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第三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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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4.
宽敞却温馨的客厅里，一个五六岁大的小女孩儿乖巧的坐在沙发上。
一只白色的博美犬趴在她脚边，意外得温顺。
年轻的妇人推开门走进来，目光落到女孩儿身上就露出了温暖的笑意。
女孩儿高兴地起身，扑向她的母亲，博美跟在她脚边打着转儿。
“妈妈妈妈，我今天可以出去玩吗？”女孩儿仰起头问母亲。
“现在不可以哦。”母亲摸了摸女儿的脑袋，温柔地对她笑，“要等爸爸回来才行。”
“唔……”
女孩儿看了看母亲，又看了看窗外。
窗台上有一只麻雀停在花盆旁边，轻啄着紫色的牵牛花，片刻后又展翅飞远了。
女孩儿的目光中满是渴望，但她还是听话地点了点头。
“嗯，等爸爸回来。”
“对不起，小喻……”
母亲弯腰拥抱了女孩儿，在后者看不到的地方，她的眼中含了泪水。
“但是一定、一定不可以被发现——就算是爸爸也不可以——知道你是——”
母亲未尽的话被开门的声音打断。
女孩儿欣喜地抬头，脱离了母亲的怀抱，向门口奔去:“爸爸！”
穿着白大褂的男人站在门前，看着女孩儿的视线中满是看到猎物一般的惊喜。
他的身后，还有一群同样装扮的人。
“小喻！快回来！”
作为母亲的妇人最先察觉出不对，惊恐地奔向门口，拦在女孩儿面前。
她看着面前的男人，哀求地摇头。
“不要！求求你不要——小喻是你的女儿啊！你亲生的女儿啊！”
女孩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博美喉咙里不停地发出警告的呼噜声，焦躁不安。
“爸爸……”
女孩儿茫然地抬头，却只迎面看到一片血幕，从她母亲的胸口喷洒出来。
血雾映得那那双琥珀色的眸子一片血红。
她的父亲淡然地松开手，任由她的母亲跌倒在地上。
“妈妈……”
濒死的母亲还在用虚弱的声音警告她的孩子。
“小喻，快跑！快跑……”
而女孩儿的父亲只是平静地踏过他妻子的尸体，挡住了女儿后退的脚步，朝她露出了一个微笑。
“小喻，为人类献身的时刻到了……你会是最完美的作品——”
…………
邱幸从梦中惊醒。
“邱幸大人，你还好吗？”尚未熟悉的声音在邱幸耳边响起。
“好像……做了个噩梦——”
邱幸坐在床边怔忡了一会儿，下意识地做了回答，只是当她抬头看向声音的来源时，又蓦地停住了话头。
——她还是不习惯身边突然多了一个AO。
也就是潘多拉，邱幸还是不太喜欢这个名字。
“天亮了——”邱幸将视线移向窗外，天空已经大亮。
里世界中白天黑夜的交替向来精准地不亚于钟表，看这个亮度差不多已经是早上的八点了。
而今天是邱幸和乔黎约好了回三区看养父母的日子。
虽说顺利进入学院，让养母免于被肃清的下场，但按照规矩，往后她再想回去看望他们也是件难事。
好在学院的规矩还算人性化，入学测试之后就有了几天的假期供参与者回家探亲。
“老大不知道回来了没有……”
邱幸正说着，乔黎正好敲门进来。
“准备好了吗？”乔黎问。
“稍等。”邱幸习惯性地弯了弯嘴角，捏了捏被角，迟疑片刻便决定先将那些恼人的事放到一边。
……
回去的路上，邱幸有些心不在焉，微微低着头不说话。
“四月他们真的都不回去了？”乔黎再度确认道。
“啊？”邱幸愣了一会儿回神，点了点头，“嗯，四月的父母现在都不在家，回去也没有用，再说唐叔叔他们本来就可以自由出入一区，所以不回去也没有关系。”
“特权户嘛，真令人羡慕啊。”乔黎随口感慨了一句。
四月的父母和三千的父母原本都是学院的成员，从学员身份平安活下来，后又成为了学院评议会的成员——也就是那些评测员所隶属的组织。
在三千父母在任务中过世之后，四月的父母就收养了他，并提前退休去了三区生存。
不过即便退休，他们的直系亲属也依然享有特权，包括他们的直系后代绝对不会被列入肃清名单。
所以一开始知道四月要来参加入学测试的时候，乔黎多少有点对方真是闲得慌的感觉。
本来可以混吃等死，就偏偏要去找死，实在是令人难以理解。
不过事已至此，乔黎倒不会再说些什么。
“以后老大的后代也会是啊。”邱幸笑着回应。
“不会了。”乔黎道。
“嗯？”邱幸投去疑问的视线。
“来不及啊。”乔黎叹了口气，“再说，我不会有后代的。”
“……”邱幸看了看道路两旁长得一模一样的树，转移了话题，“老大……你说，外面的世界会是什么样的呢？”
“嗯？你怎么也开始考虑这个问题了？”乔黎不甚认真地答道，“大概天更蓝云更白，阳光更真实，有花草树木——存在着除人类以外的生物吧。”
“也未必更美好，对吧。”邱幸轻声地自问自答，“不会的。”
“但是你得告诉自己会的。”乔黎说。
“……前面就要到了。”邱幸没有回答，而是抬头指向了前方。
视野可见的地方，一户普通的小楼前方，站着一位妇人，正在等待着孩子的归来。
“那是我妈妈。”邱幸说。
“我记得。”乔黎答。
……
邱幸的养母是个很温柔的人。
她从不怨恨，就连得知自己上了肃清名单时，她也只是微笑着安慰家人，也许这就是她注定的归宿。
——邱幸知道其实三区很多人会这么想，但她不喜欢。
养母不仅不会怨恨，她还会感激一切她所拥有的东西。
感激自己获得生命，感激自己遇到爱人，感激收养到一个可爱的孩子……
关于养母上肃清名单的原因并不是什么秘密。
——按理来说，女性几乎不会出现在肃清名单上，因为她们负责生育。
虽然听起来有些残忍，但事实就是如此。
在里世界成型之初有过很多场暴动，饥荒让这个世界只剩下人类一种生物，宣泄绝望的内斗让人类的数量锐减。
然后……
在延续族群的本能之下，一切就那么自然而然地发生了。
直到后来一场又一场的革命，加上中央系统的苏醒，女人终于不再只是孕育后代的工具了。
但她们在数量之上成为了绝对的弱势群体，并且依然肩负着延续后代的使命。
即便如今多少女性觉醒，多少人开始尊重女性，但中央系统从来都是冰冷而逻辑化的。
邱幸的养母不能生育，所以才会选择与丈夫一同收养一个孩子。
但同时，年近半百，又没有其他技能的养母唯一的「价值」也不存在了——对于中央系统来说。
说得难听一点，肃清计划肃清的都是这个世界不需要的“垃圾”。
很多时候邱幸都不忍去想这背后隐藏的含义，但这就是现实，她不得不接受，因为她无力改变。
她唯一能做的不过就是抓住那个机会，用自己的自由换取养母生存的机会而已。
这个等式，实在是再划算不过的了。
……
一家人其乐融融地吃完了晚饭，没有人提起即将到来的分别，也没有提起过去那残酷的事实。
邱幸的养母知道乔黎要来，早就收拾好了邱幸房间旁边的客房。
邱幸的房间还是原样，出门了一个多月，却连半点灰尘都没有。
晚上街道归于平静，邱幸坐在窗台上吹风，乔黎走进来。
“妈妈符合一切我对‘妈妈’的幻想。”邱幸突然开口，她没有回头，却感觉到了乔黎的接近。
她用手掌撑着下巴，看着夜晚的街道。
——里世界夜晚的秩序也像是钟表一般精准无误，街上安静得吓人。
但也只有三区能看到这样的景象。
邱幸有些怀念四区晚上的热闹的，但是三区又象征着她向往的“安定”。
她有些迷茫，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
“那爸爸呢？”乔黎顺势问道。
“爸爸……就是爸爸。”邱幸认真地想了一会儿，答道，“不知道爸爸应该是什么样的，不过我觉得这样就很好。”
“舍不得吗？”乔黎问。
“嗯……多少有点吧，毕竟朝夕相处了这么多年。”邱幸点了点头。
“就这样？”乔黎微微皱起了眉。
“什么样？”邱幸问。
“就是……没什么实在感……”乔黎斟酌着话语，“我以为……”
“感觉我太冷淡了对吧？”邱幸打断了乔黎的话。
“不……”乔黎摇了摇头，“我只是感觉，你对待他们，真的是像……对待幻想出来的假象一样——当然我始终感激他们愿意接纳你。”
“是这样的感觉吗？”邱幸有些愕然地回头看了乔黎一眼，“我也很感激他们……”
邱幸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
“……怎么说呢，我知道他们会留在这里，留在三区，三区很安全，就算一辈子都见不到了，但是我知道他们会好好的，这就够了。”
“……还有三年。”乔黎突然这么说道，“还有三年的时间。”
“什么？”邱幸问。
乔黎缓步走到乔黎身边，一手撑着窗台，看向黑暗的远方。
“域主说，还有三年，我们就能离开这个世界，或者——死在这里。”
作者有话说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