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45、风 月·四 ...
-
帝江带人拜访庸王府,刘仁此时正跟一帮歌妓喝酒行乐,见了久未谋面的刘幸,也就是帝江,颇是吃惊。
待知晓他的来意后,刘仁骨碌了眼珠,也毫不避讳他的做派,嬉皮笑脸道:“不过是一个小倌,天下每天死的人不计其数,王弟如何对一个下作之人如此关心?”
“他是我的知己,还望王兄能如实相告,……我不想让人,死得不明不白。”
刘仁鼻子哼出一声 ,“不明不白?难道你还怀疑我是杀人了?一个庶民,青楼的小倌,竟然说是你的知己?瑞王,你是要给皇家的脸面抹黑么?”
帝江不温不火,横扫了一院子的歌妓舞女:“不见得王兄在脂粉堆里撑起的脸面,就比我有多白!”
“你!”刘仁被人戳中了门面,恼休成怒。“我告诉你,刘幸,在京城,本王爷就算杀了人,哪个为官的敢和皇族过不去!今天你问我那小倌的事,我就告诉你,他是暴毙,死我府里,我还嫌晦气!——送客!”
帝江一言不发,还礼出了门。天色已经全暗了,到了平常人家炊烟袅袅之时。
身边的随从跟上道:“王爷,您也没说什么,就问他前几天出了什么事,那庸王的反映,也未免大了点!”
帝江起先根本没有疑心,但看刚刚刘仁大发雷霆的样子,好象自己诬赖他杀了人一般,到觉得分明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了。
连随从都看出来了,帝江自然心中清楚,事情绝对有蹊跷。
只是,书院寄丹当家一口咬定妤桃是喝多了酒,又受了寒,身子底弱突然离世;而那刘仁则含糊其词,闪烁不定,硬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帝江的注意力从妤桃的死,转移到了妤桃何源死上。他本想确定来龙去脉后,早早度过此生,想办法尽快摸回地府找到余下最后一次机会。不过现在,他必须把妤桃的死,查个清楚。
帝江招呼随从,再找几个可靠的,重新跑趟莲云山,叫仵作好好验明妤桃的死因。随从领命就走,帝江突然想到了还有一个人,可能知道些什么,也可能,是唯一能告诉他真相的人。
“走,回欢庭书院!”
*** ***
夜暮掌灯时分,正是京城大小风月地繁华之时。只要出的起钱,对风月地而言,不管你白天是皇帝还是乞丐,是官员还是强盗,到了晚上,都是贵为上宾,决不轻看的。所谓天下第一的红倌馆“欢庭书院”,此时才尽显其瑰丽色彩。
入了前庭,灯火通明,自有大小跑堂前后招呼,那些跑堂年纪不大,但五官周正,绝不带一点寒碜。未见大厅繁花似景,先闻其人声鼎沸,丝竹欢乐阵阵。
大厅南角,有小倌陪酒邀宠,弹曲卖笑,罗帏绣幕处弥漫麝香花露。大厅中央,又有京城歌舞班,皓齿歌,细腰舞。引得官宦商贾看傻了眼,挣相左拥右抱好不逍遥。
再看娴静处,北角立了琥珀山,设了琉璃钟,一面锦绣屏风将北角厅隔离出来,几堆斯文之姿的文人雅士吟诗做对。不过,诗是淫诗,对是艳对,三四个围了中间两个朱含碎玉的翩翩公子,全是一群败坏斯文的衣冠禽兽。
帝江摇了摇头,摸出钱塞到引路的小跑堂手里:“带我见你们当家!”
那小跑堂颇识相,认得是瑞王,行礼不迭道:“当家在三楼,王爷早上用过的厢房还是给爷备下了,当家的房间就在隔壁!”
“爷……啊……轻点!……小的经受不住!”
随跑堂从一楼大厅绕至二楼,忽闻四面雅居传来软糯如酥的哀饶之音。
“啊……爷……不要……要坏了……”
那些个声音时高时低,时深时浅,再来一声,听在帝江耳中,竟叫他蓦地收住脚。
带着哭腔,明是讨饶,实为媚叫的呻吟,从背后门内直撩拨帝江,他自然知道其中的奥秘,若为男人,性情下,有些反映控制不得。帝江红了耳根,又抬脚飞快抄过跑堂,直奔三楼厢房。
直到那声音远得听不真切了,才抬头看路,这抬头的刹那,却是对上了含笑相迎的流云目。
当家寄丹换上艳丽华服,摇着折扇立于栏前,见帝江刚刚的窘态不免调笑一番:
“那二楼的,都是红倌伺候贵客的温柔乡,瑞王头次来这烟花地,自然是不习惯的。”
帝江干咳了一声,确有几分尴尬,一面随寄丹进了房间。
已是入秋,偶有寒风,却见软塌旁温了一壶小酒,热水在炉子上咕噜咕噜冒着泡,想是时间不短了。
“我自作主张给瑞王暖了壶小酒驱寒,还请王爷赏脸!”做生意的人,自然有一手,以退为进,叫你拒绝都不得。
“是什么酒?”
“这可不是楼下的花酒,一喝就叫人晕头转向分不清南北的,这是我自己闲来无事酿的米酒,清谈的很,只招待最尊贵的客人!”当家说话总是讨人喜欢。
“米酒?亲自酿的?”帝江仔细打量眼前人,又举杯斟满的白玉色液体,确实是清香扑鼻,一饮而尽后,还有新收秋稻的米香。
有人能在天庭单凭灵性,做出蟠桃妙酿;有人能靠一手绝活,碾谷绞出米香。
天上人间,不过一酒相连。
“味道如何?”
帝江点头,“却不知当家还有此能耐,这酒,确是好酒!不过,这世上还有一种酒,用春暮的蟠桃酿成,与它比,略显寻常。”
“蟠桃酿酒?”寄丹饶有兴趣,“这我到是没有试过,明年开春,定要试试,只可惜现在已是秋收,不然真想见识下,那比得过我米酒的蟠桃酿!”
说到酿酒,帝江又问:“不知妤桃公子身前,可有酿过酒?”
寄丹一愣,随即哈哈大笑:“王爷以为我书院的人都跟我一样闲的慌么?他们哪个做过这样的苦活,都是捧在手心里惯娇贵的,品酒还差不多,酿酒怎么行?!”
帝江“哦”了一声,再无心留客,早上奔波身心疲惫,又念及妤桃之事,送寄丹出门。寄丹愠愠起身,又像想起什么似的回头,对帝江道:“瑞王,可是确信了那故去妤桃,就是您的故交?”
帝江抬头,这一问,到是越觉得不安起来,人是妤桃,千真万确,可是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就算心里忐忑,却实在想不通,到底问题出在哪里。
说是自欺欺人也好,帝江只希望那只是个长相相似的人,而不是真的妤桃;又或者,全做一场梦。
寄丹见帝江不语,以为是自己说错了什么,连忙改口道:“小人的意思是,妤桃是书院的四公子之一,如果王爷有兴趣结识其他三位公子,小人马上安排……人死不能复生,初桃、雅桃、莺桃三位公子,也是出类拔萃的才情子,王爷不妨……”
“把桃枝叫来!”
“桃枝?”寄丹揉了揉耳朵,确定自己没有听错,帝江叫的,确实是桃枝的名字。
“对,——我有话问他!”帝江不想当家以为他是喜好娈童的道貌岸然之徒,连忙解释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