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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0、番外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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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实从来没有爱过他。
从她十四岁进宫开始,就没有一天爱过他。
人家都说少女爱幻想,皇上又是英俊潇洒的,哪个女人不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钻?唯独只有她,从头至尾,都是冷冷的。
第一次被临幸,不早不晚。刚好是进宫的一个月。那天,她还是一身的素衣,梨花白的裙子,小桃红的坎肩。长长的乌发,密密实实的扎了起来。一个乌木卡子,端庄自然。就连来宣旨的徐林,也是对她赞赏有加。
“小主如此素淡,实属难得。”徐林难得夸人。
她笑笑,微微行礼:“天性如此,无须夸奖。”
徐林点点头:“如此小主请跟我这边来。”
她轻移脚步,慢慢的跟着徐林去了。
那天下雨,路面有些滑。去侍寝的宫人一般都有小轿接乘。偏偏到了她,那轿子无缘无故的半路坏了。她只好步行而去。
尽管她千般仔细,万般小心,但是还是冷不防的滑了一跤。好生生的脚给扭伤了。
疼的她眼泪都出来了。她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许多苦?绕是她是一个大家闺秀,也是当即委屈的直落泪。
本来想着立即回去来着,没想到徐林却说:“劳烦主子现在这里等等,奴才这就去找轿子来。”
她当时便火了,嘟囔道:“还要找轿子干吗?没看见我脚受伤了吗?还不快送我回去?”
徐林一愣,随即一笑:“主子,这话就不对了。今天是万岁爷他要召见您。您要是不过去,不光小的没命,主子也难逃责罚啊。”
她气嘟嘟的坐在那里,点点头:“也是,那你去吧。”
徐林得了令,立马走了。剩她一个人,孤零零的坐在那里。雨天潮湿,她又没有带伞,不一会儿,便把衣裙摆给湿透了。
正在烦心的时候,突然一把雨伞出现在她的头上。她抬头一看,却原来是一个面生的男子。
“谢谢。”她微笑道,端正有礼。
“没见过你,你是哪位?”那男子坐下来,问她。
她看他一眼,面如冠玉,温文尔雅,算是个好皮相。便笑笑:“我是陶文然,本届秀女。”
他啊了一声,笑笑:“皇兄倒真是好福气。”
她略微惊奇:“你是铭王吗?”
父亲有说过,铭王是圣上的唯一弟弟,非常受宠。
“嗯。”允泽点点头,笑笑。
她慢慢站起来,行了个大礼:“参见铭王。”
允泽微微的失望,这样的情景,多么适合邂逅一个佳人啊。雨天,小路,青苔,乱红。可是,身边这个佳人,端正自然,当真是纹丝不动啊。
坐了一会儿,陶文然始终是端端正正的坐在那里,连地方都没有挪动过。
允泽觉得无趣,便找话说:“你这是要去哪里?”
“侍寝。”
“哦。”停顿了一会儿,微微失望,“那,为什么还不去呢?”
“等轿子。”
“那,我送你去好了。”
“不用,谢谢。”
彻底冷场。
“主子,主子,轿子来了。”徐林恰到好处的出现,解救了这一对尴尬的男女。
陶文然上轿,端端正正的坐下,目不斜视。
“那你,好走啊。”允泽觉得微微的尴尬,只好自己姗姗的开口。
“嗯。”陶文然点头,然后就再也没看他。
允泽退开,看着轿子慢慢的走远了。心里,无端的泛上了一点儿失望。站在那里,突然发现了台阶上的一颗珍珠。不知道是谁掉的。不一定非是她掉的,但是看那珠子圆润饱满,想来宫女们也没有这样的成色,应该会是她掉的。
本来想着去还给她,但是想想万一她被皇兄宠幸,自己这么一去,岂不是扫兴?但是又想她刚刚才走,应该没有事情,所以还是前去还给她吧。
这边他急急的走来。那边却说陶文然被引进了殿里,自是恭恭敬敬的。连头也不敢抬,只是低着身子。
谁知道突然被人凌空抱起。她大惊失色,连忙抓住,匆忙中抬头,这才发现皇上满脸的笑意。
还好,今天看来他还是满好看的一个人。陶文然微微松了口气,却被他一下子扔到床上。她脚腕处大痛,不禁轻声的啊了一声。刚想着坐起来,却被皇帝一下子压进了被褥里,还没来得及回神,前襟已经被撕开。
脚踝痛得要死。还被他猛地压了过来,她紧紧地咬住嘴唇,这才没有哭出来。心里突然异常的怨恨起来,她明明痛得要死,他还只是要要要,到底把她当成什么了!
可是,偏偏什么都不能说,于是,更加的凄苦。
衣服被脱到一半的时候,突然前厅有人问:“皇兄,皇兄?”
压在她身上的人起来,问:“怎么了?”
允泽探头一看,顿时明白了,只是笑笑:“我刚刚在院子里捡到一颗珍珠,所以来看看是不是皇兄遗落的。”
陶文然听到珍珠,连忙摸了摸自己的衣带,果然,父亲从家里带给自己的那枚粉红没了。
她顿时没了主意,突然坐起来,朝外喊道:“那珍珠是我的。”
她素来稳重,但是凡事一涉及到那个人,她便没了主意。
这么一喊,于礼不和。她自然懂。但是她顾不得了。果然,皇帝很是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口气不好的说:“那你就把那珍珠放下再走吧。”
允泽哎了一声,放下便走了。
她坐在那里,不知道如何继续。想想也没趣,又看到那边徐林早已把小轿也准备好了,便想到自己不能再呆了。本想着穿上衣服走的,却突然被皇上重新压了回去。
第二天回来时,脚彻底不能动了。
沁芳帮自己洗澡,边洗边落泪。满身的青紫,没有一块好的地方。她迷迷糊糊的任她摆布,只是感觉身子已经不是自己的了。像是残破的抹布,破烂不堪。
醒来时已经是一天之后,她起身,握着那颗珍珠呜呜的哭了起来。
从此,再也没有被皇帝召见过。
她也乐得这样,皇帝至于她,像是一个噩梦,她宁愿不想。
只是,半年后,她却不得不想了。
父亲被弹劾,哥哥也被罢职,眼见着他们陶家就要倒了,她这才惊慌起来。好不容易见到父亲一面,父亲只跟她说,文然,陶家现在全都看你的了。
她看着父亲突生的白发,第一次陷入了极大地恐慌。
靠她?她又能怎么办呢?进宫便是得罪皇上,半年没被召见,早就已经是被遗忘了的人了。可是,如果不救,父亲,哥哥,就要死了呀!
她怔怔的回到宫里,再也忍不住,扑到屋里嚎啕大哭起来。
但是哭完了,还得想办法。她想到了允泽,那个半年来一直照顾她的男人。
她不确定他是否爱她,但是只要有暧昧,已经足矣。
月夜里,她向他袒露自己所拥有的一切。答应出卖自己来换取他的支持。他愤愤然,帮她穿好衣服,摸摸她的头,叹道:“放心,我自会帮你。你莫要轻贱自己。”
她第一次,觉得对不起他。以前从没有给他好脸色看,今天才知道他是真心帮她。
半个月后,玉国使团来访,两国比赛间,她由他保举,一举成名,挫败使臣,为天国争光。
太后对她赞赏有加,皇帝也开始注意起她来。那一个周,她拼尽全力,夜夜留宿,终于连生了四级。
接下来,便是怀了孩子,于是更加的隆恩浩荡,因着她的力量,再加上允泽的保举,陶家总算是暂渡了这次的难关。她松了一口气,想要把心定下来,好好地养孩子,谁知道,树大招风,她的孩子,掉了。
她难过的连哭都不会了。皇帝来安慰她,她总是一副伤心欲绝的样子,皇帝更是心里不安,严令彻查此事。但是到了最后,也不过是一个小丫头顶了罪,畏罪自杀了。
她从此明白了,终于清醒了。孩子的死给她敲响了警钟,她必须要强大,必须要爬到最高点。
那时候,太后还没有死。她便天天去陪太后,她性子恬淡,又不爱说话,太后很是喜欢她。又给她进了二级。
她也博得了贤良恭顺的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