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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为什么是开心而不是快乐呢。 ...

  •   黄山收起了脸上不正经地笑意,问:“你后来还和班里的同学们联系过吗?”
      见了这么多次面,两人是第一次聊起过去的事情。也是白川鹤这么多年一来头一次把自己的心酸史拿出来晒。
      白川鹤转了下眼睛,清淡地说:“辛城啊,他恰好和我一样。他是我的硕士校友,不过后来他考入了曼哈顿音乐学院去学歌剧了,说起来我们俩算是我们俩一前一后毕业。”
      黄山点了点头,咂摸她的话,“辛城啊,本科好像考上中国音乐学院了。他倒是还挺不错。”
      “是啊。老师有空其实可以听听他唱歌,真的有质感。”白川鹤难得会夸人。
      黄山不禁笑出了声,“你一个大学读了四个学校四个系,也挺厉害啊。”他不禁对自己的学生产生了一丝崇拜之意。白川鹤读过的任何一所学校都可以说是顶尖级的,其中不少学校都是很多人这辈子都考不上的,她倒好考学校跟玩似的。
      白川鹤不以为然,她轻飘飘的声音跟念经似的说:“我十四岁就被巴黎国立音乐学院、罗马国家舞蹈学院、柯斯蒂音乐学院、伯克利音乐学院、柏林艺术大学、这五所大学录取了。而且我回国读高一之前我已经在柯斯蒂读了一年的作曲和乐器专业了。”

      白川鹤这个人啊,她的一生精彩至极。
      在北琪的教育下,白川鹤养成了一种,只要好奇我就必须懂,只要想懂我就必须学好学精的精神。
      她小时候学钢琴和小提琴,就下定决心要学精学透了,好在她坚持下来了。虽然芭蕾舞不是她选择的,但白川鹤还是在这条路上闯出了一片天地。
      “……”
      这话说完,黄山彻底被镇住了。
      他一个北大毕业的博士突然发现自己在她面前好渺小。十四岁就被五个大学收了。十五岁读了一年大学又想回国上高中……玩了三年轻轻松松考入三所优秀大学,从此考学校读书就轻而易举……
      他突然有点佩服多年前和他通过几次电话的北琪了。这该是多么优秀的母亲才能培养出如此优秀的孩子。
      芭蕾舞,小提琴,钢琴,声乐,音乐制作,样样精通。

      白川鹤耷拉着眼皮,声音低沉沉的说:“其实我挺烦活着的。因为活着很累,太累了。”
      黄山没有说话
      白川鹤喝的有点过了,话有些多,“我从来都找不到意义的意思。这些年我不断上学,跳舞演剧,做音乐。我每天都很忙很忙,我只要有时间我就看书,别人花费三四年才能读完的学位,我两年读完。别人学不会的,我就是不睡觉我也得弄会。可现在看来,其实无论是上学还是工作我都是没有灵魂的忙碌。”她害怕自己闲下来,因为一旦闲了她就会忍不住想国内的一切。

      黄山起身走到酒柜前,从柜子里拿出一瓶红酒倒在酒杯里。落地窗前,白川鹤一身黑衣靠窗而站,她看着黄山,缓缓开口:“老师。”
      黄山猛地怔住。这个称呼他太多年没有听到了。
      “老师。”白川鹤抿了抿嘴,面色迟缓,犹豫的话始终难以启齿,“我……我见到他了。”
      黄山深呼一口气,端着酒杯回过身来,他靠在桌子边站着,嘴角微微勾了勾,想了想说:“十年,有十年没见了吧。”
      白川鹤脑袋一低,嘴唇微微张开,喃喃一句:“差不多。”

      黄山看着如此痛苦惆怅的白川鹤,心中有些不忍,这以前是多么开朗快乐的一个姑娘,如今却变得如此冷漠负能量。
      他问她:“你知道开心的意义吗?”
      白川鹤的眉眼抽动了下,“开心?”
      黄山点点头,“是的,开心。”
      白川鹤此刻有点质疑自己的学习能力,难道她这些年都念的是假学?她疑惑地开口:“难道不是我理解的那层意思吗?”
      黄山努了一下嘴角,笑着说:“你理解的是第一层面。我指的是第二层面,从精神到心理的开心。”
      白川鹤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她是不开心的。虽然这十年里她被几乎被身边每一个人所羡慕,因为她念了最好的学校,师承各行各业顶尖的老师,就连工作也是很多人想而得不到的,可她并不开心。
      白川鹤的人生里仅有的开心是在国内的那几年。

      黄山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我后来也想过。其实我那位朋友说的并没有错。开心确实挺难的,它要比快乐难很多。所以开心很重要,你能明白吗?”
      如果是多年前的她,那肯定似懂非懂。而现在不一样了,白川鹤似乎理解了黄山的意思。
      白川鹤朗朗开口:“谢谢老师啊。”
      黄山举杯饮酒,他放下酒杯走到白川鹤面前,在她的脑袋顶揉了揉,说:“我们现在都不是师生关系了。我都不叫你白川鹤了,你怎么还叫我老师?”
      白川鹤努努嘴,“您教过我课,永远都是我老师啊。”
      黄山挑了挑眉,靠在沙发背上,幽幽开口:“那这样,我像咱班同学当时叫你那样叫你鹤鹤,你以后就叫我名字吧。这样听起来顺耳一些,怎么样?”
      “啊……”白川鹤实在不知道怎么开口。
      黄山把她手里酒杯拿走放在桌子上,走到她面前,温柔一笑:“试试。”
      白川鹤抿了下嘴唇,深呼一口气,试探性地开口::“黄——山?”
      这是黄山第一次听到白川鹤叫他的名字,还……不赖。
      黄山说:“对,就这样,再多叫几声。”
      白川鹤叹了口气,绕开他走到沙发上翘着二郎腿坐下,一手拖着脑袋,“老师,您快别闹腾我了。”
      黄山走到沙发后两手压在她的肩膀上,“你真是……”
      白川鹤疑惑的回头,眼皮轻垂,眼神懒散,冷静地开口:“真是什么?”
      黄山绕到她身边坐下,也懒洋洋的靠在沙发上,“真是聪明啊……”

      白川鹤有多喜欢苏和川他早几年前就看到了,可同样辛城有多喜欢她,他也不是不知道。奈何天意弄人再加上白川鹤又是个优柔寡断的性格。这三个人,如果不再说清楚,那到最后三个人会一起痛苦。

      黄山换了个话题,问:“上次听你说过阵子要去上海?什么时候?”
      白川鹤望着天花板,努努嘴,“快了。”她看了眼时间,“我先走了,改天来找你。”
      “好。”
      “再见。”
      “再见。”
      离开黄山家时已经七点多了,白川鹤望了望黑蒙蒙的天空,叹息一声,打车离开。

      ·
      为什么是开心而不是快乐呢。
      那天,黄山是这么告诉她的。他说:“很多年前有个人对我说:‘祝你快乐的话我这辈子都说不出口,因为我不想你的快乐与我无关。我只能祝你开心,因为开心比快乐难。所以我希望你开心,永世开心。’这句话我记了很多年,那个时候就想把这份祝福送给你们,所以就说了。”

      ·
      出租车上播放着一首老歌,歌词一遍又一遍的唱着。
      “为你我用了半年的积蓄,飘洋过海的来看你。
      为了这次相聚,我连见面时的呼吸,都曾反复练习。
      言语从来没能将我的情意,表达千万分之一。
      为了这个遗憾,我在夜里想了又想不肯睡去。
      记忆它总是慢慢的累积在我心中无法抹去。
      为了你的承诺,我在最绝望的时候,都忍着不哭泣。
      陌生的城市啊~
      熟悉的角落里,
      也曾彼此安慰也曾相拥叹息,
      不管将会面对什么样的结局。
      ……”
      白川鹤望着车窗外灯火辉煌的四九城,嘴里哼着这首歌儿。
      这座城市变化飞速,不过数年时间又变了个样儿,她曾经熟悉的都已不在了。

      ·
      元宵节刚完,白川鹤就要面临一个惨不忍睹的事实。就是……她该开学了。
      正月十六各大中小学开学。
      立春后的京都又迎来了一场降温,春节前后刚暖了一些,这一下子又把京都人民打回了冬天里。

      一场春雪一场寒。
      正月十六一大早,杨梅和白乔准备好了元宵早餐叫两个孩子起chuang。
      杨梅走到客厅看了眼墙上的钟表时间,对白乔说:“你去叫俩孩子起chuang。”
      “好嘞。”白乔擦擦手,戴着围裙上楼了,边走边喊:“白川鹤,白川厉,起chuang了,上学要迟到了。”
      白乔叫了一遍白川厉就起来了,反而白川鹤哼哼唧唧没反应。
      “鹤鹤,你再睡就要迟到了!你还不赶紧起来。”白乔把她扔在地上的玩偶捡起来放在沙发上。
      “啊——别吵。”白川鹤被子蒙头转向继续睡。
      白乔看到女儿这幅样子不进笑了笑,他清了下嗓子说:“我刚看到和川都起来在小区跑步了,你再不起来人家可就走了啊。”
      和川。
      这个名字比闹钟还灵。
      白川鹤一听到这个名字一骨碌爬起来了。她傻呆呆地坐在chuang上,迷迷糊糊说了句:“啊——今天开学啊……”意识到这个残酷的事实后,白川鹤又倒在了chuang上。
      白乔抬了抬眉,轻道:“是啊,知道要开学你还不起?”
      白川鹤躺在chuang上哼唧:“起!我这就起!”嘴上说着起,身体却离不开chuang和被子。
      真是应了那句“男人的嘴,骗人的鬼。”事实证明白川鹤的嘴,也可以是骗人的鬼。

      元宵节后的京城还飘着丝丝寒意。
      白川鹤今天穿了一件大红色的棉袄,黑色裤子脚上是一双过年前白乔和杨梅新给她买的短靴。吃过早饭白川鹤掐着时间背起书包出门了,“阿姨,爸,我走了啊。”
      杨梅跟着她走到门口,给她拉好衣领,再三叮嘱:“路上注意安全。到了教室先别急着脱外套,这两天天还凉得很,别感冒了。”
      白川鹤小的呲牙咧嘴,“嗯知道了,阿姨再见。”
      杨梅拍了拍她的书包,“走吧。”
      换了鞋子,白川鹤刚出门就听到对面门锁开的声音。
      苏和川从门里慢慢悠悠的走出来,一身校服整整齐齐的穿在身上,软软的头发微微耷拉着,整个人都在散发着无限魅力。
      白川鹤冲着他突然咧嘴笑了一下。
      苏和川也看见她了,他斜眼瞟了她一眼。
      两个人都愣住了。
      苏和川的嘴角抽了抽,他看着白川鹤身上的大红袄又想起了自己在校服里穿的衣服……那是两件同款的红棉袄。除了大小和拉链细节不一样以外,这两件衣服完全堪称“情侣装”。
      “这衣服阿姨给你买的?”苏和川嘴角抽抽。
      “对啊!”白川鹤点头,向他显摆,“好看吗?”
      苏和川抿着嘴点点头,“好看。”合着这两位是一起买的啊……

      白川鹤咧嘴笑的像个傻子,她仰着脑袋露出两排洁白的牙齿,“早上好呀!壮壮。”
      苏和川脸色一变,抿嘴低头瞪着她,叹了口气双眼瞟向其他地方,淡淡地说:“今天坐公车去学校。”
      白川鹤想也不想非常开心的应下了:“好的呀好的呀。”她才不管怎么去学校呢,反正只要能和苏和川一起上下学,她就很开心啊。

      大概是放假放的时间太长,导致白川鹤成了一个傻子。
      苏和川被她盯着看了一路,他实在受不了了,伸手拧回白川鹤的脑袋。
      “看路。别看我。”

      新学期新气象。
      白川鹤一进教室就先看到了几张熟悉的脸。
      嘈杂的教室里只听到蓝琼语大喊一声:“鹤鹤!”她到的早,孤单的坐在教室里摇头晃脑,眼珠子转悠来转悠去,终于在百般无聊中看到了出现在门口的白川鹤的身影。
      白川鹤蹦蹦跳跳到了蓝琼语身边,“新年好呀。”
      蓝琼语露出两颗洁白的牙齿,“好呀好呀,你也好呀。”
      白川鹤笑的可爱,“嘻嘻~”
      “吃吗?”蓝琼语从书包里手里拿出一盒饼干拆开。
      白川鹤一点也不客气拿了就吃,她嘴里嚼着一口饼干说:“黄老师还没来吗?” 蓝琼语面朝后反身坐在椅子上,对白川鹤说:“还没呢,咱班同学还都没到齐呢,估计还得等会儿。”
      苏和川从书包里把作业本拿出来,依次分开,和往常一样交作业。白川鹤顺势把她的作业本也都塞给了苏和川,“帮我交下作业。”
      “还有我的。”蓝琼语拍拍手,从书包里把她的作业也拿出来给苏和川。
      苏和川眼皮低垂,看了她俩一眼起身去交作业。

      白川鹤嘴里嘟嘟囔囔很是不满意:“黄老师自己都还没来,还让咱来这么早!我早上差点都没起来!实在困得不行。”
      蓝琼语一拍桌子激动地说:“我也是!我昨晚上失眠了,快一点才睡的觉,早上六点不到就醒来了……我的生物钟完全被打乱了。”自从放假了她就过上了美国时间,白天睡觉晚上活动。

      教室里人越来越多,嘈杂声也越来越大。直到上课铃响黄山才慢慢悠悠走进来。
      黄山一身休闲服,左手插在口袋里,右手拨了拨头发,鼻梁上还带着一副眼镜。整个人都透露出一股浓烈的“这是哪?我在干什么?我还没睡醒。”的意思。
      白川鹤左手拖着下巴,右手的五指在桌子上敲来敲去,“我怎么感觉黄山怪怪的?”她喃喃而语。
      蓝琼语后靠桌子,脑袋往后靠,点了点头,小声嘀咕:“我也,发现了!”

      黄山站在讲台上看着学生们愣了几秒,似乎有点没缓过来。他打了个哈欠揉吧揉吧脸,缓缓开口:“大家安静安静。”
      不知是谁说了句:“黄老师新年好!”
      黄山点头回了句:“新年好。”他扶了下鼻梁上的眼镜,看了眼时间懒洋洋地开口:“周瑾华,苏和川,杜泽,李然,你们几个男生去政教处把咱班这学期要用的书本领回来。然后……呃……白川鹤,赵琳琳,你们几个课代表把寒假作业整理好拿到各科老师办公室去,其他人坐座位上等着。”他的声音沉闷闷的,似乎有些鼻塞。
      白川鹤努努嘴,很快数了数桌子上的英语作业本。
      “蓝,帮我抱一摞。”
      “得嘞。”蓝琼语特乐意。
      俩人抱着两摞英文作业本出了教室。

      一早上的时间基本都在发书和等待发书中度过了。
      十一点半,黄山看了眼教室外,今天天气不错,有太阳,暖暖的。
      “书都拿齐了吧?别下午上课了又找不到书。”
      “齐了。”
      黄山摸了下鼻梁,“行,你们回吧,下午正常时间来上课。”
      “老师,你没啥要说的吗?”
      黄山努了下嘴,“我忘了。”他确实忘了今天想说什么了。“好了,放学了,你们都各忙各的啊。”说完,黄山第一个开门出了教室。他已经困得不行了,得先回去睡个觉再说。

      “就这样,我在中国的第一个寒假结束了。”白川鹤瘫在椅子上,仰着头望着天花板,哀怨一声。
      蓝琼语隔着桌子戳了一下她的肚子,“诶,要不要为你终将逝去的第一个寒假去吃一顿好的祭奠一下?”
      “这主意不错!”白川鹤一个反弹差点把桌子掀翻了。她突然想到什么似的,抽了口气歪头看了眼左边的空位,顿了几秒没好气地说:“辛城怎么没来?他人哪儿去了?怎么开学这么重要的日子都迟到!”
      蓝琼语坐在桌子上脚踩着椅子,噘着嘴一手拖着下颚啧了几声:“这货怕不是睡过了,忘记今天要开学吧?”
      白川鹤摇摇头啧了一声很是失望的表情,“真是的!哎!逃课逃学成性啊。”
      苏和川被这俩人忽视的像个透明人。她微微转头看了眼白川鹤,自己这么大个人在这里她难道看不见?
      “和川,去吃饭。”周瑾华拍了拍他的肩膀。
      苏和川愣了一下,转了转眼珠,“哦。”
      “你干嘛?”白川鹤猛然回头,望着站起身的苏和川脱口而出。
      苏和川抿了下嘴,语气平缓但又暗带一丝不满地说:“你管我。”
      白川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对蓝琼语说:“这人早上吃了屎了吧!”
      蓝琼语耸耸肩,“可能吧。”
      “切,走咱俩去找朵朵一起吃饭去。”
      “好嘞。”
      白川鹤没心眼,一说吃就开心得不得了。俩人勾肩搭背去找了贝朵朵,三个女生手挽着手去了食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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