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聚散有时 ...
-
第二天一大早林清眷就醒了。
她随手收拾好了行囊，打算趁早出城，以免多事。
出去的时候刚好花翊棠也收拾好了，两人一同下了客栈，大堂里正热闹着，外头街上也是白气腾腾的卖着蒸糕和馒头。
花翊棠懒洋洋道：“散伙饭就请我用个早饭？”
“嗯？”
“你真是太大方了。”
林清眷看了他一眼：“本来我是打算平摊的。”
花翊棠：“……”
他们随便找了个角落的位置坐下，点了东西还没上来，就看见昨晚那个小姑娘也走了进来，到他们桌旁坐下了。
今天背后还背着个小包裹。
林清眷看了她一会，昨晚那套黑衣已经换了，但是也仅仅只是换了个颜色而已。
她问道：“你还有其他衣物吗。”
唐叶道：“有。”
“都是些什么样的，”林清眷挑剔的打量了一眼：“要全都是你身上那样的，就不用带了。”
唐叶也没有反驳，直接点了点头：“好。”
正好小二这时候将吃的端了过来。
“剩下的待会回房再说，”林清眷道：“先吃东西吧。”
·
等回到了房里，林清眷翻出了一个小布包丢给了她：“这些还你，留着防身。”
唐叶接过，将它解开，把里面的东西重新安置在了自己身上，又将行李包裹打开，把林清眷说不要了的衣物全部拿了出来。
她的动作干净利落，就是衣物拿出来的时候牵连了几颗圆滚滚的物什哒哒的在桌面上滚了一圈。
林清眷沉默了一下：“这是什么？”
“糖。”唐叶看了她一眼：“你叫我买的。”
林清眷：“……”
她有些窒息。
花翊棠已经在一旁憋不住哈哈大笑了出来，抚掌道：“有趣，这小姑娘实在是有趣，可惜了，要不我再和你们走一段路？”
林清眷冷漠的拒绝道：“滚。”
唐叶又直直的用眼睛盯住了她，似乎有些困惑：“我哪里做的不对吗？”
“没有，”她岔开了话题，问道：“你会易容吗？”
唐叶摇了摇头。
林清眷从自己的箱子里翻出了易容的工具，解释道：“这到底还是唐山的地盘，我们不好太大摇大摆，我先给你画张脸，等出了蜀中再卸掉。”
“好。”
“衣物就不用备了，我这里有一套应该合适你穿，等晚上到了落脚的地方你再换上，到时候再去买新的，”她说完又嫌弃了一下：“我们出门走商的，在外的衣着就是脸面，以前就算了，以后你可不能这么随意。”
这回唐叶还没说什么，花翊棠就在一旁感叹了起来：“真啰嗦。”
“总比你好，”林清眷道：“武功差规矩还多。”
“我武功哪里差了？再说，不打女人可是原则性问题，”花翊棠辩解道：“侠者当锄强扶弱，而且我那叫怜香惜玉。”
“是是，”林清眷坐到了唐叶面前，也让她坐下，闭起眼睛，顺口戳穿道：“被丐帮诳走了所有饭钱的锄强扶弱呗。”
“这是偶尔！偶尔！而且那时候他看起来是真的可怜啊，谁看见都会忍不住出手的好不好，”花翊棠最后挣扎道：“不信你问她。”
唐叶闻言睁开了眼，这样近距离的对视，林清眷才发现她有一双很纯粹的眼睛。
无善无恶，黑白分明，里面只有她一个人的倒影。
“我听你的，”她开口：“你让我杀谁我就杀谁。”
林清眷忍不住勾起了嘴角，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眯眯道：“乖。”
“嗯。”
花翊棠：“？？？”
他觉得自己受到了巨大的伤害，捂住了发疼的胸口道：“为什么我要摸她，她差点杀了我，你摸她却一点事都没有。”
林清眷撇了他一眼，唇角若有若无带着点嘲讽的笑意：“你真的要问我？”
花翊棠：“……”
“行了，”林清眷赶人道：“你先去把马给牵出来，我弄完就下去。”
他哀叹了一声：“我真是命苦。”
林清眷充耳未闻，认真的端详着她的脸。
而唐叶，在他们没察觉到的地方，悄悄放松了方才下意识绷紧的四肢。
有什么慢慢勾勒涂抹在她脸上，这样仰起脸的姿势让她心里抑制不住的产生了焦躁，露出脖颈如同任人宰割。虽然她闭着眼，光靠听觉与触感也能敏锐的在脑中描摹出现下的一切，可到底这与唐叶从小被教导的事情相驳。
但从她踏出山门的那一刻就已经是犯了禁的，就如同她自己也不知道被什么蛊惑了一样，她现在也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为了一个第二次见面的人忍耐。
林清眷看着她细微颤抖着的睫毛，手下顿了顿。
她对于唐叶此刻的状态并不是一无所觉。
这次的女主远没有看起来这样无害，这点她作为一个读过原著的人，比谁都要清楚。
与其说她是一个听话的小姑娘，不如说是唐门倾尽十几年心血磨砺出来的一把锋芒暗沉的剑。
被灌输忠诚，被与世隔绝。
在同龄人还天真无邪的时候，她的一双手早已能够稳稳的握住利器刺入他人血肉中，追魂夺命了。
她还算是温暖快乐的时光，大概就是在男主还没有野心勃发，两个人相依为命的日子里。
或许是从来没有沾染过世俗一样，她的性格与感情与她的眼神一般纯粹。
她可以心无旁骛的扎头进武学与暗器中十几年，也可以被触动后一心一意的爱一个人几十年。
空白了这么多年的地方，一旦被什么染上颜色，便如微光盈满黑暗，又如飞蛾扑向烛火。
即使后来男主一念之差也将她看成了个实现自己野心用来控制唐门的棋子，她也毫无怨言。
可惜了啊。
林清眷再下笔，速度不经意的加快了些。
她所谓的易容和画脸，也只是如同化妆一样，在唐叶原本的五官上变换，再将肤色涂深了一些，简单又方便。
待搁置下工具，只剩她的神情和眼睛一如既往。
林清眷不甚满意的摸了摸下巴：“笑一笑？”
唐叶僵硬的扯起了两边嘴角，林清眷看了看，扶住额头叹了口气：“算了。”
她起身收拾好东西。
林清眷算是个行商，但也不是什么正经商人，她大多数情况下，都会选择以物易物，只有在手头紧张的时候，才会银两交易。
除此之外，她不仅是行商，就是连镖师的活计也抢了点。
若真有人想托她千里迢迢寄什么东西给谁，大件的不接，小件的权当换了个地方继续做生意。
随性的很。
若是有缘，利多，其他的事情她也敢去试一试。
或许正因为如此，她也勉强称的上是朋友满天下吧。
虽然大部分都是一笔生意的朋友罢了。
“对了，”林清眷将东西全部放回进了箱子里，这个箱子里装的算是她目前的全部身家了：“你那些暗器上的毒，我都给你去了，只都留了一枚还沾着毒。”
“我们虽然是商人，但是人命生意还是不能碰的，”她收拾好了东西，稍微弯下身看着她道：“所以不到万不得已，不能用，记住了吗？”
唐叶应了一声。
她想起了之前她说的话，像是修正一样又重新看着她又说了一遍：“你让我打谁我就打谁。”
“谁也不用打，”林清眷被她逗笑了，将箱子递给了她，木箱上有根系绳，正好方便拎在肩上：“就帮我提下箱子就好。”
唐叶接过，朝她脸上看了一会，又突然困惑的皱了皱眉，在林清眷疑惑的目光里，伸出了两根手指抵在自己唇两边往上拉。
林清眷：“…………？”
这样做完后停顿了一下，她又垂下了头，虽然还是面无表情的，但是林清眷却神奇的从中体会到了一种莫名的失落。
她略有些迟疑的猜道：“是在，笑吗？”
“因为你笑的很好看，”唐叶点了点头，语气透出点惋惜来：“我太笨了。”
“噗。”
唐叶：“？”
“抱歉，”林清眷背过身捂住了脸：“实在是忍不住了。”
一本正经的做着这种事，未免也太可爱了一些吧。
·
三人牵着两匹马出了城口，这才互相道别。
花翊棠似乎还想说什么，看向远处长长的叹了一口气：“两年了啊。”
“对啊，都两年了，”林清眷翻身骑在了马上，睨他：“人家姑娘说不定早就嫁人了，你真的还要回去？”
“我就想亲自去看一眼她过得如何，”花翊棠天生长了一副风流相，一双桃花眼招情，又眉目英俊，说这话的时候，眼中有释然，又藏着些近乡情怯：“若是她没有嫁人，我就再死缠烂打试一试，若是她已嫁人……”
“那我就再回江湖里逍遥一趟好了。”他笑了笑，也翻身上了马，冲她拱手道：“保重。”
“你才是要保重，”林清眷也笑了笑，多是调侃：“下次再被人家父亲打出门，可没有一个我救你了。”
花翊棠哈哈笑了起来，他一拉缰绳，正打算要走，却又听到林清眷在身后叫他。
“怎么，”他半玩笑道：“是不是突然发现对我其实还有那么一丝不舍？”
“我比较不舍的是今早那餐饭钱，”林清眷冷静道：“你走可以，马得留下。”
花翊棠：“？？？”
他不敢置信道：“你最后就是要对我说这个？”
“不然呢，”林清眷奇怪的看了他一眼：“你要去的地方不就离这几里地远吗，脚程快的话不出半个时辰就到了，比起来还是唐叶比较需要吧。”
花翊棠下意识看了眼一直默默没出声站在她马边的唐叶，就在他们的视线对上的时候，林清眷恰到好处的用沉痛的声线继续道：“难道你要眼睁睁看着这么一个小姑娘跟在马后跑吗？实在是太人性泯灭、丧尽天良了吧。”
到底是谁人性泯灭丧尽天良？？？
“而且最重要的是，”林清眷理直气壮的说道：“买这匹马的时候是我出的钱。”
花翊棠：“………………”
他翻身下马，再次抱了抱拳：“后会无期。”
说完花翊棠就转身走了，徒留给了她们一个略显沧桑失意的背影。
林清眷摸着下巴感慨道：“如果我遇见的人里，像他这么好说话的人再多一些，岂不乐哉。”
唐叶止言又欲的看了她一眼，最后欲言又止的收了回来，牵马去了。
作者有话说第22章 聚散有时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