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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第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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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云彩飘过来,好巧不巧停在惊雷山上方,将这座山遮了个正好。
音箱还在播放噪音般的音乐,舞团的老太太是背向山峰,没有及时看到山上的情景。周昀紧张之余生出些内疚,他找这些老太太来,一是因为一点恶趣味,二么就有那么点不好意思了——他独自一人跑山上来播放音乐,还真的有点害怕。
周昀拨打殷叔的电话,却一直是无人接听。暗骂一句,他赶紧走到广场舞团那边,打算先劝她们开车回去。这样巨大的妖怪,一张口或许能把山给咬下一块来,这几个老太太囫囵个吞下去,也卡不到喉咙。
忽然,一辆汽车从山上冲下来,汽车身后,是陡然变了形的山脊。周昀握着剑的手心出了许多汗,心说如果真的有把飞剑多好,只要催生灵气,剑就可以飞出去,所向披靡。
这种事,他也就只是想想,顶多在梦里多梦见几回,从没真的期待自己手里的剑会如何如何,反而有种这辈子都不会见此奇景的悲观。然而就在这时,在他保持这个动作几秒钟之后,剑却忽然疾速从他手中飞出,剑尾似乎果真带着灵气的颜色,速度和力量均不容小觑。咄一声,斜穿进车轮前的石头上,汽车猛地被阻住,整个车都往前倾了半分钟,后轮才忽然落地,停住了。
场面一度很安静,只有飞扬的音乐声和老太太们动感的舞步,一边打着节奏一边鼓动成了人的心跳。
周昀感觉到呼吸困难,他狠狠捏着自己已经空无一物的手心,胸腹间有什么燃烧起来。
他他他他他他的剑飞起来了!
宋别枝跟着皮卡闯进那个神龙摆尾当中,还没弄明白状况,忽然被甩到了山的这头,接着,一把飞剑自带着3D特效往这边冲,将汽车拦停。她发现天空陡然变暗,气压似乎骤降,令人很有压迫感。她抬头看天空,云彩越积越厚,变得乌黑黑的,风雨欲来,但奇怪的是,就只有惊雷山上方这小小的一片。旁边依然是蓝天和阳光,唯独此处黑云笼罩。
猛然回头,看到了一条巨龙。
巨龙平淡地垂首,眼睛里没什么表情。或者是,有什么情绪,底下这些凡人根本看不出来。
气氛一度如积雨云一般,很压抑。
宋别枝将此解读为龙的怒意。
一片雪花落下。
又一片雪花落下。
巨龙忽而动了动,从他身上落下了什么,恰好落在宋别枝前面。她低头看了一看,是泥土包裹着的枯叶,因为干枯没有水分,落在地上就粉身碎骨了。在低头的这片刻间,又有些掉下来的,也是些枯枝烂叶。
宋别枝茫然抬头,龙有漂亮的金色鳞甲,间或点缀上紫色,如果只是一幅画,便是格外的赏心悦目。然而,这幅赏心悦目的画或是被谁一边吃饭一边赏玩,沾了不少的污渍。鳞甲上有泥渍,犄角上顶着干枯的叶子,许多鳞甲都是脏脏的,似乎是曾掉进过泥坑里。
雪花一片片落在他身上,并不融化,大约用不了多久,就会变成被雪覆盖的白龙。
宋别枝忽然想着,雪花如果是水就好了,可以冲个澡。
可惜正是腊月天,零下几度的气温,水从云彩中落下来就凝结成固体了。
洗不成澡了。
莫名其妙的,她就摇了摇头。
她这一摇头,巨龙的目光落了过来,往她头顶上扫了一眼。
随即,巨龙消失,云彩也散去了。
汽车后倒,猛打方向盘变向,继续向下冲。
“哎,那个小周,小周!”常阿姨喊周昀,“在山底下跳舞可算是新鲜,你拿我这手机,给我们录一段呗。”
周昀被点名,就扭头听老太太说话,听到这个要求,心想这位奶奶您可够心大的。再一回身,就发现山顶上那个巨大的龙头不见了。他使劲搓了两遍眼睛,天上的乌云也逐渐散去,竟真的风平浪静了。
常阿姨这头找周昀,才发现山上忽然多了个孩子,也多了辆车。她眯着眼看了眼那辆距离不算近的车,觉得这车型很眼熟,而且这个开车的冲进,像极了退回去几年时的她那个儿子。
老太太们的广场舞刚好在这时有个转身的动作,她们脚底下舞步灵巧,轻轻地一转,已是面向惊雷山了。
就这么片刻间,汽车已经完成了倒车、掉转车头一系列动作,飞速冲到山下,直接朝她们冲了过来。老太太们常年跳舞,身手都很灵活,反应也很快,赶紧躲开。
“哎哎哎,小伙子快闪开啊。”一位老太太大喊,周昀以为是说的自己,赶紧往一侧跳开,跳完了才反应过来,那车离他远着呢,他为什么跳?
“同学,好身手啊,练过?”于飞飞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她顺势拔了剑过来递还给周昀,笑着说道。
“啊?”周昀疑惑地扭头看她,什么好身手练过的?
再看看那剑,刚才扔剑的真是他?
将剑接过去的时候,于飞飞的手指有意无意扫过他的掌心若无其事的收了回去,她低声笑:“我是说,你很好啊。”
周昀纵然是年级第一,见识过的告白无非就是递情书含羞带怯地一句“我喜欢你”,哪见过这种水平的,当即脸就红了,讷讷地不敢去看于飞飞,却落在她的手上。他心里一面想着这个女人的手可真好看,一面又想这人谁啊怎么这样无耻。但到底是无耻占了上风还是好看占了上风,又不得而知。
宋别枝灰头土脸地从半坡上追下来,看到车前面忽然出现个人,一个男人,穿着灰色的长款大衣,有型有款的。他走得很随意,自带着几分闲适,闲庭信步的模样。
皮卡飞速地朝他冲了过去。
宋别枝惊得忘了继续往前走,睁大了眼。
嘭!
因为急停,汽车后轮有一瞬间的凌空,又猛然落下。那辆看起来很坚固的皮卡,保险杠和前驱盖都散了,带着七零八落的凄惨。
而车前面的男人,甚至没曲下膝。就那样风平浪静的站在那里,令宋别枝忽然响起一个词:遗世而独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