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晓桃夭》桃夭七仔

5、翠薇

　　人如果不做正经事，时间总会过得很快。
　　两个人游山玩水，嘻嘻哈哈，不过百里路程，竟走了半个月才到。
　　因为未薄对客栈太挑剔，既要宽敞舒适，还要饭菜可口。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没有年轻女伙计和女客。
　　所以他们大部分时候只能住在寺庙。

　　奇人住的地方一般都是有奇风异景的，何况是一个叫翠薇崖的地方。
　　光听名字也能想到，这必然是一个有鲜花美树的地方。
　　可是山脚下竟然是一片荒芜。连根杂草也没有。
　　大白天的雾气混着瘴气到处弥漫，已是正午也不消散。
　　柳河开始撕扯未薄的裙子。
　　未薄面颊微红：“喂，大白天的，就算没人也不能……”
　　柳河道：“哦，撕我的衣服也没关系。”说着从衫下扯下一块布，蒙在面上，只露出一双眼睛，“你要吗，我给你撕一块？”
　　未薄撅嘴道：“不必了，我有帕子。”说着从怀里掏出帕子学着柳河蒙在脸上。
　　柳河道：“瘴气有毒，你别告诉我你武功高强所以不害怕。”
　　未薄翻了个白眼，却没有说话。
　　她心里，还是很佩服柳河的。
　　柳河之所以与别的男人不同，是因为未薄总能在他身上发现新的东西，有趣的东西。
　　仿佛这世间的事情，没有柳河不知道的。
　　除了武功。
　　未薄道：“喂，什么都知道的那位公子，抓住我的手，上山了。”
　　柳河笑道：“对啊，没有你，我真的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登上山顶了。”握过未薄的手。
　　未薄娇嗔一笑，玉手轻轻一带，竟是足下生风，把柳河也带飞起来。
　　可惜未薄有再好的轻功，在浓雾之中也不过如瞎子一般，寻寻觅觅行至夕阳西下，也未能上得山去。
　　柳河道：“阿薄，停下来吧。”
　　未薄轻轻拭汗：“奇怪，为什么总是上不去呢，明明我们一直都是向山上爬的啊。再耽搁下去……就要到戌时了……”言语中带着一点莫名的焦虑。
　　柳河道：“咱们早该知道蜀中第一奇女子住的地方，不是那么好进入的。”说罢沉吟一阵，又道，“这山下寸草不生，并不是完全因为这瘴气，而是……这里地形被人刻意设置过，若我的感觉没错，该是‘满天星’阵法吧。”
　　未薄努了努嘴：“你又知道了。”
　　柳河嘴角泛滥着魅惑的笑容：“你不就是喜欢我什么都知道吗？”
　　未薄道：“好吧，那你也该知道怎么上去吧？”

　　这样一个萧索的而鬼魅的地方，这样一个夜晚。
　　若是这个时候再响起女人的哭声呢？
　　女子带着哭腔清唱：“燕燕于飞，差池其羽。子之于归，远送其野。瞻望弗及，泣涕如雨。”
　　柳河道：“我刚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可是我不知道，我们听到这样的声音是幸运还是不幸。”
　　果然被柳河言中。幸运的是，他们的确循着哭声找到了上山的路。
　　不幸的是，他们还看到了那个哭泣的女子。
　　一个纤弱瘦小，穿着红衣服的女子。
　　一头黑发直披到腰际。
　　未薄说：“你猜她是人是鬼？”
　　柳河笑道：“只要她长得不丑，是人是鬼又有什么分别？”
　　他们就一直这样站着。那女人也一直哭，哭到天边发白。
　　还断断续续地唱着那首离别的歌谣。
　　哭声渐渐停止。那女子转过身来。
　　她的确不丑，而且很美，像雨后的芙蓉。不过好像只有十五六岁。
　　未薄面上微笑着，心里却暗暗笃定：这个女子不简单。
　　如果一个人的哭声能从山顶传到山脚，只有两个可能。
　　其一，她死了全家，哭得确实悲恸。
　　其二，她内功高强，深不可测。
　　柳河却依然是那副笑容。
　　看见美女时就会有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