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是个恋爱脑》後睐

21、交心

　　以前种种算计，今日早已不可回追。有些事情不知道的时候很快乐，知道了就未必了。
　　赵宣翎看着贺兰瑾的眼睛，含笑点头道：“金口玉言。”
　　既然不知道，便永远不知道吧，在自己的庇护下舒心地活着。

　　次晨一早，贺兰瑾刚起身就见外面宫人们在外面忙着挂灯。
　　贺兰瑾清晨被梦惊醒，躺在床上回神。
　　“祝鸠。”贺兰瑾轻声道。
　　祝鸠耳力极好，哪怕站在外间也听到了。
　　“主子。”祝鸠进来拱手道。
　　“你有高城的消息么？”贺兰瑾小声问道。
　　祝鸠与贺兰瑾对视一眼，低头沉默半晌，沙哑着嗓子道：“没有，属下出不去。”
　　“出去你就能联系到贺兰镛的人？”贺兰瑾问道。
　　“是。”祝鸠道。
　　“那你还说你不是贺兰镛的人！”贺兰瑾陡然红了眼眶，他直直坐起身来，与祝鸠怒目而视。
　　祝鸠见贺兰瑾眼泪都快被气出来了，才晓得自己竟一时大意，被贺兰瑾套了话，
　　祝鸠忙跪到地下：“主子。”
　　“谁是你主子！”贺兰瑾气得嘴唇颤抖，“我问你的时候你为何要骗我？”
　　“属下是高城的臣子，必得听王上命令。”祝鸠的手紧紧按在自己的刀上，“主子但有所命，属下万死莫辞。”
　　“我帮你出去，你帮我拿到父王的消息。”贺兰瑾道，“既然你有主子了，往后也别叫我主子了，叫我殿下吧。”
　　贺兰瑾吸了一下鼻子，想将眼泪收回去，可是那泪便生生落在了被子上。
　　祝鸠只觉得仿佛被捏着心脏一般。
　　“你出去。”贺兰瑾带着淡淡的鼻音，“你出去。”
　　“殿下，陛下来了。”琉璃在外间通报道。
　　贺兰瑾看了一眼祝鸠，用眼神问他方才有没有人听到。祝鸠摇了摇头，贺兰瑾这才放下心来。
　　“请陛下进来。”贺兰瑾声音带着些鼻音。
　　“怎么了，这一大清早的。”赵宣翎刚进来，便瞧见这主仆两个闹别扭。
　　“是，属下告退。”祝鸠见赵宣翎进来了，便只得退出去。
　　贺兰瑾红着眼睛不说话，赵宣翎坐在床边，给他擦擦眼泪，哄小孩子一般道：“怎么了？”
　　“陛下。”贺兰瑾道，“我又梦见父王了。”
　　“想家了？”赵宣翎问道。
　　贺兰瑾便是再傻，也知道这句话不能应。
　　可是他还是说不出来不想。
　　他起身抱着赵宣翎默默点头。
　　“我从小就是在父王的马背上长大的，母妃已经没有了，我只有父王了。”贺兰瑾的泪滴到了赵宣翎的衣服上，“我受陛下万般宠爱，可是父王在贺兰镛的手里，我什么都不知道，什么都做不了。”
　　赵宣翎轻轻拍着贺兰瑾的背。
　　“贺兰镛那么狠毒，他要是杀了父王怎么办，陛下，我很害怕。”贺兰瑾说着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我哥以前不是那样的，他是草原上最优秀的王子，他是我的兄长。”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贺兰瑾紧紧抱着赵宣翎。
　　赵宣翎心头又酸又甜。酸的是少年如此难过，他心头也不舒服；甜的贺兰瑾肯将这些话说给自己听。
　　方才赵宣翎问他想家那句话，其实心下还是有些阴暗想法的。如果贺兰瑾说想家，那他就将贺兰瑾锁起来，关在自己的乾元殿，从此再也不放出去。
　　可是没想到贺兰瑾说了想家，他竟也觉得这才是合理的。
　　从小浸在权力里，被权力一步步毒噬着内心，曾经的善良悲悯早已化作时光里的云烟，算计变成家常便饭，日日与太后斗，与淮王斗，与太傅斗，甚至与皇后斗，与贵妃斗，与霍泓斗，与自己斗，可是贺兰瑾却总是能轻易让他放下算计，唤醒心中残存的悲悯。
　　总有个人是心头宝，舍不得让他受到伤害，不敢让他看到自己不好的一面。
　　纵然将他带进了暗夜里，也想将灯光捧到他的面前。
　　“别哭了，朕疼你，把过往都忘了吧。”赵宣翎紧紧抱着贺兰瑾，“你父王从走下王位的那一刻，就已经去世了。”
　　“我不信！”贺兰瑾伸手重重将赵宣翎推开，他眼泪涟涟，瘪着嘴颤声道，“我不信，贺兰镛明明说过我父王死不了的，他明明说我父王还活着的！”
　　“当一个王离开王位，他就已经死了。”赵宣翎重新将贺兰瑾拥入怀中，“你现在是朕的人，从前那些，能忘便都忘了吧，朕给你一个新的人生。”
　　“朕富有天下，高山大川，无尽财宝，朕是天子。”赵宣翎发誓一般在贺兰瑾耳畔道，“朕愿意一生都对你好，好不好？”
　　泪水早已模糊眼眶，贺兰瑾使劲将眼泪抹干净，可是全然无用，眼泪再次溢满眼眶。
　　“好不好？”
　　早已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可是赵宣翎醇厚温柔的声音却愈加清晰。
　　帝王的宠爱么？
　　赵宣翎这样一个人，他竟问了自己两遍好不好。
　　“陛下！”贺兰瑾扑到赵宣翎怀中放声哭泣。
　　赵宣翎悬着的心才渐渐放下，任由怀中的人发泄。贺兰瑾不过是个被高城王宠着长大的孩子，从小娇生惯养，父慈母爱，自以为人人皆是一般良善。
　　当日高城陡然变了天，千里迢迢来到自己身边，想来心中是极害怕的。今日在自己怀中变成那个孩子，赵宣翎竟意外地觉得安心了。
　　既然他能真心待自己，那便对他更好一些吧。
　　赵宣翎如是想着。

　　贺兰瑾自从今日早晨哭了一场之后，竟意外地粘着赵宣翎了。赵宣翎脸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眼中到底多了几分笑意。
　　“陛下，贵妃娘娘派人请您过去呢。”李德安回道。
　　赵宣翎本来在看书，可是贺兰瑾趴在一边，李德安觉得自己回个话也似是打扰了陛下。每次这容悫公在的时候，李德安便觉得心惊胆战的。
　　“准备马车。”赵宣翎随手将书放下道。
　　“已经备好了。”李德安道。
　　“今日你倒是机灵。”赵宣翎笑着道。
　　李德安满脸笑意道：“谢陛下夸奖。”
　　贺兰瑾在一边看画册，他看的不是名家的佳作，而是市面上的连环画，一个个小人十分生动，一旦翻开便舍不得放下了。
　　“好了。”赵宣翎伸手将贺兰瑾手里的画册收了回来，“这画册比朕还好么？明日了再看。”
　　贺兰瑾一脸不舍。
　　“乖。”赵宣翎又道。
　　“哼。”贺兰瑾将那书从赵宣翎手里收了回来，放回了小箱子里，“就不。”
　　赵宣翎知道他就是嘴上硬，也就一笑置之了。
　　“你这身太素了，朕今日命人送来几件喜庆的衣裳，你试试看。”赵宣翎牵着贺兰瑾的手，去外间瞧衣裳。
　　尚衣局的宫女门一一捧着托盘，托盘里奉着衣裳。
　　赵宣翎一一看过，指着那件绛色暗绣的衣裳道：“这件倒是不错，你换上看看。”
　　贺兰瑾速来不穿红色的衣裳，这件绛色颜色极正，贺兰瑾叹道：“太红了。”
　　“不红，你换上朕看看。”赵宣翎坐在椅子上，看着宫女们伺候贺兰瑾换衣裳。
　　那件绛色的衣裳上身果然极好看，衬的贺兰瑾唇红齿白，面色白皙，领子上的两个盘扣极为精致，衬的他脖颈愈发好看。
　　贺兰瑾略有些拘束地笑着赵宣翎问道：“陛下，好看么？”
　　“好看。”赵宣翎笑着道。
　　“当真？”贺兰瑾又问道。
　　“君无戏言。”赵宣翎保证道，“朕说的你都不信。”
　　贺兰瑾自己挪了几步，走到了镜子前，这一望果然极好看，可是到底太艳了些。

作者有话说

　　#都在学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