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第 10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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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是他陪我流血破皮，陪我失眠时交换着回忆，也因他才成就我，换别人就失去结局】
我估计出门没看黄历。
本来挺得意的，和兄弟唠叨，身边是自己暗恋已久的人，一切都是最美好的样子，当箭射过来的时候，我整个人都懵了。
后来的事情，更是让我猝不及防。
一个八品高手，完全能将我们全部都杀死在这里。
这是我第一次离死亡这么接近，滕梓荆摔倒我身旁，我扶住受伤的胳膊，闭着眼睛，程巨树天生神力，我几乎能听到骨头断裂时扎入血肉的声，我下意识的看向马车，心里祈祷着暗卫能赶快把她带走。
可她偏偏就没有走。
这是我第一次看见月亮小姐出手，她从马车里探出头来，当机立断的对我大喊：“堵住耳朵！”
我下意识的捂住耳朵，一声琵琶声便如裂帛，激烈的响起。
我曾经开玩笑，说每一次见到她都在弹琵琶，琵琶公主名不虚传，但是这是我第一次见到她手中乖顺的琵琶的杀伤力。
纤纤素手拂过琵琶，却发出可以夺命的琴音，真是个群攻的好技能，我估计今天晚上这条街的人都别想睡觉了。
我爬起来，身体好像又注入一股力量，月亮小姐这么神队友，我要是还拖后腿就说不过去了，终于，我们二人合力，一起干倒了程巨树。
当他庞大的身子扑倒在地上的时候，我茫然的捂住胸口，不敢相信自己竟然就这么赢了，踉踉跄跄的一路过去，翻过滕梓荆的身子，在接触他呼吸的那一刻，险些喜极而泣。
还好，他还活着。
只要活着，一切都皆有可能。
月亮小姐也跑了过去，迅速从怀里掏出来纱布来给他包扎，我连忙给滕梓荆正骨，一条胳膊使不上劲，幸亏有她帮忙，也不知道月亮小姐从哪来这么多东西，跟哆啦A梦一样。
包扎好了，我们合力放平他身子，还好我随身带着药，费老的金疮药也真不是盖的，我看着滕梓荆的呼吸终于有力了一些，差点掉下泪来。
和现代一样，警察永远是最后一个来，禁军和医护人员终于来了，他们将滕梓荆带去医馆，其他人连忙去救火，有三处的师兄和医护人员帮忙，我总算放下心来，连忙寻找月亮小姐的踪迹。
断壁残垣中，她灰头土脸的蹲在地上，头发散了，妆容花了，衣服裂了，但是在我望来时那极其疲惫的一笑，在火光的照耀下，好像尘埃里开出的一朵花。
我冲过去，牢牢抱住了她，像是抱住了自己的整个世界，又像是抱住自己尘世间唯一的救赎。
真好，我们都没事。
牛栏街真是个辣鸡地方，下一次我再也不来了。
她嘶了一口气，脸色苍白，范闲，你别碰我，我疼。
我低头一看，连忙放开她的手。
她的手指全是血，葱白的手指皮肉血淋淋的往外翻，真难为她一声不吭到现在，我连忙跑去找医生小姐姐，借来干净的纱布，倒上金疮药，给她缠上，期间我一直左拉右扯分散她注意力，她却一言不发，等包好手指以后，才冷不防问我。
“你就不疼吗？”
我一愣，提起的气放下来，才发现自己胳膊疼的厉害，顿时嗷了一声，连忙高喊已经快要走远的医生小姐姐：“医生……医生!等等我!别走啊——把纱布留下来给我包胳膊啊!”
医生小姐姐转过头对我翻了个白眼，视线落在我搂住的月亮小姐的手上，咬牙切齿的对准我的脑袋，掷过来一个药箱，我一手接过，搂在怀里，无辜瞪着她。
这么对病号，信不信我投诉你啊。
月亮小姐被这发展逗得乐不可支，她倒在我怀里，闷闷的笑出声。
于是医生小姐姐的死亡视线更冷了。
没事，看就看，我得寸进尺的把月亮小姐搂的更紧了，对医生小姐姐抛过去一个得意的眼神，然后当她抬头的时候顺便目不斜视，变得无比正经。
她眼里依稀有水光，闪闪烁烁，像是雨后无比清透的湖，被包成粽子的手拍拍我的肩膀：“真是劫后余生。”
劫后余生。
是啊，劫后余生。
十.【那些相伴拼搏的日子不过找个人支撑自己不倒下，只是恰巧出现他，换成别人也没差】
“要不要我们一起回范府”
第一世病床上死亡是循序渐进的，我知道我命不久矣，虽然不甘心，但是也只能认了，这一世虽然天天被老师毒，被五竹叔毒打，但是我也知道他们不会真的伤害我，这一次，真的是我两辈子加起来最惊险的一次。
刚刚死里逃生白日惊魂，我简直不敢离她一步，恨不得扯着她手把她拽回家。
本来想要缓缓的追求她，细水长流。
结果从死亡的阴影下逃脱，我现在满脑子都是卧槽老子两辈子加在一起还没恋爱呢!
现在看到她，什么细水长流
我只恨不得牵手接吻恋爱送入洞房生个娃一条龙。
我是真的非她不娶，那还搞这么多干嘛呢，反正婚都退了，追就完事。
她犹豫了一下，我还没来得及劝，若若已经急忙开口：“公主府太远，不如我们一起回范府吧，医生都在那里，正好给你看看有没有什么伤处。”
我看着若若紧张的差点搅起来的手指，突然觉得有点不爽，这是对我医术的怀疑，要是她身上有伤——好吧，要是伤在敏感部位，我真的没办法。
我想跟她谈恋爱，可不是想让她大喊耍流氓。
月亮小姐最终呦不过若若的劝解，和我一起回去了，我也才明白了她到底在犹豫什么——我刚把她哄上床让她好好休息的时候，长廊上就响起急促的脚步。
一贯端庄的衣服都不起半分褶子的太子这一次急得连门都没有敲，直接就闯进了病房，后面通传的小厮都没撵上他的速度，身后的二皇子也没那么光鲜亮丽，气喘吁吁的奔了进来，和站在她床边拉着她包成粽子的我四目相对，一股尴尬的气氛流传。
幸亏我没哄她脱衣服，不然这要多尴尬。
我识趣的站起身来，找个理由离开，毕竟家务事，谁不要面子，月亮小姐估计也不想被我听到这些事。
“我去给你煎药。”
可惜我高估了他们塑料一样的姐弟情，就熬个药的功夫，等我端着药回来，里面已经快要打起来了。
我看到二皇子气愤的冲她吼道：“就为了几个宫女的命，你就一直记恨父皇吗？”
“就为了几个外人，你要记恨自己的父皇，自己的亲弟弟”
他的口气很委屈，带着小孩子不自觉的怨气和任性，他们的关系一定很好，所以可以这么肆无忌惮的宣泄自己的不满，期待着她能哄哄自己。
但是他肯定没想到她会哭。
我也没想到她会哭，那是我第一次看见她哭，她捂住胸口，气的几乎喘不过气来，眼泪滴滴落下来，二皇子也没想到她会被气哭，整个人肉眼可见的惊慌起来，连忙要扶她，却被她一把推开，气冲冲的抹了把眼泪，对他吼道：“你根本什么都不懂！！！”
这一声吼不光把他镇傻了，我也傻了。
月亮小姐没傻，她举起枕头，砸了过去：“给我滚！”
我当机立断冲过去拦住她，姑奶奶，你忘了你手上还有伤吗，可怜二皇子和太子已经懵逼，两个朝堂上的no.2和no.3站在那里跟做错事的小孩一样手足无措，估计他们都没这么怂过，谢必安这个快剑更是连剑都不敢拔，只敢站在二皇子身前替他挨砸。
公主做到这份上，一辈子都值了。
三个人灰溜溜的滚了，我帮她拍背，感叹月亮小姐的大姐大，平时看起来温婉如水的，关键时刻真的是气场爆表，估计太子和二皇子除了他们爹，还没被人这么训过。
这时候我应该当知心哥哥开导她帮助太子二皇子和她重归于好，但是我现在只想像碧池一样喊一声干得好。
毕竟一个一直针对我，一个约我导致今天的后果，今天的刺杀更是和他们两个估计脱不了关系，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迁怒了。
可我舍不得她哭。
她一哭，眼泪好像有温度，能把我心灼伤，我试探的搂住纤细的肩膀，拍了拍。
月亮小姐从枕头中扬起头，她眼睛红红，鼻头红红，看起来可怜又可爱，粗鲁的抹了一把泪，瓮声瓮气的对我说：“对不起。”
这是我听过最认真的道歉，我却心里发酸。
为什么要道歉呢？
明明错的不是你啊。
“你哥哥说的……是什么意思啊？”听他的话，我似乎找到了我一直疑惑的月亮小姐和庆帝一直针锋相对的原因。
她静默了，良久，终于缓缓开口。
当年李承乾和李承泽，也只是在带着妹妹爬树摘花的顽皮孩童，兄弟追逐打闹，虽然有过斗气的时候，但是谁都没有放在心里。
直到李承泽十三岁时的那个冬天，一场落水，改变了所有人的命运。
这场最后都没有查明谁是罪魁祸首的落水，不仅给落水的李承泽和跳到水里救他的月亮小姐带来了无法根除的寒症，更是因为她将他救上岸后的行为，彻底毁掉了她对这个世界的最后一丝幻想。
“然后等我醒了以后，我身边的宫女，全都没了。”
我的心一颤。
月亮小姐说的没，自然不会是简单被调走了，那只是能是人死了。
“我当时就跟现在一样，像个疯子一样，光着脚跑到庆帝面前，问他凭什么这么做。”
“结果他告诉我，因为当时我用人工呼吸救了李承泽，有损我的名节，他就直接把她们灭口了……就是因为我情急之下的一个举动，要了所有人的命。”
“你知道吗范闲，我从来没有一刻这么恨这个世界，恨我自己。”
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
牛栏街的时候，我看到滕梓荆从墙上摔到血与火之中，自己却无能为力，几乎是心如刀绞。
那当时的月亮小姐，看着自己朝夕相处的侍女离去，又是怎么样的痛不欲生呢？
她说，对不起啊，我没办法安慰你，因为……我自己都在疼啊。
我想起那张纸，想起那被眼泪浸泡的褪色墨痕。
当时的她说，我讨厌这个世界。
而现在，她就枕在我的肩头，把脸埋在我怀里，极力压制住自己的哭声，我揽住她的腰肢，哄小孩子一样拍着她细瘦的背，她并没有旖旎心思，我也没有，那一刻，我只是想抱抱她。
她闭上眼睛，很是疲惫的叹了口气。
我们像是两只在屋檐下躲雨的小兽，互相拥抱着取暖。
她说，范闲，我想家了。
我也想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 10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