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之曲》月平

2、后母

　　“小子！小子！给老子起来！你变猪啦？！”
　　公园一角的长凳上旁，一个中年男子，揪着原本躺在长凳上的少年，一脸凶相。
　　“臭老头！放开我！”少年一脸嫌恶地甩开了那男子的手，“去陪你亲爱的老婆吧！”
　　“混球！老子还就为这事儿来！”男子极不耐烦地理了理衣服，“老子的婚礼你也不去？你少丢人现眼了！”
　　少年的身子抖了一下，旋即抬头狠狠地说：“你别后悔！”

　　……落叶满地，任秋风扫过，他咬着牙，跟在前面那个叫做“爸爸”的人后面，心中像要裂开死的。——寂静的长道上只有他们两人，只听到“沙沙”的脚步声，似乎天地间只剩下这寂寞的声音：“沙沙……沙沙……沙沙……”

　　某饭店

　　似乎被某对新人包了下来，豪华的雅间里，一桌人有说有笑的。

　　“小贝，怎么样，这个婚礼……你满意吗？”
　　新郎，也就是方才的中年男子，用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态度，对坐在他身边一个金发的美丽女子轻声说着。
　　“很好啊……但你的儿子怎么不开心啊？”
　　女子看上去二十来岁，她的声音柔媚极了，似乎可以将人的心融化掉。
　　“他混蛋，老子把他……”男子恶声说着，但看到周围人异样的目光，又将话咽回去了。
　　“咳咳……我是说，我会开导他的。”
　　“嘻。”金发女子忽然露出了勾魂的笑容。
　　“我去。”
　　说着，她缓缓站了起来，浅笑着向客人们赔礼后，便走向了角落。

　　“喂，不高兴？”
　　她蹲了下去，向同样蹲在角落的少年笑了笑。
　　“虚伪。”
　　少年从牙缝里挤出了俩字，便把头转向了一边。
　　“你是这样想的吗？”
　　金发女子狡黠地笑了笑，“我的确不喜欢你家老头子。”
　　少年似乎没料到她会如此直接地说出，一时语塞了。
　　“你也好不了多少啊。”
　　金发女子凑到了少年耳边，轻语道。
　　“我怎么了？我才不像你，破坏别人家庭！”
　　少年又转过了头，声音也有些颤抖。
　　“你来不是想找机会整我吗？可别说不是哦。”
　　“才不是！我……我，我……”
　　少年猛地站了起来，却又不知怎么说。
　　“可爱的小男孩。”
　　那女子的眼中充满了笑意，“偷偷告诉你哟，我叫贝利亚。”
　　“贝利亚？不是应该叫李贝吗？”
　　少年看着“小贝”的背影，喃喃自语道。

　　是夜无声。

　　他蜷缩在床上，手中紧紧捏着一张妇人的照片。

　　“妈，爸爸又结婚了。”
　　他将照片放在了眼前，眼神却那么的空洞。
　　“是个很奇怪的人，有种熟悉感。”
　　他继续喃语道。
　　“我这样说，您不会怪我吧？”
　　“我知道，您不会的。对吧，妈……”

　　他看了看窗外的月色，眼中泛起了水雾。

　　翌日
　　某高校

　　“喂喂，仲羽一！你好像有了个后妈耶！漂亮吗？让我们改天去你家玩吧！”
　　走廊上，一个男生大声招呼着前面那个叫做仲羽一的少年。
　　“阿乐，你不要命了啊？”他旁边的一个男生拉了拉他的衣角，“昨天‘马哥’提起那小子的后妈，结果差点进医院！你觉得你比‘马哥’还厉害吗？”
　　“什么啊，嚣张的小鬼！”叫做“阿乐”的男生“唾”了一下，悻悻地离开了。

　　——“两个白痴。”
　　方才一直沉默着的仲羽一瞥了还在手舞足蹈的两人一眼，自嘲似的笑了笑。
　　“贝利亚？什么啊？”

　　“喂！发呆呐？”
　　仲羽一感觉肩被某君重重拍了一下，魂都快出窍了。
　　“李琦！你可不可以正常出现啊！”
　　他正愁一肚子火没地方发泄，一看到好脾气的李琦，仲羽一竟有些激动。
　　“啊，你在看天使一类的书哪？”
　　李琦居然还真没吧仲羽一的怒吼当回事儿，甚至可以说直接忽略。——但仲羽一可是小吃一惊。
　　“没头没脑说什么呢？你想到了什么？”
　　仲羽一习惯性地把手搭在了李琦肩上，把他拖进了教室。

　　“好了，回答我的问题。”
　　仲羽一趴在了桌上，眼中闪光，似乎下了什么决心。
　　而李琦望了望窗外，可能在想从什么地方说起吧，“啊，因为你说……呃？不对啊！你怎么能问我呢？什么‘没头没脑’啊？你说了什么你都不知道吗？那你干嘛要说啊？——哦，我知道了，你是在做梦，对吧？做梦？——你那什么表情？怎么了？不舒服？那你歇一下吧，我去图书馆了。”
　　“啪——”仲羽一站了起来，有些控制不住地拍起了桌子，“该死的李琦！给我站住！我忍你这么久不是为了听你废话！回答我刚才的问题——！”
　　“诶？是吗？”刚走到教室门口的李琦顿住了身形，“你想问什么？”
　　“李。琦。”
　　“嗯——不要生气嘛。”李琦又回到了座位，“不过你今次还真是执着呐。”
　　执着？为什么？
　　“不管这些啦，就当我赌气啦！”
　　“赌气？呵呵——”李琦忽然窃笑起来。
　　“啪——”又是沉闷的拍桌子声。
　　“好，我知道了，正题。”
　　“你刚才不是说贝利亚吗？”
　　“有问题吗？”
　　“贝利亚为地狱七君主之一，‘贝利亚’意为‘无价值’、‘无益处’等意，奇怪的名字。以身为第一位诞生的天使而自负，是所有堕天使中最危险、凶恶的一名。他在堕天后最成功的一次反扑行动是唆使犹大王国再次悖逆神，转而膜拜其邪术，以致见弃于神、被巴比伦灭亡。
　　“贝利亚原为力天使，如此高洁的素质，使其即使沦落地狱仍拥有优雅高贵的气质，但据《失乐园》描述，却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一介懦夫。情愿在地狱苟且偷生，冀望神把他们的罪行忘记之后可以翻身。但在《死海文书》之《光之子与暗之子之战》中，则指称贝利亚为天之副君主，暗之军团的统率、叛天的首谋首恶。
　　“如上，是我从某处看到的介绍。”
　　“哦，你的记忆力还真惊人啊……”
　　仲羽一望向了窗外，嘴上胡乱嘀咕着，心却飞向了一旁。
　　——地狱？……七君主……恶魔？巧合吧？
　　“喂！羽一！你去哪儿啊？快上课了！喂！”

　　——巧合，一定！怎么可能会有那些东西？绝对……吧？

　　“李贝！出来！快出来！”
　　仲羽一急急地跑回了家，大声叫着他“后母”的名字。
　　“死小子！竟敢直呼你妈的名字！你……”
　　房中走出了两个人，一个是仲羽一的爸爸，另一个便是那个神秘的后母——“贝利亚”了。
　　“亲爱的，你可以出去一下吗？我想和小羽谈一下。”
　　“贝利亚”依然用她那迷人的嗓音对她的“丈夫”说着，他也立刻走开了，不过与仲羽一擦身而过时，他却狠狠瞪了仲羽一一眼。

　　“好啦，想问什么？”
　　“贝利亚”看着羽一的爸爸离开后，便转向了正在极力抑制自己情绪的仲羽一。
　　“你到底是谁？”仲羽一用颤抖的声音，吃力地挤出了一句话。
　　“是呀，我是谁呢？谁呢……”
　　她戏谑地笑了笑，完全没有要回答的样子。
　　“你……”仲羽一的脸已经发青了，甚至于他的手握紧到出血，都没有感觉。
　　“嘻——”
　　“贝利亚”笑出了声，本就娇媚的她又增添了几分姿色，“你自己察吧。”
　　“可恶可恶可恶！你到底想怎样？我家还被你害得不够惨吗？”
　　仲羽一用几近绝望的声音叫了起来。

　　“啊，我要去逛街了。——现在是上学时间，好学生要回去上课啊。”
　　“贝利亚”狡黠地看了仲羽一一眼，“不过啊，你敢肯定你就是真正的人类吗？嘻嘻——”

　　——“我是……什么呀？”
　　仲羽一茫然地看着那个渐渐远去的身影，瘫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