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鳢》邪小花

7、凡尘（四）

　　谁能救她的主公，谁能救救她……肯定有办法的，对，国师，那个国师！

　　像是忽然想起了什么，筱慌张使咒入柳国。本以为会很难找到国师，没想到在柳国的祭天台，柳国国师和燕公主仿佛等待她一般站在那里。

　　筱没想那么多，直接给国师跪下泣不成声的恳求道：“求你，我知道你有办法救她，求你，救救她！”

　　国师没有说话，他的嗓子已经被莹墨破坏了，五年了，失去了声音却也让他明白了自己从前的执念的错误，也让他领悟了什么是真正的国师，什么是真正的祭祀。昨日夜观天象，北斗七星易位，司战星暗淡，人间要大变。自己将要做的事，不知是好是坏，但是，总归是要做的，那是他欠他们的。

　　国师向燕公主点了点头，示意她帮忙。五年了，足够燕公主了解这个人的想说什么。她点了点头，扶起筱，说：“国师知晓你今日会登门，我们已在此等候多时，闲言不多说，我们造的罪孽，该是由我们偿还。”

　　“可有我能助力之事？”

　　“传言泗水中有锦鲤，能化厄为祥，请姑娘能否寻得此神物，绕想救之人七七四十九圈，可助我们。”
　　“锦鲤……识得，我识得！我这就去，我这就去！”
　　燕公主看着慌张离去的筱，带着不解的问国师：“锦鲤，真的有用吗？”
　　国师不说话，只是笑笑，在她手心写道：“开始吧。”

　　燕公主点点头，席地而坐，取琴调音。

　　昨晚国师给了她一个琴谱，音调怪异，需对琴重新调音，方能演奏。

　　国师取将军冢中唯一的那把陪葬弯刀，断三千发丝，放于祭祀台中，虔诚跪下，口中念着繁冗古老的祀文，他的嗓子早已不能发声，却也让他悟到，能够上达天听的的声音，从来不是口中的声音，而是心声。

　　愁云蔽日，响雷轰鸣，融合着百兽的悲鸣，国师心中的悲歌伴着呼啸的狂风席卷着直冲云霄。
　　诸天神明！若你还存有一丝苍悯，吾愿以身躯为饲，救泗水中乌鳢，赎此身之恶孽。国师心中默念着自己的祈愿，融合燕公主的琴音，顺着风声直达九天。

　　凡人多愚昧不明，故步自封，祀文能入天者，寥寥无几，祈愿能达九天之上者，也只唯此一人。
　　以出世之姿，主入世之事者，多困顿于爱恨嗔痴，不能自拔，心中不足够涤荡清明，自然声音只能入凡俗之耳。国师以诚心祈往事之过错，愿以肉身为引，求成业果。祀文之声未入天帝耳，却让那刚回天界的司战神君听了过去。心中一动，开观天镜，果然见泗水之中，乌鳢的性命垂危，高高隆起的肚子却盈满了修为。

　　筱带着虔诚的信念化作原形绕着莹墨七七四十九圈，发现她的肚子果然稍微安分了一些，心说那个国师果然还是靠点谱的。锦鲤除厄之术太耗精力，游玩七七四十九圈，筱便昏了过去。可虽是这样，横公也没有停下自己召唤卡戎梦境，他有不详的预感，莹墨这次没那么容易度过这个劫难。
　　果然，当筱游离莹墨身边时，莹墨的肚子开始有规律的蠕动，一直照顾着莹墨的儒艮忙说：“横公，莹墨要生了。”

　　莹墨腹中的胎儿感觉到母亲心中的绝望，竟破了羊水，要出世。
　　横公的眼睛狠狠的跳了一下，乌鳢育子，是以命换命，此时小乌鳢出世，莹墨根本挨不过！
　　————————分割一下——————
　　司命星君刚接到渡劫完成的司战星君准备向天帝复命，没想到这司战星君却半路停下，不愿再前行。

　　“清黎，该去向天帝复命了，你在这呆滞着不走是怎么回事？”
　　“司命，你听，下界有人在悲鸣。”司战星君看似没有感情的说。
　　“下界每天都有人在悲鸣，只是未上达天听，你我听不得，听不清，听不明罢了。”
　　“可是我听清了。”
　　……
　　“清黎，你已渡完凡俗劫数，切勿再插手人间之事，私动仙法会永除仙籍……”
　　“啊！”
　　一声凄厉的声音穿破九天，那声音仿佛就在清黎的耳边，瞬间就让这个天上地下神魔惧怕的战神红了眼睛。
　　“她……她在痛苦，你听到了吗？她在痛苦……”
　　“司战星君，你已出世，凡间种种已与你无关，切勿执念！”司命星君看着眼前已经开始魔障的人，有些慌了神。
　　“我原本就没有救她，她现在会这样都是因为我，现在她要死了，她要死了！”司战星君心性已乱，爱恨放不下，情愁结不清，渡劫失败，即将堕入魔道。司命看着眼前渐渐入魔的人，竟无法招架。

　　司战星君不等司命星君反应，使了个诀直接下界想要入泗水，却被泗水的结界挡住。
　　司战星君慌了，怎么办，怎么进去，强行破结界会不会伤害到她？
　　正犹豫着，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景坤，带着这把弯刀，去救她吧！”
　　司战星君转头，燕公主正扶着国师走向他，手上还握着一把带着泥土的弯刀。国师的口中还没有停下咒术的吟唱。

　　弯刀？莹墨送她的弯刀！司战星君这才意识到，是他们使用弯刀做引，颂祀文上达天听，他才能听到莹墨的声音。是国师，让他听到了凡俗的声音。

　　“多谢”司战眼中明明白白的都是感谢，说完拿起弯刀，有了泗水本身的物什，他使了个诀转身轻易的便投入了泗水。

　　燕公主望着景坤离去的背影，没有了情绪，她早已成长，懂得执念和坚持的区别。而身边的国师却在那人消失后吐出一大口鲜血，燕公主眼泪就这么忍不住滴了下来，那悲怆的琴音，她早已觉察到，这次的祭祀用的怎么可能只是琴音。国师看着燕公主终于还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