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妹妹的角色扮演日志》深红血液

13、矢雾诚二

　　远处的高楼上站着一个雪白的人影。
　　苍白的面色，雪白的外衣与雪一般的银发，唯有嘴唇带着一抹鲜红。
　　雪白的人影立于大楼的最顶端，下方钢铁构成了矢雾制药的牌子。
　　雪白的人影手里捧着一个圆球状的东西，随着视线拉近才发现那是一颗完整的头颅，如此令人毛骨悚然的一幕却无人得以看见，除了在黑夜中风驰电掣行驶而来的漆黑身影。
　　望着那道快速向自己前进的影子，天台上的人却没有丝毫动容，依旧沉浸在与头颅那双翠绿眼眸对视的微妙氛围种。过了一会，她才肯转移视线，把头颅抱进怀中，如同小女孩抱着自己心爱的玩具一般。
　　“真好看啊，不知道这颗头颅在她主人身边的时候，是否就是这样熠熠生辉。”雪白的少女低声说。
　　“传闻中无头骑士的头颅拥有摄人心魄的能力，我想你比我更清楚。”少女的耳麦里传来男人的声音，同时还有键盘不断敲击的声音和咖啡杯落座的声音，对方似乎在加班。
　　“是的，传说中无头骑士的神话还有些部分与北欧神话里奥丁坐下的九位女武神相互重叠的地方。”女孩举起这颗绝美的头颅，半睁的翠绿眼眸与暗红色的长发在灯光的照映下仿佛森林中的绝美精灵。“我倒是宁可是同一个。”
　　“传闻中女武神所到之处，大地即降下灾祸。你说，对不对？”她面向已经登陆天台的漆黑人影。
　　跨步下车，被黑色皮衣包裹的俏丽女性身影摘下黄色头盔，在那之下空空如也。
　　“看来传说居然是真的？”雪白少女做出一副吃惊的神情，转而又扑哧一笑。“如果不是手上有这个的话我真是要鼓起掌来啦。”她的笑意未止，无头骑士明明没有头颅，却能感受到对方焦灼的视线在紧盯着这边。
　　“来来来，打一场，打赢了还给你。”少女毫不吝惜的就把那颗绝美头颅抛到一边，无头骑士立刻伸手做出冲过来的姿势想要去接。但随着头颅上抛的弧度，随之起了一层云雾，云雾化作无数只花色各异，软乎乎毛茸茸的狸猫。它们‘喵呼’‘喵呼’的叫着，相连紧凑的皮毛构成一条毛毯，轻巧且安然无恙的落地，并且把那头颅包裹进里面了。
　　漆黑且无头的女性身体似乎周身颤抖了一下。
　　“可还满意？”白衣白发的少女问她，眨动了下银白色的睫毛。
　　女性身体举起从脖颈断裂处冒出黑色烟雾组成的巨大镰刀，以此作为回应。
　　*** ***
　　【“喂喂喂！诚二，你在吧？我今天又来啰！糟糕，你怎么又不小心锁上了呢？这样我进不去啦！”】
　　【“门锁住了啦！你该不会睡着了吧？呀啊——！人家还是第一次跑到熟睡的男生家门口前耶！”】
　　【“其实…其实我呀……一直都很喜欢诚二喔！你还记得……】
　　【“难道你身体不舒服吗？不舒服到没办法理我吗？不好了！你赶快来开门！我从考试那天就到处打听诚二的事情！你的生日和家人之类的我都很清楚喔！”】
　　咔哒——
　　紧接着是哗啦啦金属碰撞的声音。门锁被叩响了，紧接着，锁芯晃动着，仿佛一个瑟瑟发抖的人在惊恐的摇晃着身体，下一刻——
　　门锁旋转了起来。
　　从门缝中间探头探脑的钻进一个女性的头，见室内漆黑一片，接下来就连身体的部分也钻了进来，女孩身量苗条，长得也很清秀，唯一刺眼的是手上拿着晃动不已的开锁工具。
　　“诚二？诚二~我进来咯？”
　　名叫张间美香的女性一边说着一边四下环顾着，在确定屋子里确实没人后，她松了一口气。
　　“什么嘛，原来不在啊。”她一边喘气一边用手掌扇风。“害我白白紧张了。”
　　下一刻，在她嘴角却咧开一个诡异的弧度。
　　“嘿嘿，这里就是我的诚二的房子，以后也会是我们共同的家。身为女主人我当然要好好~好好的检查一遍。”她把手伸向一旁的柜子。
　　*** ***
　　名为诚二的少年，有一个秘密。
　　那就是他拥有一位并非人类的女友。
　　当年他还是个十岁的少年，在姊姊的带领之下接触到伯父的“秘密”。
　　玻璃箱里面的“她”——看起来就像是在小时候看过的童话故事里，在梦中一直盼望着王子到来的睡美人一样。虽然她的形体是颗头颅，诚二心中对她却没有丝毫的恐惧和厌恶，反而完全受到她艺术般的魅力所掳获。
　　随着诚二日渐成长，他心中也开始产生了理性。但是这所谓的理性，完全都是以“她”为出发点定义出来的，他的精神一点一滴地受到“她”的侵蚀。
　　不过，这并不是因为头颅拥有某种蛊惑人心的特殊意念，还是会散发出奇怪的电波或费洛蒙。这颗头颅纯粹只是活着罢了。矢雾诚二这名少年，也不过是顺从自己的心意，最后完全爱上了“她”而已。
　　就像矢雾波江对自己的弟弟寻求爱的联系一样。她的弟弟，也对这颗沉默不语的头颅寻求着爱意。
　　于是这纯粹的情感，让他将想法付诸行动。
　　看着姊姊以研究为由带走“她”，诚二心想——我想让她离开玻璃箱，得到自由。我想给她全世界。
　　诚二相信这正是“她”的心愿，因此多年来一直等待机会。他偷了姊姊的保全卡，完全掌握警卫的巡逻路线，并且用电击棒将他们电晕。诚二完全不觉得自己的行动有错。在他心中，只想着要看到“她”高兴的表情。
　　然而——顺利将“她”带到外面以后，“她”还是不肯睁开眼睛。
　　头颅没有回应他的爱。但是，诚二只认为这是因为自己的爱还不够深切。他嘴里这么告诉自己，心里也一直相信这样单方面付出的爱，正是永远的联系。
　　——曾经得到又失去的爱，怎么会令人如此心动？
　　怀抱着这样的念头，名为矢雾诚二的少年不再上学，日日在家里守候着‘她’，在初中结束高中即将到来的假期留给了诚二很长一段与她温存的时光。但是就这样完全不去报道的话肯定会让老姐他们生疑，再三思考下还存在一丝理性的诚二不得不提前去学校报道以及领取用品。
　　然而就在他回来的时候，看到了令自己汗毛倒竖的一幕。
　　门开着，而匆匆闯入其中，那个在他眼里丑的像□□一样的女人竟敢用手去触碰他的珍宝。
　　该死！那一瞬间血液全部涌上诚二的大脑，他什么都想了，也什么都没想。
　　回过神来，名为张间美香的女性，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诚二的脑子里只有耳鸣声。他丢下染血的棒球棍跑过去抱住还在架子上的‘她’。
　　“你没事吧。你没事就好。“名为矢雾诚二的男子紧紧抱着那个装满液体的透明容器。
　　“诚二……”虚弱的女性声音，倒在地上的张间美香虚弱的向这边伸出了手。“为什么，诚二？”
　　矢雾诚二回过头去看她，同时捡起地上的棒球棍。一下。两下。三下。四下。
　　再次丢下棒球棍，矢雾诚二像是决定了什么一般擦干眼角的泪水，打通了一个电话。
　　不到半小时，穿着白大褂的长发女性带着一众手下到来，一个男人合力抬走了地上面目全非的女性。
　　“诚二，我的诚二，你不要怕。”女人怜爱的抱着矢雾诚二，而诚二则怀抱着装有头颅的罐子。
　　他们都没有看向彼此。

　　*** ***
　　时至今日，失去了‘她‘的矢雾诚二再次拿着从老姐那里偷来的保全卡，怀揣着□□，偷偷潜入矢雾制药大楼。
　　他原以为经过上次那件事后这里的人手会加派，潜入会更加有难度，那想一路下来走廊里竟空无一人。
　　矢雾诚二并非是没有脑子，他也猜到估计是有什么变故，但是此时此刻，想再次见到‘她’的心情占据了一切。
　　在哪里？在哪里！发觉没人后矢雾诚二的搜索变得更加放肆，可是无论刷开哪扇门，里面都只有做了人体实验被折磨的不成样子的可怜难民，哪里都没有他想要的头颅。矢雾诚二装作根本没看见一般匆匆掠过，仿佛根本没听见他们冲自己的祈求与哀嚎。
　　正在这时，他终于来到了最里层的办公室，这也是老姐平常办公的地方。但如今这里器械散落，满屋凌乱。地板上还有粘稠的液体。
　　最中间地上瘫坐的矢雾波江一看到他进来，立马焕发了生机。“是诚二，我的诚二，你来救姐姐了么？”
　　矢雾诚二皱眉几乎要后退一步，但一想到‘她’，诚二便立刻遏制了冲动。“老姐，你怎么这样了，‘她’去哪里了？”
　　“诚二，我的诚二。”一见到诚二凑过去，波江立刻又是撒娇又是哭个不停，根本不理会他的问题。诚二心中一片烦躁，可还是不得不耐下心来重新询问。
　　“老姐，‘她’，我是说无头骑士的头去了哪里？”
　　“这个问题你应该问我才对。”屋子里传来了年轻男子的声音，诚二立马警觉的站起身。
　　“你是谁？”
　　他这才发现屋内站着第三个人，一名戴着圆框眼镜西装革履的年轻男子，一丝不苟的发型乍一看就觉得是精英人士，最令人印象深刻的还是男子唇边的一颗黑痣。
　　男子并没有正面回答他的问题，而是拍手。眨眼只见屋子里潮水一般涌进一队的持枪士兵。雾江挣扎着想要站起来把诚二护到身后，诚二这才发现自己的老姐手上一副银色的手铐。
　　“矢雾波江，我现在以非法进行人体实验，涉嫌拐卖人口，集团进行多项非法实验等罪名逮捕你。”一脸精英相的男子出示了警官证。诚二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向矢雾波江，他并非不知道自己的家族正在进行这些勾当，只是惊讶于矢雾波江会暴露的这样彻底。
　　紧接着双手被铐的矢雾波江突然不管不顾的冲向那堆士兵以及他们的领头人。伴随着她大喊的：“诚二！快跑！”矢雾诚二早已溜之大吉。
　　然而冲出实验室大门之后的矢雾诚二却感到一阵茫然与痛苦。这种痛苦并非是因为矢雾企业的完蛋或是自己姐姐被捕，而是在此时此刻意识到自己永远失去了‘她’。我们此生还会相见么？矢雾诚二扪心自问。
　　正在这时，头上天花板上传来的击打声与摩擦声吸引了他的注意力。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一声巨响，下一刻整个楼板都塌陷下来，水泥混合着塑料楼板的破片裂的到处都是。他并没有手上，只不过身上和头上全是厚厚的水泥灰。
　　不远处好像有两个人影在打斗，但是灰头土脸的诚二根本看不清楚，正在这时诚二听见了咕噜咕噜什么东西滚落，顺着地板被砸出来的斜度，滚到这边来的声音。
　　他在灰尘中眯起眼睛，等他看清后立刻不管不顾的睁眼。
　　滚过来的是一颗精美绝伦的人头，虽然在滚落的时候沾了一点灰尘可是看起来并没什么随伤，矢雾诚二立刻弯腰想要把她保护起来。
　　正在这时他伸过去的手掌剧痛，吃痛下收回上面已经多了三道抓痕，一只虎斑花猫正在呲牙咧嘴的发出‘嘶——“威胁的叫声。随后毛绒的身体游走在头颅周围，似是在守护。
　　正在诚二打算硬冲过去无论如何也要得到‘她‘的时候这猫突然凑上前来，鼻翼扇动，碧绿的眼睛也似乎在打量什么一般相当人性化的盯着矢雾诚二仔细的一瞧。
　　下一刻，这猫做出了更加颠覆诚二世界观的行为。
　　【有意思啊，真有意思】这猫喉咙里发出了如同老年人一般的声音，同时还在舔爪子。
　　【一段孽缘，孽缘好啊，可有好戏看咯】老头声音的猫如此说着，便不再抗拒诚二再次伸过来的手。翡翠眼珠最后再看上他一眼，便很快跑进烟尘里不知所踪。
　　只剩下浑身脏兮兮的诚二用衣服裹着自己朝思暮想的头颅，趁谁也没注意到之前借着混乱逃之夭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