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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7、第一百三十七章 酝酿(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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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昞的那几名小妾,最近过的郁闷死了。
明明夫人不争不抢了这么多年,最近也不知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天天将大人留在自己的寝院里,还不让其他婢女伺候。
哼!
几个妾室嫉妒羡慕恨得眼睛都红了。
明明都是半老徐娘的人啦,居然还这么不要脸,把大人抢走!
呸!
也不看看自己那副破烂身子,还能伺候大人几天?!
这几名妾室的恶毒咒骂,很快便通过仆从的密告,传进李昞的耳朵里。
李昞正稀罕着自己爱妻迟来的温柔小意呢,一听这话,冷笑数声后,便残忍地下令,将她们大冬天地赶出府去,自生自灭。
于是李府彻底平静了。
接连好几天,李夫人都没有再提有关杨坚夫妇的任何事情,而是一个劲儿地对他嘘寒问暖,伺候地体贴周到。
而李昞也仿佛一下子掉进蜜罐里似的,整天都过得快活塞神仙,就连他头上的那一星半点白发,竟也开始转黑了。
大年初七的这天夜里,就在李昞准备悄悄出府,与杨坚那一派系的官员同僚密会之前,一身厚厚袍衣的李夫人,却突然出现在他面前。
她拉住李昞握着缰绳的手,仰着头,就这般静静地凝视着他。
李昞抿唇。
他亦垂眸看向自己的爱妻,最后冲她缓缓点头。
李夫人双眸一亮。
她松手,目送着丈夫,打马疾驰而去。
杨坚与同党秘密集会的地点,就在离杨府不远处的一座私宅里。
当李昞快马赶至这处秘密集会地点时,杨党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到齐了。
他利落地翻身下马,目光沉沉地抬头望向,那黑黢黢的房檐。
半晌,他攥紧马鞭,肃着脸,大步走上台阶。
上了台阶后,他一手握住那虎头铜环,先是大力敲击三下,顿了一会儿后,接着又轻轻地敲击两下。
当最后一次敲击的脆音,消散在这空旷的府门前时,门终于被从里头打开了。
李昞一个闪身,就跳了进去。
一路沿着蜿蜒曲折的羊肠暗道,李昞背贴着冰冷的石壁,终于走到密室暗门前。
他凝神,右手往暗门的左上角大力一推——
“我操那狗皇帝!老子明儿就上太极殿反了他!”
门刚打开,李昞还没跨步进去,就听见一个暴怒的粗吼声,传进耳中。
李昞脚步微微一停顿,可旋即又迈步走了进去。
他一进门,抬头就见站在厅堂中央的赵贵,正脸红脖子粗,唾沫横飞地怒骂着宇文雍。
“老子三千良田,说没就没了!还有这些年往佛寺里砸的金银财宝……哪一样不是老子辛辛苦苦从外头弄来的?结果他一纸诏书,就让老子一家全去喝西北风了,老子不服!”
作为柱国大将军之一,亦是杨坚最忠诚不二的追随着赵贵,此刻全然忘记了“祸从口出”,这句他本应该牢记在心的话。
他一人站在厅堂中央,双手叉腰,气势汹汹地讨伐着宇文雍。
李昞瞄了一眼虎背熊腰的赵贵,又看看站在一边,却面无表情的杨坚,眼中暗光一闪,缩缩脖子就往众人的身后头躲去。
今儿的集会,几乎成了痛骂宇文雍及袁冠二人的骂街大会。
各种各样的污言,充斥着这间并不宽敞的密室里。
听着听着,杨坚终于黑脸。
“你们若是只会在这里抱怨骂人,那就赶紧滚回家去!”
他动了真怒,一双龙眼瞪得老大,可吓人了。
他隐含怒气的话一出,原本还群情激愤的众人顿时哑火,再也不敢说出一个字来。
而一直没开口说话的李昞,则暗暗地抬眼扫视一遍在场众人。
直到把所有人的名字,和对应的官位都牢记于心后,李昞才收回目光,垂下头去。
一顿集会不欢而散。
赵贵头一个冲出暗室,出了门就翻身上门,扬长而去。
其余的人亦个个耷拉着脑袋,神色戚戚地跨出大门。
“李大人!请留步!”
就在李昞准备顺着人潮,就这般偷偷溜回家时,没想到却被杨坚给突然叫住了。
他心里一突突,面上却还是恰如其分地露出一丝讶异来。
“杨大人!不知您……”
他转身,冲杨坚拱手一揖。
杨坚微挑眉梢,目光淡淡地上下一扫李昞。
李昞被他这么不喜不怒地一打量,心都快跳出嗓子眼来了。
可他绝不能让这精明如鬼神的杨坚,看出一点点端倪来。
“今日我见李大人神思恍惚,似心中有事……不知所为何啊?”
杨坚的目光亮地吓人,照在李昞的身上,似乎都能将他盯出个大洞来。
李昞在他的强力威压下,几乎都要站立不稳,瞬时就要跪地了。
但一想到陛下转托太后,给自己儿子带的救命药……
“唉,别提了啊!”
李昞干脆一屁股坐地,愁眉苦脸地低泣起来:“还不是我那大郎,旧病复发,如今还躺在榻上呢!”
杨坚听着听着,眉头蹙起。
他见李昞这般愁痛的模样不似作伪,又早早从暗线那儿得知,这李家大郎君确实今年又重病在床,于是心里又信了这话三分。
不过……
“那,方才大家出言时,为何独你一人没有发言建策?”
杨坚佯装不解地问他。
李昞大冷天的,就被他问出一身虚汗来。
“杨大人……此话怎解?”李昞诧异了。
“唉,某心中一直惦记着大郎的病痛,可能在众人出言时,走神了吧。”
李昞避重就轻,随口这么一解释。
杨坚又静静地盯着他好一会儿,直到把他盯得腿肚子都发涨发颤,才慢慢舒展脸色,上前亲手将他扶起。
“李大人……既然大郎君如此病重,那最近的几次聚会,您就暂时别过来了。”
他同情地拍拍李昞的肩膀,也跟着他叹气道:“这段时间,你就多留在府中,多陪陪大郎君吧。”
说完,杨坚转身,负手而去。
李昞摇晃了一下身子,才勉强站稳。
这杨坚,着实可怕!
李昞心里这般想着,却打定主意,绝不能再跟着杨坚结党营私了。
他抬头,连额角上还悬着的冷汗都不擦,就大步前行,翻身上马。
阿元说的对。
纵然大郎算是废了,他们还有二郎、四郎。
他们孩子的前途,都还在陛下手中攥着呢。
李昞这般想着,很快就骑着马,消失在浓浓夜色中。
当夜,皇宫里的暗卫,便收到来自李府的密报。
宇文雍捏这那张锦布所制的密信,粗粗一扫那密信上所罗列的杨党名单,唇角一撇,勾出一丝嘲讽至极的笑容来。
“秘密集会……看来这杨坚的心思,还真不小。”
他看完,随手就把密信递给身侧的袁姝。
袁姝接过那信认真看去,就见那上头,密密麻麻陈列了几乎大周,所有顶级世家的贵族子弟的名字。
“这可就难办了。”袁姝叹气。
她揉揉略痛的额角,玩笑道:“陛下若是要与所有的世家开战……”
“那又如何?”
宇文雍不以为意。
“本来朕与国舅就是这般盘算的。不把这些自视甚高的世家打压,把他们栓进笼子里,让他们无法再动摇国本。”
“否则,这江山,太子终究无法守住。”宇文雍斯条慢理地说着,语气不咸不淡。
但说出的每一句话,却杀意肆虐。
他说完,眼睛却看向跪地未起的暗卫。
“告诉阿夜,让他今晚就开始行动。”
宇文雍果断下令!
“诺!”
暗卫接了命令,立刻运起轻功,消失在宣室殿里。
袁姝眼珠子转了转,伸手抓住他粗壮的胳膊,仰着小脑袋,问他道:“陛下!你是准备明天开年一次上朝,就动手吗?”
宇文雍伸出狼爪,摸摸她的脑袋,笑得格外瘆人:“真是生我者父母,知我者枝枝是也。”
袁姝被他这番怪笑,给惊得鸡皮疙瘩起一身。
“那,陛下准备怎么对付他们呢?”袁姝决定忽略宇文雍那让人心颤的笑容,继续打破沙锅问到底。
宇文雍一听,笑得更加可怕了。
他捏住袁姝的小鼻子,一字一句地戏瘧她道:“就,不,告,诉,你!”
袁姝气得两手使劲拍他,将他的爪子拍落下去。
“不告诉就不告诉!谁稀罕!”
袁姝跳下席位,把脸一拉,扭着小腰就往寝房走去。
宇文雍见玩笑开大了,赶紧追上去,拉住袁姝的手,低头认错,讨好道:“枝枝,是朕不好,别生气了!朕马上就把所有的计划都告诉你……”
“不听!没劲!”
“别啊!枝枝!真的,这次朕……”
“哼!快放手!”
“枝枝!你再跟朕闹,朕就来真的了啊!”
“哼!谁怕谁!快松手!”
“……”
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
“你……你耍无赖,快,快别脱我衣服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