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第二十五章 ...
-
25.
褚白沉默不语，既不否认也不承认。
“或者——”乔黎拉长了语调，慢吞吞地说道，“你告诉我另一个人是谁？”
褚白并没有立刻回答，但乔黎显然也很有耐心，就站在他面前等着。
过了半晌，褚白才终于开了口。
“……那么，你想对我怎么样呢？”褚白的声音有些沙哑，似乎是压抑过度的结果，他问，“你要杀了我吗？”
“那倒不至于，我没有定罪的资格，也没有那个兴趣，既然你不愿意说的话，那么直到复试结束之前，都跟着我吧。”
……
距离复试结束也不过只剩三天。
虽然看不到什么人影，但地上偶尔残留的血迹也让气氛在无形之中变得紧张起来。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乔黎自带的气场的震慑，四月等人一路上也很少碰到来找茬的人。
就算是扣留下褚白之后，他们周围依然风平浪静。
在某个午后，乔黎坐在树上，关注着四下的情况，三千和邱幸在研究附近的地形。
而四月，她终于忍不住主动去找了褚白。
“小白……”四月迟疑地叫了一声，然后坐到了他对面。
坐在他们上方的乔黎只低头看了一眼，什么都没说便移开了视线。
“四月。”褚白朝四月露出一个微笑，打断了她的话，“我知道你想问什么。”
“那个——”四月一时被堵住话头，情急之间又脱口而出，“我相信你！”
“我是说……”四月定了定神，又继续道，“之前明明你跟着我们，却还出现了那样的尸体，我相信那一定不是你做的。”
“现在已经没有了，也不会有了。”褚白说着又反问道，“但是在那之前的你又没有见过，怎么能确定呢？”
“我……”四月一时语塞。
“你那不叫信任，只是偏向而已。”褚白语气平静，隐隐还带着某种恳切，“什么都没见到过，什么声音都没听到过，就凭借固有印象下了判断是最危险的事。”
即便是四月，此时也能听出些他的言下之意了。
她的情感之上当然是不愿接受的，但也知道褚白说得确实有道理。
她因为自己的猜测而感到难受起来。
“可是我觉得你是个很好的人啊，你为什么……”
“你知道入学测试止于被肃清者象征着什么吗？”褚白接着道，“唯一的救命稻草。”
“但是——”
但是明明你之前还说你要为回程准备路费啊……
四月的话卡在喉咙口，她突然反应过来，根据规则，会上肃清名单的只有二十五岁以上的人，以及入学测试中的被淘汰者。
但褚白显然还未满二十五岁，那么就说明预备被肃清者只能是他的家人了。
——就像是小幸一样……
四月不由地回头看了邱幸一眼。
后者注意到她的视线，远远地朝她笑了笑。
一如过去那样温和又平静。
“之前凑路费的话啊，只是安慰自己的借口而已。就算是我被淘汰了，也许还有可能活下去吧——我是抱着这样的想法的。”
褚白的话拉回了四月的思绪，他轻叹了一口气，一仰头往后倒去，整个人躺在地上。
他停顿了很久才将话接下去。
“我知道这样想有些自私，但是就算只剩下自己一个人，也还是想要活下去啊。”
这时候四月终于意识到褚白并不是真的在与她对话，而是只想倾诉而已。
“然后我看到了所谓‘天赋’的绝对存在，却忍不住想，那些规则的意义何在呢——”
褚白张开五指，透过指缝看向天空，天空很蓝，却单调得像是一块画框上的背景板。
片刻后他蓦地收紧五指，用力到指节发白。
“凭什么我们要为了这个世界去死呢？凭什么死的人是我们呢？凭什么——为什么我们要生于这样一个绝望的世界呢……”
“从出生起，我们便生活在惊惧与担忧之中，担心这个世界突然覆灭，担心我们永远回不到原本的人间，但是，本来就回不去吧，就算回去了，能看到的人也不是我们了。”
“我们是为了这个世界活着，从小就被教导着，就算为了世界死掉也是一种荣耀，也是我们的使命。”
“以前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是总觉得太不真实了，直到我来了这里，我才明白了——”
褚白原本平静的语气逐渐变得激动，仿佛饱含许多委屈不解与愤怒绝望。
乔黎低下头，看向躺在地上的他。
不远处正在交流着的邱幸与三千也同时停了下来。
邱幸嘴角挂着的笑慢慢消失，她的目光也落到褚白身上，神情中有隐晦的悲哀与无奈，但没有人察觉到，包括她自己。
“——不是说‘生命都是平等的’吗？那为什么要让无辜的人死去呢？凭什么要让一个冰冷的机器轻易决定一个人的生死呢？只能祈求着一个机器的施舍，不觉得很可笑吗……”
褚白伸手捂住眼睛，却挡不住顺着脸颊滑落的泪水。
他的声音有些哽咽，却掩不住绝望。
“……就因为生为弱者……我真的……真的好不甘心啊……”
“因为，就算是神，也有对「规则」无能为力的时候啊。”邱幸慢慢说道，“有些事已成定局，就算是时光逆转也无法抹销。对于神和救世主而言，他们要拯救的是‘人类’这个主体，而不是你一个人。”
“而中央系统——也就是你所说的机器，就是那个神明。就是这么简单的道理而已。”
“还有一点你搞错了——”乔黎跟在邱幸后面说道，“所谓的‘平等’‘尊严’之类的词，不过是生活在安逸之中的人类自作主张加在了自己的规则之中的，与我们又有什么关系？”
“若是对当前的规则不满，要么足够强，去践踏规则重建规则，如果不够强就认命，按照规则来走。不够强又不认命的，还可以选择去死。”
褚白沉默了许久，慢慢放开手，瞪大了眼看乔黎。
“那么你呢？”褚白问，“你才是那个有‘践踏规则’资格的人，你为什么不去做些什么呢？你就忍心看着那些无辜的人去送死吗？”
作者有话说
第25章 第二十五章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