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戏精进化论》困难闲鱼户

5、第 5 章

　　最先走进办公室的是脸色不太好的林筱梦，紧跟在她身后挂着些微无奈笑容的是苏子然。林筱梦走到朴教授桌前不说话，只有些生气地抠着桌子边缘。朴教授越过她看了眼她身后的苏子然，用眼神示意问他林筱梦怎么了？苏子然露出有点苦恼的神情，张口做了个口型。朴教授看明白了他的口型，说的是叶铭。朴教授猜到他们之间可能会出现矛盾，可没想到刚说完想完就立马来了，真是前后脚，一点儿也不浪费时间。他笑着让林筱梦和苏子然坐到一旁沙发上，自己起身给他们两个分别倒了杯水。

　　“说吧，怎么了？”朴教授坐在他们左手边的单人沙发上问道，办公室里除了他们三个也就没有别的人了。林筱梦一言不发地端起水放在手中，低头望着杯子里的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坐她一旁的苏子然倒是悠然自得，端着杯子喝了一口还不忘夸朴教授的茶叶好喝。这茶叶是朴教授老家寄过来的，听到别人的夸赞自然高兴的不得了。林筱梦坐一旁听着他俩你一言我一语的就唠嗑上了茶叶心里更是气的不行，她把杯子放下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对着朴教授不是很高兴地说：“老师，我要求换掉叶铭，他根本就没法演。”林筱梦话一出见朴教授没太大反应，只是颔首示意她继续就说下索性就破罐子破摔，把这几天心里积攒的怨气统统吐了出来。

　　“叶铭他根本就不适合戏剧，而且他的态度也有问题！这都好几天了，他那个角色从头到尾加起来撑死也就十几句台词，还都很短，结果他还是一句都记不下来！苏子然每天都和他说了回去抽个时间记一下太词，可他每次都是‘嗯嗯嗯嗯’，嗯完了第二天还是那副老样子。一问就说自己没空，没来得及看。不是，就这点台词能耽搁他多久啊？他这完全就是态度嘛！他这样下去我们找到了小狐狸的演员也没法往下排练啊！”林筱梦气呼呼地说完一大串后还瞪了眼苏子然，“我说要换掉他，苏子然非说不行，不然就得找您来做定夺。”

　　苏子然闻言耸耸肩，“老师，是你说不能欺负叶铭的。”朴教授听了他的话笑骂了他一句又反问他，“我是这么说过，但你留他下来的原因呢？你可不是这么听话的人啊。”苏子然佯装出被识破后的懊悔，托着腮帮子小声嘟囔了下，而后又坐直了身子粲然一笑。

　　“我想让他演筱梦的新剧本，就那个准备参加全国大学生话剧竞赛的本子，说谎者。”

　　苏子然话音刚落朴教授的眉头就微不可见地皱了皱。他如果没记错的话，林筱梦和他说过那部戏略微阴暗，也需要一定的演技。可一想到阴暗这个词，再联系到叶铭他就觉得不太合适，不过他还是决定先问问清楚再做定夺。他摸着下巴问：“我记得那部话剧的内容有点阴暗吧？筱梦，你上次只是和我说了基调，现在大体思路出来了么？”

　　林筱梦点点头说出来了，“大体就是架空时代，几个家族斗争的背景。我想让子然演的那个是第一男主，其中一个家主的继承人。故事的体系里还有一个第二男主，第一男主喜欢第二男主并且囚禁了他。第二男主是个看上去很外向开朗的小天使，第一男主第一眼看见他就被他深深吸引，但其实第二男主本质并不是个外向开朗的小天使。这两个人都是被家族、被社会逼迫成内心有一定扭曲，从而纠缠在一起的两个人。不过结局我还没想好。”说到这里，林筱梦又抬头瞪了苏子然一眼，苏子然有点委屈地眨眨眼没说话。“子然想让叶铭演第二男主，他觉得叶铭适合。”

　　“我真的觉得他挺适合，他最近的表现多半是紧张，你要给他点时间。”

　　“我没给他时间吗？这都几天了？就几句台词他都背不下来你还让他演什么演啊？我现在连倾城一笑都不想让他演！”

　　朴教授见两个人又要吵起来只能出面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俩别吵了。叶铭继续演小厮，实在不行筱梦你就辛苦点，删减小厮这个角色的戏份，但是他不能演说谎者，他不适合。”林筱梦张了张嘴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被苏子然抢在了前头，“为什么？为什么他不能演说谎者？”

　　朴教授静静地看着他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反而是抛了问题给他，“那你又为什么觉得叶铭适合演这个角色？”苏子然有些着急地说：“他当然适合啊！第一次见面的时候我就觉得他怪怪的，可能我对这方面比较敏感，我能感觉到他在伪装。我看见了，我看见他笑了下。明明外表是个温温吞吞的人，可是他那一抹笑容却不是温和，是不屑，是无聊。老师，您觉得这样的人不能演说谎者吗？我觉得他是最佳的人选，尤其我们现在还没有演员。我最开始想让他演小狐狸也是为了试下他的程度，好让大家心里都有个底。”

　　朴教授听他说完还是摇了摇头表示不同意，他本来就不是很赞成叶林让叶铭来戏剧社这个做法。他跟叶林说叶铭这个样子最好去看医生，可是叶林却说他这个弟弟是不会自愿去的，他虽然看起来对什么都漫不经心可主意却大的很，只要他决定的就没人能改变。叶林说叶铭自己肯定早就发觉自己的不对劲了，但他却选择谁也不说，如果强行逼他去看医生只会越弄越糟糕，最后可能会把他脑海里那根紧绷的弦直接压断。叶林也是无意中记起叶铭很小的时候说过想当个演员，当时他也顾不上叶铭是真喜欢还是假喜欢，只能病急乱投医的让朴教授把叶铭加进他们戏剧社里。不用什么太好的角色，只要能给他找点事做就成。以前还不知道叶铭出了问题时叶林就偶有的会觉得他这个弟弟给人感觉时而很近又时而很远，不知道什么时候就会从你的眼前消失的干干净净。后来知道了这种感觉就更加强烈，叶铭可以上一秒还跟你嘻嘻哈哈，下一秒就安安静静地坐在人群里双眼放空。这种时候叶林既不敢开口喊他也不敢伸手碰他，总害怕喊了没人应答，碰了只有一手的空气。叶林思考再三决定先给他找些事做，而且得是那种不是他埋头苦干个几天就能完事的事。他思来想去，也就找到了朴教授。

　　苏子然见朴教授还是不答应就不死心，继续在一旁说着自己的理由，努力罗列着叶铭适合演说谎者的千万条理由。朴教授想着叶林的话眼睛突然看见就差唾沫星子横飞的苏子然，心里渐渐浮现出一张孤独寂寞的脸和一个想法。他思忖了一会儿开口说：“子然，你了解叶铭吗？你先去试着和他相处，如果你在筱梦把说谎者的剧本写好前还是觉得他适合的话，那你就说服了他后带着他过来说服我，然后我会帮你说服筱梦，你看这样可以吗？”苏子然被朴教授突变的态度给弄得措手不及，心里打的临时腹稿也还没说完。他眨巴了两下眼睛，愣了几秒后就有些喜出望外地点点头。倒是林筱梦一脸的懵逼，她张着嘴好半天都没想起来要说什么。直到朴教授问他俩还有什么问题时，她才想起来反对。

　　“不是老师，不是您这不是坑我吗？”

　　朴教授弯弯唇角说：“没啊，我让子然去试着了解一下叶铭，但是他可能相处一段时间就放弃，也可能叶铭压根就不想演，又或者他们最后还是没法说服我呀。就算说服我了，可这最后的决定权不还是在你手里嘛。”林教授顿了顿下了个结论，“所以说，没坑你。”

　　林筱梦偷偷翻了个白眼，“老师，那要是到时候我剧本写好了找不到演员怎么办？”朴教授笑的更加灿烂了，他拍了拍林筱梦的肩膀自信满满地说：“那这不还有我么？我给你找。”林筱梦扯了扯嘴角，想了会儿后做出让步，“那麻烦您对倾城一笑的小狐狸选角也上点心，谢谢。这可也是要拿去参赛的。”

　　朴教授立马垂了下头然后又像是吃了大亏一样，抬起头故作勉为其难地说：“好吧好吧，我给你们找找。”林筱梦立马笑颜如花，走过去给他捶了捶肩，“老师，那你可得好好给找找啊，我不要让人操心的。”朴教授揉了揉太阳穴，应声道“好好好”。最后还是苏子然拉着林筱梦急吼吼地走了，朴教授也得以喘口气。

　　他不知道这么做是对还是错。他没和叶铭相处过，但他想多多少少对于叶铭来说，或许像苏子然这样的人是或多或少可以改变他一点点的人，至少能让他那无所谓的生活态度有一点点的感触吧。只要有了一点点的触动就不算无用功，只要一点点的触动就会有更多的希望徒手撕开无尽的黑暗，带来光明。

　　空荡荡的办公室里，朴教授打开窗户点燃了根烟喃喃道：“小曦，你当年是不是也像叶铭这样呢？”

　　苏子然找过朴教授就急匆匆地往排练室赶。现在快到排练结束的时间了，他给叶铭发了短信，让对方等等自己。但他不确定叶铭是不是会真的等他，那个人回复了他一句待会儿还有事，苏子然告诉他就几分钟，但这条叶铭没回复。他有点害怕叶铭没看见，或是找借口就又跑了。几天的接触，虽然没怎么过深接触过，但他也多多少少察觉到叶铭不怎么喜欢和旁人打交道。让他看剧本他就会找个没人的角落安安静静地坐下来，无声无息，一句话都不说。有时大家插科打诨开玩笑他也不出声，不和任何一个人有交流，像个隐形人。苏子然有邀请过他一起吃饭，但都被他给婉拒了。次数多了大家对他也就更加疏远，也亏得苏子然脾气好，能从不放心上。而至于叶铭本人，每次见面也还是老样子，谁对他怎么样在他哪里都掀不起半点风浪。起初还觉得那是张温温吞吞的脸，后来觉得有点傲，到现在除了平淡无奇的死人脸也就找不出其他可用的形容词了。

　　不知怎的，苏子然总觉得叶铭这回肯定又要搬出什么借口来搪塞他然后自己跑路。等他赶回排练室一打开门，视线扫一圈果然，叶铭跑了。他拉住林枸杞问叶铭什么时候走的？林枸杞啃着苹果含含糊糊地说早就跑了，还没到点就跑了。苏子然正想着要去哪里找他，人就发了条消息来。

　　「对不起，刚没看到消息。我陪室友去看牙了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空，真的真的很抱歉。有什么事，不介意的话你就发短信吧，或者明天见面说也行。」

　　苏子然看完短信突然笑了下，这几日下来他被叶铭弄得脾气再好也有点生气了。他捏着手机不说话也不出声，只有嘴角一边是扬起的。林枸杞一看就知道他生气了，立马啃着苹果自觉地闪到一边。苏子然等自己那阵气消了点儿后就给叶铭回了短信。

　　「没关系，你寝室在哪儿？回头你回来我去找你。」

　　发完消息他就拿着手机盯着时间眼珠子一动不动地看。既然山不来就他，那他也就只能主动去就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