的日子，也是我赴死的日子。
　　今晚的月色皎洁，十分明亮。
　　奈仓她，一定在天台等我吧？我幻想着奈仓美丽的样子，她自称比我大上几岁，在我的臆想里是个大姐姐一样的存在。
　　直到我登上天台，那里站着一个黑发红瞳，年轻又凛然的男人。见到我的到来，朝我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
　　*** ***
　　不对。我的大脑一片混乱。一定有哪里出了错误。
　　“哟，ayako酱～”男人用熟稔的口吻跟我打照，我应该认识他么？
　　“奈……奈仓酱？”我试探着开口，结果看见了他认同的点头。怎么可能？！奈仓酱怎么可能是男人？！！我的思维一片空白。
　　然而就在受到震撼的我呆然的矗立的时候，年轻的男人站在天台边缘冲我招手，侧颜回眸的他在夜色的衬托下仿佛惑人的妖魔，那双猩红瞳眸更是地狱使者的象征。
　　“不过来么？ayako酱。”恶魔发出蛊惑人心的声音。“不是说好了要和我一起去死？”
　　*** ***
　　池袋的夜晚车流穿梭不息，一辆贴满夸张动漫人物海报的面包车里装着四个好朋友。
　　他们一边唱歌，一边说着谁也听不懂的加密语言。而拥有一群志同道合的伙伴的美妙之处在于，你的加密语言终于能够有人听懂。
　　“塞巴斯酱……”头戴贝雷帽的女性抹泪。“你对夏尔恐怕早已超越了主与仆，捕食者与猎物之间的情感了。”
　　“腐女的眼泪啊……”眯眯眼的男性自言自语，没敢说出口，否则就会被当场抓住被大声灌输这位名为狩泽女性的真爱理论，不要问他是怎么知道的。
　　“你们……”面对齐刷刷转向自己的视线，毛线帽子的成熟男子只能无奈的来上一句“少买点周边。”
　　随后面包车的后备箱就堆满了如山岳一般高耸的轻小说与漫画，在老板喜悦的‘又来进货‘了的欣慰目光下。三人上车后却看见了一张混杂着‘震惊、惶恐、不安’，仿佛诉说着日本要沉没了我们该何去何从的面孔。
　　“怎么了怎么了小渡草，你一副圣边琉璃绝版周边卖光了的模样。”名为狩泽绘理华的年轻女性兴致勃勃的看向自己的同伴。
　　“不，比那个还要严重。”男人突然冷静下来的声音让他的同伴们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因为这就代表事态严重了。
　　只见从名为渡草三郎的男人口中宣布着死亡的话语诉说到：“卡兹塔诺他……是卡兹塔诺他……”男人说不下去了，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不要误会，名为卡兹塔诺的并不是渡草三郎的情人，而是一名有着两百斤以上体重，两米以上腰围，身高却只有一米六的外国男人。
　　抄着半生不熟的日语，带着不知是哪国的奇怪腔调，邋邋遢遢，肥胖又懒惰，却是这样一个人，成了渡草三郎的神。
　　因为每到周末，渡草女神——超人气偶像圣边琉璃门票贩售的日子，卡兹塔诺都能降下他的神恩——给渡草三郎弄来新鲜热乎的圣边琉璃门票。
　　而如今，卡兹塔诺电话失联，等四人组开着面包车，来到他所在的外国难民群聚的藏破废弃烂尾楼时，看到的只是满地狼藉，连收音机也被砸的满地都是塑料碎片，悲情的美女画报诉说着刚刚遭遇的苦难。
　　“卡兹塔诺……”渡草三郎的眼泪又不争气的涌上来了。
　　就在大约两个小时前，有一伙鬼鬼祟祟的青年愉快的闯进了这里。他们黑色的面包车就停在楼下。在楼里脏兮兮颓废躺地的难民们似乎感受到了不安的情绪，纷纷躁动起来。
　　“果然，正如折原临也所说的，这里的好货才多嘛。”为首的男人嘿嘿一笑，瞬间抓住了一个想要逃走的难民女孩的胳膊，另一个人立刻套上麻袋。
　　楼里开始躁动起来，时不时传来难民们惊慌的喊叫，但是在其中一个房间里有人不为所动，头戴耳机，紧闭双眼，脸上露出傻逼一般的微笑。
　　等到手持麻袋的男人闯入他的房间，这男人才察觉出了不对，二百斤的身体立刻张皇的撞破糊窗的报纸想要逃跑，却被卡在了窗框里动弹不得。
　　两个男人像是拔萝卜一样把他往外扯，最可笑的是明明是那样肥胖的身体，却配了两根细萝卜一样的小腿，还在不停扑通着。
　　“I am 日本因！”男人边挣扎边惨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