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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快捉住它!!! ...

  •   莽州,凌云城邶县。
      一名通体文弱书生气的年轻男子跪在县衙门口久久不起,身边的木担架上躺着一个面色虚浮的年轻女子。
      女子身上盖着红红的绣花薄被,可旁人若是不仔细看,还以为女子已经死了——怪只怪她的气息太弱,进的少,出的多,都不知道能否撑过今日。
      “彭秋,你走吧,带着你的妻回去吧。县老爷已经向上边申报了此案,不日便会有镇灵师前来巡查的,倘若真是什么不干净的东西缠上了你的妻,必然也会被捉走……你如今带着她来闹县衙,亦是于事无补啊。”
      官差好话说了一箩筐,可跪在青石板上的彭秋无动于衷,似乎大有见不到镇灵师就要在此处跪死的气势。
      官差好无奈,只得硬着头皮转头回报县老爷。
      里头,歪歪地戴着官帽,有气无力坐在堂中央的县令听了汇报,头疼得差点昏厥。
      “苍云山什么时候派人来哟……”县令愁得哼哼。
      那彭秋三年前中了举,昔年算得上邶县之光。后来虽然屡次在会试中落第,在县里仍是很受敬重的,再加上他这几年一直协助县里乡里办学堂,兴教育,付出了不少,修得不错的口碑。
      去年,邶县首富廖老爷把小女儿嫁给了彭秋。彭秋生得俊,其妻廖氏亦是娇美,这样一双男才女貌的璧人,辅以廖首富嫁女时一掷千金的豪迈大方,彭秋娶妻的事在邶县热闹了好一段日子,方圆十里也就没人不认识他了。
      原本人人都羡慕他,可天有不测风云。
      怪事大约是从一个月前开始发生的。乡亲们起初是听说彭秋找人打听善解梦的高僧或道长,都觉得奇怪。
      子不语怪力乱神,彭秋这等读圣贤书的文士,怎么会信解梦这种事?
      又过了几日,有邻居亲眼见到彭廖氏头发凌乱,衣衫不整地从家中跑出,口中喃念“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渐渐传开,廖氏做怪梦发疯的事便再也瞒不住。
      廖氏娘家闻讯赶到彭秋家探望彭廖氏,随后便开始满城求医问药,认为彭廖氏是患了癔症。
      然而钱没少花,罪也受了,彭廖氏的情况却丝毫没有好转。
      彭秋心焦,连旁门左道的法子都信了,据说还以血喂妻,可惜结果仍旧让人失望。
      起初,彭廖氏还能发疯叫喊,后来便一日比一日消沉虚弱,到此时只能如同活死人般躺着,了无生气。
      为此,彭秋也瘦了,整个人都脱了相,形容大不如前。廖首富夫妇本身是对彭秋心存怨怼,后来见到彭秋才是最受折磨的,且对他们半死不活的女儿不离不弃,照顾有加,也就没有再发难。
      尽管彭廖氏造孽遭罪的事听起来很不幸,可为此,彭秋在乡亲们心中的形象却更加高大伟岸了,夸他重情重义,赞他从一而终。
      而一个好人怎么能不得善终?
      不管天道容不容,邶县的百姓们是不容的,于是就有人出主意让县老爷向朝廷发申请,要召苍云山的玄府镇灵师们来替彭廖氏看看。
      病只病彭廖氏,邶县其他人又没有任何异常,就连跟彭廖氏同屋而住的彭秋都没事,怎么就知道跟鬼怪有关?
      县令一开始觉得这个请求很是荒谬,可是架不住廖首富施压,更架不住乡民百姓的指责……不过就算他现在请了镇灵师来,也讨不到好,因为谁都能看见彭廖氏只剩下一口气。
      “彭廖氏还这么年轻呢,白发人送黑发人,她娘嫁该多伤心喏……”
      “彭先生难道不更伤心?他父母双亲过世得早,兄弟姊妹天各一方,如今再丧妻……也不知道老天爷怎么这么不开眼……”
      “嘘嘘嘘,快别添乱了……”
      “快看!天上有人来了!是镇灵师!”
      伴随着这一声喊,众人纷纷抬头张望……
      童雪黎一行人落地时,迎上的是一大片费解、怀疑、惊讶,还有些恼怒的眼神。
      “就派了这么几个孩子来?”
      “是不是县令怕丢了官帽子,不敢往实处报,只说这里出现了小鬼怪?”
      “还真有可能!啧啧,凭几个孩子,能行吗?”
      白锡元在议论声中前行,行至县衙门口,和彭秋那双几乎要失去了光泽的泪眼对上视线。
      “你们是因为上报有邪祟而聚集于此是吗?”没有自大狂妄地问“尔等是不是在等我们到来”,乡亲们的眼神稍有缓和。
      跪在地上的彭秋应了“是”,目光止不住地上下打量白锡元。
      白锡元伸手将他扶起,旋即也见到了地上木担架上昏睡的女子。
      一团浓浓的凶煞之气悬凝在她眉心上方,看着就知道此邪祟不是好对付的。
      来之前,白锡元已经将镇灵密令上的内容熟记,大致知道了彭廖氏的情况。此时,他不再多耽搁,对彭秋伸手做请。
      “劳烦带我们去看看事主的住处,我等先布个阵查探查探。”
      乡亲们没从白锡元的话里听出是否真的有鬼怪,难免有些不甘不休。
      “是真的有鬼吗?”
      “彭廖氏当真撞见了不干净的东西?”
      一个人开了头,所有人的好奇心都被激发了,他们看着这群半人高的少年少女,怀疑不息。
      迎霜见状有些担心白锡元应付不来,手心直冒汗,思量着说些什么缓和局面,却见童雪黎伸手一指彭廖氏,“大姐姐已经耽误不起了,大家快让一让,让条道送她回去!”
      呀!
      这是说彭廖氏要不行了吧?
      百姓们忽然都噤了声,毕竟谁也不想被廖首富记成是耽误他女儿性命的人。
      两名家丁帮着抬彭廖氏,彭秋就走在担架边。白锡元一行紧随其后。
      县衙本来派了人给白锡元一行准备了几间顶好的上房,只是没想到他们还没来得及进县衙歇脚就直奔事发地点而去,这也赶紧扶正官帽跟上。
      一到彭家院门外,几个玄府弟子便感觉到极强的凶煞之气,此邪祟之力可见一斑。
      为了不惊吓到百姓,大家都装作很平静,迎霜怕白锡元做事时不喜旁人围观,便扭头跟县令大人打了招呼,请他帮忙驱散围观群众。
      百姓们渐渐散了,只剩几个游手好闲不肯走的还在附近盘旋。而彭府上方的阴气眼看着在加重,好像一条黑色的毒蛇,贪婪地窥伺着这些水灵灵的玄府小鸡崽。
      其他人纵然怕心里打鼓也咬牙不表,唯有童雪黎在嘶嘶倒吸凉气。
      “好——”她才张口,嘴巴便被人用手掌牢牢捂住了。
      “就你,动不动就喊饿,丢不丢人。”迎霜故意竖眉,装作教训不懂事的小师妹,压下了童雪黎后边的话。
      童雪黎摇摇头,挣扎了两下却发现自己被控制得死死的,只能任由迎霜把她连拖带拽地拉进了院子。
      “你可是玄府弟子!虽是一阶,也代表着玄府的荣光!你方才想说什么?好可怕,好恐怖,还是好吓人?!外边还有可怜无辜的百姓没有走远,你可想过,被你这么一吓,城中要出多大的乱子?!”
      迎霜板起面孔训人时,透出朱雀府府主叶翎平日撒泼骂人的三分气势。她自认为这样一来能绝好地镇住师兄师妹们,却没想到他们个个呆若木鸡的看着她,特别是童雪黎,杏目圆睁,不见畏惧,全是惊讶。
      前边的白锡元侧过头轻咳一声,迎霜咻地松开了捂在童雪黎嘴上的手,改为抚摸她柔软的额发,“这里很危险,一会儿你别乱跑,跟着师姐走,知道了吗?”眼神里满是怜爱。
      童雪黎再一次看呆。
      白锡元收回目光,随后对同来的两名二阶白虎府弟子微微拱手,“劳烦:先在北、西两个方位布好双轮三芒阵,然后再去前后门各布一个四芒阵。”
      “是。”两人领命而去。
      彭秋停下来看了看白锡元,忽的道了声谢。
      “这里已经没有外人了,小师父,你实话说——我妻子真的是被邪祟缠身吗?”
      白锡元正犹豫,童雪黎突然像拨开草丛钻出来的野兔似的,从他身后蹦到前边,“是啊,大姐姐被一只血淋林的鬼给压住了魂呢。说压住好像也不太恰当……应该说是——捏住!大姐姐快要透不过气了,那鬼快要把她的魂魄给掐散了。”
      原本就安静的小院子忽然更静了,静得有些瘆人。
      迎霜在懊恼一个不留神又让那臭丫头溜了,白锡元却在观察彭秋的反应。
      他不太对劲。
      彭秋脸上几乎没有表情,没有疑惑,没有愤怒,没有惶恐,没有悲痛。
      他已经知道自己的爱妻被鬼缠身,还知道她快要死了,却如此平静……难道,他并非真心待她吗?
      “如何能救她?”彭秋陡然出声,把各怀心思的几人均吓了一跳。
      白锡元率先回神,答道:“抢在那鬼毁去夫人魂魄之前捉住它即可。”
      “那你们快捉!”彭秋像濒死之人忽然抓住了救命稻草般,死气沉沉的整个人瞬间活过来,说话声量都大了,并且显露出外表所看不出的狂暴之气,赤红的眼睛紧盯着白锡元,“快捉住它!!”
      “……已经布了阵了。”
      “怎么?你们不出去捉?你们打算在我家中守着,等它来?”彭秋满脸的不可思议,眼底的红光也渐渐红旺,“若是它不来呢?!”
      “肯定会来的。”房间是从屋子里传出来的,说话之人正是童雪黎。
      白锡元望了望彭秋,默然请示,彭秋甩袖大步而入,以蹙眉不语的迎霜为主的其他人匆匆尾随。
      童雪黎正蹲在彭廖氏身边。
      平日,彭廖氏都是由彭秋一人照顾的,今日他没有来得及抱她上榻,她便还躺在木担架上。
      此刻在这一室华锦的映衬下,垂死的她显得更加苍白,绕是见过死人的迎霜都莫名生出一分怯怯。
      童雪黎却好像浑然不觉哪里恐怖,她替彭廖氏掖了掖被角,雀跃道,“大姐姐这里有那鬼想要的东西,所以她会再来的,而且很快就要来。”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快捉住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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