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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3、第六十三章 意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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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今儿天气不错,要不出去走走?”阿珠蹲下,理理袁姝身上那套轻薄透气却看不见里衣的嫩芽色长袖裙,又起身将袁姝头上仅簪上的一支青玉莲花华胜再往头发里按按,然后才放下心来,笑着对袁姝说道。
此时的袁姝已经是八个多月的身孕了。
她虽然身形日渐臃肿,但面庞却没有长上多少肉,依旧那般妖冶美丽,楚楚动人。
袁姝笑了笑,看着依旧做着宫女打扮的阿珠,打趣她道:“怎么,今儿有心情陪本宫出去散步吗?”
阿珠脸羞得通红,急忙嗔怪道:“娘娘……”
“好了好了!本宫不打趣你了。”袁姝抬袖掩唇,一张芙蓉玉面笑得格外灿烂。
她略略收了收笑容,正色道:“今儿怕是不能够了。昨天我便下诏让斛律婉带着长平郡主进宫一叙,她们俩怕是快到宫门口了。”
阿珠一听,立刻点头,然后静立在一边,不再言语。
袁姝料想的没错。
斛律氏在接到她的宣诏后,今儿一大早就把孩子收拾好,然后坐上自家的马车就准备前往皇宫。
斛律氏,既闺名斛律婉,今天打扮地特别素净。
她只穿了一件白色无有任何花样的半臂袖字,头上也只用一根桃木木簪松松绾起。
除此之外,她身上再无任何饰品,也基本没有涂脂抹粉,素面朝天的,就这般进宫了。
斛律婉早就想清楚了。
既然自己打算抱着皇后的大腿过日子,这模样就不能太招摇,再加上自己身份敏感,若是太过打扮,也会落人口舌,还是将自己当做寡妇一般,简单地装扮一下,就成了。
所以,哪怕她那几个惯会挑事的嫂嫂还撺掇着自己进宫前,好好穿衣打扮一番,她也没有听从。
陛下在宫里时,她避嫌不能盛装打扮,这陛下不在宫里头,她盛装打扮给谁看?
一想到她那几个惯会骨头里挑刺的嫂嫂,斛律婉的情绪,就低落下来。
以前自己还是高高在上的皇后时,她那几个嫂嫂别提多殷勤奉承自己啦!
每次见到她们,那好话真是滔滔不绝地说来,都可以一连说上三天三夜不带重复的。
而且见到自己的时候,那姿态要有多谄媚就有多谄媚,甚至还有一位嫂嫂总是抢着给自己端水打扇,伺候自己入厕更衣。
可如今自己已不再是那个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齐国皇后了,那些嫂嫂们俱变了张面孔,事事都要掐尖计较,真是可怕极了,让她完全认不出她们本来的模样了!
斛律婉也知道自己的耶耶阿母都老了,也不想让他们俩再为这些个小事操心劳累。
尤其是自己可怜的阿母,都已经忘记自己的存在了……
斛律婉眼角微红,忍着不让自己哭出声来。
如今自己怀里天真可爱的蓁蓁还要靠着母亲过活呢!无论如何,自己都必须坚强起来!
斛律婉压压心中的愁绪,又开始逗哄起怀里的蓁蓁来。
就在马车接近宫门的时候,突然从外头传来“咚!”地一声响,随即马车剧烈地摇晃起来!
斛律婉紧紧护住怀才半岁多的女儿,缩在马车里头,努力不让自己尖叫出声来!
“……夫人!马车的车辙坏了,咱府里的马车不能再走了啊!”
车外头,传进车夫焦急而又无奈的声音。
斛律婉的心还再不停地乱跳,脸上的因害怕而突然涨出的红晕还没有消退。
倒是她怀里的小蓁蓁丝毫没有受到惊吓,依旧“咿咿呀呀”地冲着母亲甜甜地笑着。
斛律婉定定神,掀开车帘一角,朝外头望去,见不多远处便是宫门了,柔柔地说道:“既然都快到宫门了,我并郡主走过去便是了。”
说完,她一手掀开车帘,一手抱着孩子,正欲下车,却陡然听见一声低沉的男音传进耳朵里:“发生了何事?”
斛律婉心头一跳,又连忙松开车帘躲回马车里头。
“大人!我们是斛律家的,这车里头坐着的,是斛律家的女郎及长平郡主。我家的女郎是奉皇后殿下的懿旨进宫的,但这马车行到这里,却突然坏了……”
车外的禁军统领元仁,正立在车门外头,听着车夫紧张兮兮地解释着。
他年约三十出头,面白无须,眉眼温润,着一身红缨头金甲,正挺直了腰杆默默听着车夫激动地继续说道:“这时候不早了,若是误了拜见的时候,触怒了娘娘,那该如何是好啊!”
元仁听到此处,便主动提出道:“既如此,鄙人便让内侍将肩舆抬到此处,贵女郎及郡主就从这里乘肩舆入宫吧!”
躲在马车里头的斛律婉听见这人如此客气照顾,便不能在车里头闷不吭声了。
“多谢大人。”斛律婉在车里头微微掀开一车帘一角,垂头对着外头那位金甲人道谢。
元仁听见了斛律婉那清润若水的嗓音柔柔传出来,眉头一动。
待一架檀香木打造的红纱帐肩舆抬至马车这边时,元仁忽然主动上前,掀开车帘,扶着斛律婉下了马车。
斛律婉红着脸本想拒绝的,但自己一手抱着孩子确实也不好下车,二来也没有带贴身侍婢进宫,只能自己一人带着孩子,她也怕自己下车时一个闪失就摔了女儿,于是只能厚着脸皮,将头深深低下,紧紧抱着孩子,在元仁的帮助下下了车。
她尽量不去注意被那健壮男子触碰的发热发烫胳膊,虽然她早已羞得满脸红晕了。
元仁两眼就在斛律婉下车的一瞬间,一错不错地直盯着她羞涩的脸看。
他见这齐国前皇后素雅端丽,又格外有着几分楚楚可怜的动人姿色,眼眸一暗,马上守礼地收回手臂,退到后头,垂首不动了。
斛律婉余光瞥见这人还算规矩,心里这才放松些。
她快走几步,带着女儿马上跨上那肩舆,却没发觉元仁在她走动的时候,盯着她那盈盈不堪一握的纤腰一直没有挪开眼。
“起——”
那四人抬的肩舆被稳稳抬起,斛律婉赶紧收拾自己微妙的心情,将注意力强行转移到御道两侧的风景上。
而眼尖的元仁,则在肩舆起来的那一瞬间,就发觉有一方素色手帕,从斛律婉的袖口里掉落出来。
不过,他却没有出言提醒。
待斛律婉被抬远后,元仁马上一个健步冲过去,迅速将地上的手帕捡起,收好,一气呵成。
一旁的车夫:“……”
他是装作没看见呢?还是装作没看见?
而当斛律婉紧赶慢赶,终于赶到宣室殿门前时,袁姝已经坐在大殿里头,等了好一会儿了。
斛律婉马上走进去跪地,满脸抱歉地说道:“娘娘!今儿是妾身的不是,让您久等了……”
“阿珠!你过去将她扶起来!还抱着孩子呢!”袁姝一看,赶紧让身旁的阿珠将斛律婉扶起。
斛律婉见袁姝并没有责怪自己的意思,心里头感激不已,连连对她点头称谢。
而袁姝却眼瞅着斛律婉都呆在家里头大半年了,身上却一点肉都没养起来,还是那般娇柔可怜的清瘦模样,再想起暗卫时不时送过来有关斛律家后宅争斗不休的消息,心里就什么都明白了。
看来,这斛律婉即便回了娘家,也没过上什么轻松的好日子,说不定还被家中的嫂子挤兑到地缝里去了。
袁姝想了想,看在她在齐国颇为关照阿珠以及那可怜孩子的面上,便主动开口,和蔼可亲地问她道:“你还这般年轻,孩子也不大,可有什么打算?”
斛律婉一滞,哄哄怀里的女儿,最后苦涩地回道:“妾身没有什么想法,只想着把蓁蓁好好带大。”
袁姝倒是明白她的顾虑。
她身为被齐国前任皇后倒好说,再嫁亦不是什么难事,但是她还有一个带着齐国高家血统的女儿,这说不准就是个天大的麻烦事。所以……
可怜天下父母心啊!
袁姝叹叹气,劝慰斛律婉道:“你可不要这般想啊!我看你在娘家也不怎么顺心,这般样子,蓁蓁又怎么可能顺利平安地长大成人呢?不如找一个可靠的夫家,能帮助你一起将蓁蓁扶养大,这难道不比你一人苦苦支撑着,要好的多吗?”
斛律婉见袁姝言词恳切,确是真心为自己着想,心里是更加感动了。
她终于忍不住留下热泪,对着袁姝深深一揖,哽咽道:“谢娘娘关爱……妾身会认真考虑的。”
当天入夜后,元仁换完班,骑着大马回到位于东市的家中。
他很快就走进府里,却没有回到自己的寝院里,而是抬脚就往自己的耶耶寝院里大步去了。
元仁的耶耶元景安,正坐在案几旁阅读着一份竹简。
突然,他就听见寝房门口,传来儿子低沉恭敬地问候声:“耶耶,儿子回家了。请问儿子现在能否进来问安?”
元景安轻轻放下手中的竹简,抬头冲外头喊道:“进来吧!”
元仁这才推开寝房门,慢慢走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