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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第七十一章 难产(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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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殿下!陛下确实已赶至长安城郊外,明日便能赶回皇宫!”一名暗卫跪地回复道。
袁姝长长舒气。
他能在自己心神不宁的时候赶回来,真是太好了……
她又下意识地摸摸自己已大得惊人的肚子,当她的手刚按在肚皮上时,却意外地发现,里头的孩子狠狠地踢了她一脚,正巧就踢在她的手上。
袁姝睡了一个并不安稳的午觉起来,正是头疼欲裂的时候,正准备唤阿贞过来时,突然觉得心头一阵乱跳,跳得她当即脸色煞白,满头冷汗,捂着胸口,就要倒地不起。
她赶紧虚弱无力地高喊道:“阿贞……阿贞……快进来!”
正在外头恭候着的阿贞,立刻带着一群宫婢,从寝房门外闯了进来,看着袁姝如此痛苦难耐的模样,阿贞当机立断,唤了一名小内侍,让他马上去太医院请御医过来,然后便带头冲到袁姝面前,熟练地安抚轻拍她的背,边拍边焦急地冲着一名不起眼的宫婢怒喊道:“还不快给娘娘斟盏水来!傻站在这儿干什么呢!”
那名宫婢马上慌慌张张地转身离开。
不一会儿,她就小心地捧着一盏清水,迈着小碎步,飞快地从外面走了进来。
她一直走到袁姝面前,就在她躬身,将水递给阿贞的那一瞬间,突然就对袁姝高喊道:“贱人!你的兄长已经被赶杀至泸江里头,老天必要灭亡你们袁氏一族!”
“咣当!”
阿贞捧着的茶盏立刻摔在地上,在落地的那刹那,就被摔个粉碎。
“你!你这贱人在说些什么?!”阿贞的脸瞬间褪去所有的血色,惊怒着,就要伸手去抓那宫婢!
袁姝的反应却比阿贞还要快!
她如迅鹰般猛地扑向那宫婢,两手死死擒住那宫婢的胳膊肘,然后凄厉地高呼道:“阿夜!阿夜!快把这贱人带下去严刑拷打!!”
就在那宫婢想要抬脚去踢袁姝的肚子时,阿贞立刻上前挡在袁姝的前面,用身体遮住了袁姝,替她挨了那大力一脚!
“啊——”
阿夜几乎是从房梁顶上直接从半空中跳了下来!
他身后还带着好几名黑衣暗卫,跟着他一同冲进寝房里头。
阿夜的身影快得几乎无法用眼睛扑捉到,袁姝刚刚呼唤完他的名字,阿夜就已经将那宫婢卸了下巴,反剪双手,压倒在地上了。
“娘娘!娘娘!您振作点!御医呢?!御医怎么还没来啊!!”
阿贞眼尖地第一个发现,袁姝的下身,开始慢慢流血出来,她青色的衣袍边,不断被急速涌出的鲜血给浸染红了。
阿贞看着袁姝这般危急的模样,真是惊惧无措到了极点!
袁姝强忍着腹中排山倒海一般的剧烈疼痛感,将挡在自己面前的阿贞一把推到旁边,然后面色惨白狰狞地对阿夜下令道:“你……马上将三名皇子全带进宣室殿里头!然后派人宣禁军统领元仁入宫,把守皇宫!还有……还有马上通知韦大将军,让他派兵亲自……亲自去迎接陛下回宫!马上去!!”
话音刚落,袁姝极痛苦地仰头惨嚎一声,在涕泪交加之中,昏死过去。
当经过了好几天昼夜奔波,不眠不休的宇文雍,终于快赶至长安城北门十多里处时,却迎面撞见了一队飞驰而来的暗卫们。
宇文雍阴鸷着脸勒马止步。
他的下巴上长出一圈黑硬的胡渣,面容憔悴地看着突然出现,并拦住了他的暗卫们。
不待他开口询问,那些暗卫就罕见地方寸大乱,神色紧张地禀报道:“陛下!皇宫里出了逆贼,皇后被惊吓而早产,现在情况非常不妙……”
宇文雍一听,只觉脑子里似被雷劈了千百万遍般痛苦不堪,身子一晃,几欲从马上坠下来!
他怔愣住,但几乎又在瞬间反应过来,在极度的愤怒惊惧中暴喝长啸,将他身后的将士及面前的暗卫都吓得不轻!
还没等面前的暗卫退开,宇文雍高举起钢鞭,就往跨下的骏马上狠狠一抽,那全力的一击立刻在马的臀部上抽打出一个深可见骨的巨大鞭印!
“吁——”
骏马立刻高高抬起前面两蹄,痛苦地往前猛地一跃,直接飞过那数名暗卫的头顶,风驰电掣般往北门奔去!
宇文雍身后的将士们也立刻扬鞭催马,紧跟在宇文雍的身后,拼命地往北门赶!
宇文雍一边骑着马,一边呲牙咧嘴地咬紧牙关,手不停地打马往前狂奔。
当数月前,他收到暗卫的密信,得知袁姝怀上双胎,情况非常不妙时,他就当机立断地亲自提笔写信给袁姝,让她放弃这次妊娠。
可没想到一向理智的袁姝这次异常执拗,居然敢违抗他的御令,一直在偷偷养胎!
这不,他等到北边战事基本倒向自己这边后,便马不停蹄地往回赶,就怕袁姝生产时会出什么事情。
可心里是越怕什么,可就越要来什么!
没想到,没想到居然有人还敢乘他离京,御驾亲征之际,敢对他的宝贝皇后下手!
这一次……这一次他绝不会再手下留情了!!
可当他刚赶到长安北门附近时,北门突然“呼啦”一声被重重打开,韦总带着那一眼望不到边际的数万精兵,从里头骑马疾速奔出!
宇文雍大力一勒马,目光更加阴沉锋利地看向对面也同样勒马止步的韦总。
韦总没想到宇文雍如此之快就赶到了北门下,马上朝后头大吼道:“止步!全体止步!陛下御驾在此,统统跪下!”
他一边说,一边从马上翻下,几步跑到宇文雍马下跪地,抱拳说道:“臣拜见陛下!”
“你带着这么多兵,是要去哪里呢?”宇文雍面色晦暗,语气喜怒不辨地沉沉说道。
“启禀陛下!臣是奉皇后命令,特来迎陛下回宫的!”韦总全身都是汗,赶紧解释道。
宇文雍立刻蹙眉。
“是皇后的命令?!”宇文雍反问道。
“是!皇后已下令皇宫乃至全城戒严,还命臣务必亲自领兵前来护送陛下回宫!”
韦总继续跪地回复道。
宇文雍嘴角微微抿紧。
他思忖片刻后,陡然目光变厉,全身上下都开始散发着无穷无尽的杀气来!
“走!”宇文雍冲着地上的韦总大喝道,随即再一次抢头冲向城门!
当宇文雍一马当先地最快冲进皇宫里时,整个皇宫内外到处都是面色凶恶肃穆的禁军及暗卫们。
他们将皇宫里头的每一条道路都封锁住,手持着光芒寒重的武器,目光凛然地注意着任何人或动静。
宇文雍看着这副如临大敌的场景,心里越发下沉。
当他刚全速跑至宣室殿门下时,就猛然听见里头传来一声女子惨叫声!
“啊——”
宇文雍瞪大了眼睛,双目含泪,脱口失声大吼道:“枝枝——”
他两步并作一步跨上台阶,如一阵金色旋风般冲进宣室殿内,直接奔到寝房门外,往里头高声大喊道:“枝枝!枝枝别怕!朕回来了!回到你的身边了!枝枝!你可不能有事啊!!”
身在里头的袁姝已经被剧痛折磨地半死过去。
但比身上的剧痛,还要痛苦无穷万倍的,却是心里那无法承受的丧兄之痛。
袁姝在痛苦的巨海里一遍又一遍的自问,为何她重生回来,已经是千小心万防备,一直在防范上一世的悲剧重演,为何,为何,为何她的阿兄,还是没能避开那一场精心设计的暗杀?为何她最后还是没能帮助他躲开生死大劫,落得个一败涂地的下场?
袁姝的五脏六腑,都要被这沉重的打击给彻底撕碎了!
“阿兄……”袁姝微弱地喃喃着,心灰意冷,生无可恋,黯淡无神的眼睛里都哭不出来一滴泪水了。
为何上天对她如此的残忍?
为何要在给予她希望后,又再一次摧毁了那希望?
啊——
归去吧,归去吧!既然自己这般无用,又何必苟活于世呢?
“血!好多好多血啊!”阿贞眼瞅着孩子到现在还没生下来,可袁姝却一直在不断地流血,气息也越发消弱,不由惊骇地在寝房里头理智全无地大声尖叫起来!
守在门外的宇文雍一听,几乎都要站不稳自己的身形了!
“枝枝——”
他疯狂地在外头又踢又打着寝门,想要破门而入,想要将生命危在旦夕的袁姝救回来!!
“陛下!请容老臣一言!”
一直也守在门外的老御医此时也明白袁姝的情况真的不好了,随时有可能气绝身亡!
“你,你马上进去!马上进去救她!保大人!你听见没有!保大人!!”
宇文雍转身一看老御医已经撩开袍角跪下了,马上抓住他两只枯瘦如柴的胳膊,摇晃着他,双目赤红,眼角呲裂流血,发疯似的冲他咆哮道!
“陛下!娘娘现在情势危机,随时有可能一尸三命啊!老臣有一祖传的方子,可以让妇人马上就催生下胎儿!但……”
老御医顶着宇文雍那要吃人的凶残狂暴眼神,继续咬牙说道:“但那药极伤宫胞!一旦用药,娘娘以后就再无有怀孕的可能了!所以老臣……”
“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去熬药!!”宇文雍又是一声暴喝,将老御医往前大力一推,然后在急火攻心的下突然两眼一发黑,就直直晕倒在地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