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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流星街 舍不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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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星街舍不得
明明是总悟,却已经成为完全不认识的男性,身高长高了,声音变得低沉,人,是会改变的。
尤其是变成蜘蛛旅团的团长。
智慧,勇气,坚强,气质与美貌并重,完美的黑暗魔王已经诞生了——问题是库洛洛怎么会和我的爱看书乖巧懂事的总悟是一个人?我给他起了冲田总悟这个美丽的名字,是希望他坚守这名字代表的美好品德:坚定而腹黑,顽强又幽默,拿着火箭炮的身影亮丽又迷人!率领身穿真选组队服的帅哥与外星人作斗争,和万事屋三宗主并肩战斗。保卫宇宙守护和平!好了,他现在拿的不是火箭炮武士刀而是一本盗贼秘籍,没有拿羽毛球拍的监察跟随,只有沾满血腥的蜘蛛相伴……
在眉眼间,再也找不出过去的痕迹。
飞坦放开我,向外走出,走到门边又回过头,“团长……”
“你想也没用,她喜欢的是我。”按年龄算,这个不过14岁的少年挺直身子,充满自信,他把我脱臼的左脚安上,柔声说,“再等一下,解决了我们就回家。”
回家,不会是蜘蛛窝吧?
趁他和飞坦说话,我暗中取出了一张死亡笔记卡片,手指僵硬,但我总算完成了这个小动作,根本没机会看上它一眼——是哪张卡?根据手感是序号排在后面的,甩出去是什么效果也难讲,我小心的把这张卡塞在背脊下:对总悟的话,我可以放心,但问题是,他是库洛洛•鲁西鲁。
“我真高兴,你能在这里,”他和我的距离近到可以感觉彼此的呼吸,“声音为什么发不出来,是谁做的?你太心软了,捡一些猫猫狗狗回来养也没关系,但是不要轻易相信人啊。”
你不就是我捡回来的?“你很善良,但是光有善良是不行的。”蓝染这么教育过我——
一定是他,一定是他把总悟教坏了!我的总悟应该是好少年的,怎么会沦落成个盗贼头目?都是因为被蓝染这个叛逆的反动分子教坏了!还有市丸银,都是这些道德败坏的家伙!所以我无微不至绞尽脑汁的教育都变得徒劳无益,这年头学坏容易学好难!看我亲自教育的桀诺席巴多优秀!
“蓝染他太危险,现在的我也无法和他对抗,还好你过来了。”他继续说道,“我建立了自己的团队——幻影旅团,成员有飞坦,玛琪,亚修,派克,窝金,信长,我的目标是连同我共有13人,飞坦你刚才看到了,其他的我会介绍你认识,你会喜欢他们的。
我一定会让你的声音恢复的,到时候,给我唱首歌好不好?”
就算能够说话,也不代表幸福,说不定,完全不懂说话更好。
我瞪圆了眼睛,一个很可怕的猜想在脑海里成型:当年龙弦闪电结婚,是不是他设计的?
一样东西的价值,并不一定取决于它又多么稀少,或者它有多么珍贵,有时候还要看它入手的难度,得到的越是艰难,越有价值——不要用看珍宝的眼神看我!
这个念头让我心烦意乱。
一直以来的价值观荡然无存会怎么样?一直相信的人背叛会怎么样?
妓院里的讨论热点为——不管多么贵妇,被上过一次,就会变得XX,或者某大人物的/奸/情/故事,或者元老会的陈年秘辛,以及一些闲话闲语,关于库洛洛•鲁西鲁,这个新兴盗贼团的首领,传闻是如此的多,有说他身高八尺头大如斗的(应该指的窝金),有说他扎着显眼的冲天辫(估计是信长),还有的传闻他根本是个女人,还有身材很好和娟秀清丽两个版本——但关于这个人的狠辣和多智,充满令人难以招架的色彩和细节:黑暗的色彩,肮脏的细节。
“背叛,从一开始就存在。”这是他的名言吗?是我当初在薄薄的漫画书里看到的吗?
我希望事情不是这样。
天光渐弱,他的手很温暖,就落在我的发梢,很坚定,他这样的人当然不懂得犹豫与不安,而且和蓝染一样不让人有商量的余地。
他的眼睛漆黑,宇宙的黑暗似乎都凝结在这双眼睛里,缓缓拥我入怀,却半途停住。
“不要躲躲藏藏的,揍敌客的大少爷。”他的声音,直指窗外。
“她是我的目标。”阳光下的阴影显现,是伊尔密。
“她有我的保护。”库洛洛依旧笑得轻松,“你的雇主是元老会副会长吧,他刚才已经死了,要不要打个电话确认一下?”库洛洛熟练的拨打手机,“玛琪,可以把尸体的照片发过来吗?然后和亚修,窝金,信长一起过来。”
也许应该庆幸库洛洛赶来的及时,如果死在伊尔密手里我绝对死不瞑目。雇主死掉,伊尔密没理由杀我了。
“甘拜下风。”听声音,伊尔密似乎不甘心。
“承让承让。”库洛洛仿佛在做两国友好会谈,12岁的伊尔密对上被蓝染严重荼毒的库洛洛,完全没胜算呢。
“我想要这把刀,她欠我很多钱。”伊尔密盯着门上的菊花,我伸出手,刀自动回到我的手里,还原为一支钢笔。
库洛洛摊开手,“没办法呢。”表情是饶有兴味的微笑。
伊尔密走近一步,“我不想白跑一趟。”
“那你就要留点什么下来了。”库洛洛轻轻说,“芜菁,就当你被我骗了,闭上眼睛好不好?”
我摇头,拉住他的衣袖——不能让他和伊尔密起冲突。虽然我学艺不精到现在也是个半吊子,到了紧要关头更容易栽跟头出问题,但是随着一些不熟悉的脚步逼近,我清楚的知道蜘蛛大部队就要上楼了——眼睁睁看着伊尔密被库洛洛带领着一群蜘蛛践踏的话,我也没脸再面对桀诺他们了。
“别担心。为了芜菁,我会竭尽全力哦。”
骗子。
总悟,不,库洛洛,我不是曾告诉你,不要把虚假的话说的头头是道吗?没有比这更肤浅和没意义的事了。
库洛洛,不要动手!我现在很混乱,不要作出让我更混乱的事!
脚踝还是很痛,但我还能用飞廉脚爬起来挡在他们之间,挥着手比出大大的“停止”手势——你们都是聪明人,给我理解吧!
不想用“拜托”这种撒娇的字眼,因为我现在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到了紧要关头最容易栽跟头出问题——
我忘记了我身下的那张卡,虽然我并没有抽出卡片,但是当卡片离开我身体的刹那就算是使用了。
死亡笔记卡片049号“真心话大冒险”。
它的代价就是实话实说的回答问题,话都说不了我怎么回答!我倒是有很多问题要问,但是现在声音出不来啊!
头顶上一群不穿衣服的小天使吹着小螺号滴滴的响——惩罚开始:
上一个惩罚是百日内强制离开猎人世界,现在再增加一个惩罚,到底会变成怎样?惩罚叠加会有什么效果?
穿越大门自——动——打——开,天啊,又要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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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1994年
地点:库鲁塔族隐密的聚集地。
对于所有归于尘土的生命,都怀有敬畏而恭敬的心,这不算奢望吧。
那凛冽的阴霾天空下,是血与火,地上只有尸体,像残破的树叶堆积在一起。窝金挖坏了好几十对火红睛。“这种精细活我干不来。”他说完这句话,就专心的杀人,拧断还余一口气的人的的脖子;飞坦的技巧就好得多,精于刑讯的他每一双眼睛都挖的极其完整;玛琪的念线缠上了一个顽强的战士,派克照例站在团长身后……
不管夜色多么深沉,都掩盖不了血与火,对亚修尤其如此,就算一遍遍告诉自己“已经习惯了”,血里的腥气还是让他恨不得自己失去的是鼻子而非双目。
这一天,幻影旅团将库鲁塔灭族。
“团长,你没事吧?”亚修知道自己有事,他一向不喜欢血腥的竞赛,不管是对人还是兔子。
“别担心,我只是突然觉得很悲伤。”
无法跟这个世界相容的人,要到什么地方才好呢?出生于流放之地的人,在哪里好呢?流星街的蜘蛛,能停留在哪里好呢?
虚夜宫的门。曾经对他来说那么的高大,仿佛只有巨人才有资格昂首挺胸走进门内,前一年他拜会了揍敌客家,只是坐着旅行车像一般游客一样参观了外面。那七扇大门在库洛洛看来熟悉又陌生,那属于一个古老而自豪的家族,一个敢把世界上所有人明码标价的杀手家族。莫非那些自持的人都喜欢这么沉重高大的门?他们旅团的集合地往往都是废墟和仓库,带有流星街的风格。
他还记得在比世界上所有沉重的门加起来更压抑沉重的蓝染,怎么可能忘记?面对这个人时,他的小手紧紧地被一双因为紧张而流汗的手攥住,当然,那双手不在了,也许马上就会出现,也有可能再也不会现身……
“为什么会向流星许愿呢?”库洛洛仰望星空,“我现在明白了,这样的夜晚,人们会不由自主的看向天空吧。”
如果你孤单的话,我的手会随时停在你的手能握住的位置,在我死去之前,我们的团长啊。直到我注定死去的那一天。那是亚修小小的心愿。
这个晚上,亚修睡了,又醒来,接二连三。他总是梦到自己的死亡,一次比一次清晰。
“得了,你是不是生病了?”飞坦把《雷弗画集精选》合上,“你头上在冒汗。”
“我后悔了。”几年前,自己为什么要心软放过那个女人?
飞坦完全不能了解“后悔”这种情感,他疑惑的眨眨眼,“为什么?”
“因为阴影。”尽管还像包裹着半隐半现的塑料薄膜,但他知道,那个女人是他生命的一道阴影,更让他不安的,是她将成为旅团的阴影。
飞坦更加疑惑的打量亚修,“需要告诉团长吗?”
“他要烦恼的,已经足够多了。”亚修整理好自己的仪容,在柜子里掏摸着,找到一个陶笛,“小孩子的玩意。”他笑了,吹奏了一曲不太成调的乐曲。
“我们旅团,只有你和团长懂这些。”飞坦说。
“团长的钢琴弹得真好,他比我强得多,”这个夜晚,特别容易怀念,“我的母亲喜欢音乐,我就学习了竖笛,小提琴,还有钢琴,其中钢琴弹得最好,但是在一场很重大的比赛上,评委很喜欢我,挨个的摸我的头以示鼓励,结果我比赛失常了。比赛刚结束我就在后台大哭,因为我害怕达不到家人的期望。”
麒麟头上有角,那贝壳一样光滑美丽的角是最重要的器官,明明已经不是麒麟,却还是因为抚摸头部这个动作而分心失利。
他曾经遵循儿时的记忆找回去,可是什么也找不到了——亲人都死了,也许是搬走了,也许是他的记忆出了问题:他还记得那个可以钻进去躲起来的壁炉,松木的香味,温暖人的火,一张方桌就摆在壁炉前面。母亲还为了这个和父亲抱怨,“家里又没有什么人来,何必买这么大的桌子。”
可是他什么也找不到,他过去活过的痕迹,被时光冲刷的湮灭无踪。
最后在玛琪超级直觉的帮助下,他来到一处废墟,在最平整的地方平躺着——那里以前是不是摆放着他的小床?蟋蟀鸣唱,陌生的一草一木,陌生的气息,他一天一夜也没合眼——玛琪知趣的走了,后来的几天他过得浑浑噩噩,一辆车擦破他的衣服,他就毫不犹豫杀了对方。
这次火红眼的猎取,就是他提出的,可是真的做了又是那么的毫无意义。
“你不对劲。”飞坦十分意外他长久的沉默,但是以飞坦的个性,完全不知道如何处理这种沉默。
“没关系,”亚修打破沉默,“我在担心别人的时候,会很正常。”
“谁需要你担心啊!”
亚修微笑,飞坦会很快忘记这个晚上,但是他无法忘怀那些关于未来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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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96年年中,亚修在图书馆碰到了团长。
“我是来借有声读物的,真巧。”亚修打着招呼。
“我们的□□做的不错呢,国立图书馆也认账。”团长的声音安静平稳,23岁的他,仿佛是大学里的研究生,和图书馆的气场十分合拍;而当他淡定的指挥时,一个眼神就能让飞坦和窝金这种人安静。
“想多找个团员?”亚修问。
“已经满了。”团长不在意的翻着书页。
“那个人叫侠客,流星街出身,很适合旅团。”亚修推荐,“有机会结识一下吧,我把他的电话发给你。”
“很少见你那么推崇一个人。”
——因为我的来日不多。
亚修温和地说,“您会很满意的。”
“亚修,我查过资料了,神秘地毯将会在本届友克鑫拍卖会拍卖,你喜欢古董吗?准备出多少价?我可以帮你竞拍……”
侠客真多话,但是亚修对这个消息十分感谢,所以口气依然十分有礼,“那是赝品。”
“你怎么知道,都通过专家鉴定了!”侠客诧异。
“因为是我一针一线缝制的。”
侠客在电话里大笑,声音清脆,把这当成玩笑。
那是亚修人生里唯一一件完全自己制作的地毯,上面绘制着一幅地图:围绕着神们所居住的黄海,是庆、奏、范、柳、雁、恭、才、巧、戴、舜、芳、涟这十二个国家,规整的几何形状的图形, 在这黄海的中心高耸着一座绵延的山脉。它由五座高山组成,被称为五山。中央的高山是崇高山,其四周环绕的高山分别叫做蓬山、华山、霍山和恒山。蓬山上有一株舍身木,是麒麟出生之木。女怪在那里用一天时间孵化麒麟的卵果,他前世出生之地。
他确信自己今年就会死,所以要在此之前把事情办完,做该做的事情……
这之后的一个月——
“我们有见过吧。路边咖啡厅。”他安祥得说,在那么久远的过去,只是想要喝杯咖啡,然后他遇到了她,他卖了她,没有收钱。
他很清楚,自己死期将至。
“比那还早。”是的,在她12岁的时候就遇到了他——这时她并不知道,自己20岁的时候见过17岁的他。
“不要接近蜘蛛啊,揍敌客的当家不是警告你了吗?”他笑得明净无暇,揍敌客家主的拳头的确厉害,比窝金的拳头威力更大——当然窝金只会和他闹着玩玩,他不是强化系的,窝金宁可找信长打一架。
不知道自己怎么惹上了揍敌客,不会是因为你吧——刚和你告别就被截击了,让人不怀疑也难。那个家主,是不是露出要把我吞掉的神情?他的儿子,又为什么不动手?家里内讧了?
不想再想下去,被一股简直让人流泪的可怕黑暗笼罩住,比以前的黑暗更加浓烈的黑暗……
我放过你一次了,刚才也没有动手,所以这一次,我一定要做了……我的招数有点痛,但是,不会痛上很久的。你是阴影,我的阴影,旅团的阴影。
“我敢打赌,我比你先死,我的伤太严重……”我一定会下地狱的,我做了很多坏事,杀了不少人,所以一定会下地狱,在七重地底的黑暗下,永不超生,不管是古风氤氲的宫殿,还是我可爱小巧的别墅小家,没有哪里会接纳我,我的灵魂也不会回到那里。它们都不存在了,我也即将不复存在。
“你的名字,真的是亚修吗?”
听众的反应好奇怪啊,怎么?不恨我对你下杀手吗?你还太单纯了,你这样怎么在这残酷的世间生存?
“都要死了,你还关心这个吗?”他的声音变得憔悴而虚弱,“是的,我叫亚修。”上一次没有告诉你,听好了,我叫亚修,可是现在,名字还能有什么意义?
“亚修……你想看见什么?”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记忆里最后的颜色是什么,最后的风景是什么?
她把手放在他的眼上,施展最后的幻术——“春天的时候早晨最好,淡淡的,甜甜的,像晚上做的美梦;夏天的晚上最好,繁星满天,星光闪烁,夜色澄澈,流萤飞过;秋天傍晚最好,湛蓝的天空,蒲公英的绒伞被微风送走,红霞西去;冬天的初雪最好,飞羽一般,撒落满地,白茫茫的一片。你看那午后的暖阳,照在身上多么舒坦,我念书给你听……”她把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让他的手指感觉她的皮肤,脸的形状——“是我啊,芜菁——我是芜菁……”
声音带着哭腔。他努力露出欣慰的表情,那些风景在眼前浮现的时候,他居然一点不留恋——生生死死,悲欢离合,与我何干?
我知道啊,我知道你是芜菁——1987年他就知道自己将于9年后死于揍敌客之手,而死时握住他手的,就是这个女孩。
我们今生只见过两次,每次你都在哭。
你不会哭了,因为你马上就会死去。
可是,我知道自己不会成功的,几年后你会到流星街,见到过去的我:过去的我和未来的你,世界多么神奇。可是不管多么神奇,也不能让我在这世界多留上一刻。
真的,真的舍不得啊……
可是,只能放弃了。
团长,本来想在有生之年陪伴您的,对不起。
飞坦,我的尸体没法给你做解剖变形抗压实验了,对不起。
侠客,我的号码是你的了,他们是很麻烦别扭的孩子,有劳你了,对不起。
对不起,大家,我要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