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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五十九 结盟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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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下雨了。
小岛照例闷在敏励的屋子里,懒洋洋的不肯出去。敏励拿了一本诗经斜斜的倚在榻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读着执子之手,与子偕老;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等词句。
这对于小岛来说便是最好的催眠术。她很快耷拉下眼皮,抱着敏励睡了过去。
敏励读了好久,低头一看,果然又睡着了。于是起身拿来毯子,将她严严实实的盖好。这才轻轻的起身,慢慢地来到大厅里。端来一杯茶,轻轻的喝了口,突然皱了皱眉,问道:“这雨前龙井是谁泡的?”
王德胜一见他皱眉,便知道茶不合他心意。心里一凛,便知道这个丫头又保不住了:“回主子,是小怜。”
敏励点点头:“哦。名字倒是挺好的,就是人太蠢了。如此奴才,多留无益,拉下去吧。”
王德胜一阵胆寒,然而还是躬身道:“是。”便悄悄地下去了。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王德胜便回来了:“回主子,她已经去了。”
敏励连眼也不抬,只是哦了一声便算是了事。
雨越下越大了。雨点儿噼啪噼啪的敲在窗上,沉闷的放佛在敲打着一面牛皮大鼓。
敏励静静的坐在那里,似乎在想着什么心事。过了一会儿,门突然被人打开,一个身影闪了进来。敏励抬头一看,笑了:“果然来了。”王德胜抬头一看,却见敏绍站在那里,身上的白袍都被湿透了。王德胜赶紧抢上前去,道:“王爷,小的给您换套衣服吧。”
这静安王爷平日最好说话,然而今日却阴沉着一张脸,连理也不理他,径自到了敏励的身前,随手捞了一张椅子坐下,便再也没了言语。王德胜想这位主子平日里总是笑呵呵的,今天这么反常必定是出了大事。他是极聪明的,便寻了个借口退了下去。
一时屋子里只有敏励敏绍二人。安安静静的,唯有窗外的雨还在敲打着。
“九哥,朝中局势陡变。王忠贤那匹夫,竟然临阵倒戈,转而支持二哥他们。我看二哥他们是打算于我们一搏了。”敏绍忧心忡忡的说。
敏励也不言语,只是用手去拨弄案几上那一棵兰花的样子,很是悠闲。
“九哥,你倒是说话呀!咱们筹划了这么多年,可不能让二哥他们现在扳倒。敏毓敏秀起事,父皇已经对我们忌惮起来了。不,他是忌惮那些能力卓绝的,九哥,你此次亲自平复毓秀,你可知父皇对你已经甚为忌惮了?要不然他也不会将你手中的兵权收回。”敏绍激动的差一点儿吼起来。
“这个,我自然明白。”敏励还是笑笑,云淡风轻。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二哥他们已经开始对咱们的人下手了。兵部尚书张建已经被他们以通敌的罪名收押天牢,这是一个下马威呀。九哥,咱们必须要还击了。否则父皇非要将咱们一起斩杀不可。到时候小命都不保了,还谈什么争夺太子之位?”敏绍说。
敏励笑笑,起身,轻声道:“所以,我们必须要争取一个人的支持。”
“谁?”
“母后,皇后,陶文然。”
陶家在朝中的势力,不可谓不大。宰相陶亭连续五届主持科举考试,门生遍布天下。陶亭为官圆滑,为人谨慎。又兼言辞颇为公道,一方面大力维护老臣的利益,另一方面也适当的荐举年轻人才。所以这么多年来,顺风顺水,左右逢源。虽然也有一些小错误,但是所有人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陶亭对于民生建设很有自己的一套精辟见解,所以皇帝也很是倚重。
陶亭有一男一女。女儿便是贤良淑德美名天下传的陶文然,陶皇后。儿子陶云,官至一品大将军,长年驻守边关,为天子抵御外寇的进攻。虽然如此,陶亭越加小心翼翼,更是广博天下美名。
然而,美名的背后却是数不尽的鲜血跟屠杀。单看陶文然便知道了,当年这个年仅十六岁的幼女在深宫里步步为营,冷静而又坚定的除去所有的敌手,终于踏着无数人的鲜血站到了这后宫至尊的位子上。再看看陶云,外人只看到陶云的赫赫战绩,又怎会知道他竟然私底下跟匈奴暗中联络,有着不可告人的秘密呢?有其父必有其子。陶文然每次回忆起家父教导的时光,总是感喟:幸好父亲大人谆谆教导,否则文然必定早早葬身与这个深宫之中。
可见,这陶亭也绝不是什么好鸟。
这天下,细细看来,竟然三分之一在陶亭的手里握着。那么,若是要结盟,还会有比陶文然更好的选择吗?
敏励不知道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跟母亲这么面对面的喝茶聊天了。
“励儿,最近身体可大好了?”陶文然放下茶杯,面带微笑的问。
“没有母亲照顾,自然很好。”敏励微微一笑,将茶杯放下。碧绿的茶叶在水面起伏,像极了一叶叶的小舟。
“茶是很好,只是儿臣无福消受。”敏励静静的说,黝黑的眼眸里不带一丝感情。
陶文然像是完全不在意似的,只是伸手将那茶壶执起,慢慢地斟满了。水汽氤氲,陶文然眼神仿佛失去了焦距,听了好一会儿,才苦涩一笑:“你都知道了?”
敏励点点头:“九岁那年,我就知道了。”
陶文然轻轻的啊了一声,温柔的笑笑:“励儿可是在怪母亲?”
敏励点点头:“儿子被亲生母亲陷害,说不怪,那是假的。没错,我很恨你。”
陶文然手猛地一抖,半杯茶水就这么泼了出来:“如此也好。像我这种不称职的母亲,你若是不恨我,我反而不好受。”
敏励摇摇头:“你既然对不起我,现在来补偿如何?”冷目突然绽出一道极为强烈的光芒,灼灼的盯着陶文然。
“呵呵,果然,不愧是我陶文然的儿子。”陶文然轻笑出声,坚决的摇了摇头,“不行。”
“你父皇已然对你忌惮起来。现在正愁没有机会来找你麻烦。你说,我会帮你吗?”
敏励毫不意外的点了点头:“母后说的极是。我现在本来就自身难保了,可是,你能眼睁睁的看着陶家倒下去吗?”
陶文然脸色变了变,然而随即笑笑:“陶家暂时还倒不了。这点儿不用你操心。”
敏励笑笑:“是吗?那母后看看这个呢?”说罢,从衣袖里掏出一封信,轻轻的递给了陶文然。陶文然接过信,只看了一眼,便气急败坏的将信一把攥住,沉声道:“你是如何弄到的?”
敏励扬扬眉:“舅舅可是厉害了,通敌叛国的罪名一旦被人知道,陶家的名声就算是彻底的完了。到时候,母后您的清誉可就岌岌可危了。”
陶文然听得这话,脸色煞白。手上使劲,将那一封信撕得粉碎。仰头灌了一大杯茶,这才寒声道:“你想怎么样吧?”
“我想怎样?”敏励笑笑,“不如说是母亲打算怎么帮我登上这九五至尊的位子?”
陶文然默不做声,然而柳眉却不自觉的皱了起来,好半天才说:“先要把兵权弄到手。才好便宜行事。”
敏励点点头:“父皇不会这么轻易的将兵权交予儿臣的。这一步就甚是为难。”
陶文然思虑良久,方才下定决心道:“却也不是很难。你父皇身边的两员大将,皆是没有头脑的匹夫。只需搬一个通敌的罪名给他们,便可以将他们除掉。到时候边疆战事一起,所有的皇子里面,只有你有带兵经验,由不得你父皇不同意。”
敏励问:“边疆战事?母后是说舅舅?”
陶文然厉斥:“胡说!你舅舅再糊涂,也不至于如此没有轻重。只是我日前得到消息,匈奴有意起兵,不出意外,下一年便会动手了。到时候,便是你重掌兵权之际。”
敏励轻轻的点了点头,突然问:“母后,你可有什么交换条件?”
陶文然笑笑:“自然有。一是你要保证陶家的朝中第一人的地位。”
敏励点点头,表示同意:“第二呢?”
“二是,我要林弯弯死!”陶文然咬牙切齿的说。
敏励毫不惊讶的笑笑:“我就知道母后怎么会跟林弯弯姐妹相称,果然。可是,只是死,未免太便宜她了。不如……”
陶文然急切道:“不如怎样?”
敏励笑笑:“哀莫大于心死。我看林弯弯,也不见得对父皇多忠贞。若是林弯弯爱上了别人,却又惨遭抛弃,然后却又被父皇发现,你说,她会怎样?”
陶文然眼睛一亮:“会生不如死。励儿,这个计策甚好。可是,谁来勾引那个林弯弯呢?”
敏励噙着一抹别有深意的微笑:“儿臣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