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蛰》Fox胡杨

6、第006章

　　两个队伍在林惊蛰带领残弱队伍走了后迅速分开在避难所的正门和偏门站好，门外头就是尸潮，门内的人们个个屏住了呼吸，到了搏命的时候，谁也不愿意哪一天被考古学挖出来，是避难所里的一具干尸。然而跟楚渊他们冲出去也不是什么好的主意，外头的活死人数量简直逆天，他们手中没有武器，也不如楚渊这种军人本身所带的身体素质，稍不留意，就会变成外面怪物嘴里的鲜肉。

　　可没人敢再在活阎王楚渊的面前提一个不字，个个都按照楚渊的说法，快速将队形整顿好，然后等着楚渊下令。

　　楚渊清点了人数，然后将自动分成两队的人员进行了调整，年轻力壮脚程快的被她分到了靠侧门的一队里，遇上一个十七八岁的小男孩时她愣了愣：“跑得快吗？”

　　小男孩不像夏至一般胆小，一听楚渊问自己，忙咧嘴笑了起来，小麦肤色的他看上去很健康，笑时还露出了两颗小虎牙，很可爱。

　　“队长放心，一定能跑出去。”

　　楚渊将眉头一扬，转身继续清点，待一切安排妥当后，她冲着于幺等人招了招手。

　　“幺你跟强哥从正门出去，出去后直接进车库联系长安，有人有车愿意直接从车库开车走的，不用拦着。记着，你们的速度要快，我带人从侧门出去就是商场外，你们不能到，货运通道就不能开门，老大等着你们来救呢，想要谋朝篡位的，也给点面子别让我死在丧尸堆里。”

　　她话一交待完立刻招了招聂方远，聂方远赶紧跟上。

　　哐啷两声，正侧两道大门轰然开启，门口等待多时活死人们呆愣愣地盯着炮口，轰轰两声，前面一堆活死人被那黑洞洞的炮口轰成了渣渣，人群跟在领头人的身后，扫着活死人的尸体，齐刷刷往外冲！

　　*** *** ***

　　通风口的下方突然震动了起来，林惊蛰皱着眉头速度加快，紧跟在她身后的是一位孕妇，孩子还不足月生产，但已经显山露水地跟半个球似的了，此时因为一直匍匐前进，孕妇有些不太舒服，她轻哼了一声：“可……可以慢……啊！”

　　林惊蛰反应极快，腿一伸，正好踹到那位孕妇的肩头，硬生生将对方踹着往后仰，后面跟着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停滞砸了个懵头懵脑，不知道是个什么情况。

　　只有孕妇尖叫一声后看着突然伸出来的一只干枯的手，没头没脑地四处乱抓。

　　她吓得脸上青白一片，肚子开始隐隐作痛，死死咬着下唇，眼睛红了一片。

　　林惊蛰侧身将腰间的枪抽了出来，抵着爬上来的活死人额头就是一枪。枪声乍响，下面成堆的活死人立马将目标转移到了林惊蛰的身上，嘶嘶声越来越响，林惊蛰抬头冷眼看了人群一眼，然后轻声道：“这里的活死人越来越多，你们先往前走，路的尽头右拐，动作快，声音小点，我断后。”

　　她让出半个身子，让后面的人好快速地过去，自己却往下看着成山的活死人们。

　　他们前往避难所的时候，还没有这么多的活死人，商场里的人的确多，再多也多不到摩肩接踵的地步，哪里还能多到成山成海，一个叠着一个，跟叠罗汉似的？最多不过一个小时，以活死人那种龟速，怎么可能聚成了山，一伸手就能触碰到通风口！

　　林惊蛰越想越觉得胆寒，从前一天晚上的腐鸟来看，这种病变发生得极快，难不成这些活死人也在迅速进化？

　　她猛地打了个冷战，又迅速地将探出头来的一个活死人的脖子拧断。十几个人慢慢地从她身前爬了过去，林惊蛰长舒一口气，正欲跟上，抬头时却见夏至一有脸惊诧地看着林惊蛰，林惊蛰猛地回头，一个活死人的手正抓住了她的脚踝，裤腿已经撕烂。

　　“赶紧走！”

　　林惊蛰扭身欲拔枪，这种通风口里太狭窄，身手无法伸展开，掏枪的动作就变得异常艰难。她极快地将身子扭了过来，腿一勾，正要勾住那活死人的脖子时，却突然发现自己眼前一黑，一个柔软的身子覆在了她的身上，紧接着就看见夏至咬着下唇，红着眼睛，手里握着一根铁柱子，死命戳着活死人的脑袋。

　　林惊蛰拦腰一把抱住了夏至，腿一拧，咔嚓一声，那活死人歪歪斜斜地掉了下去。

　　她将夏至一推：“跟上。”

　　夏至松开了手，大力地咽了口唾沫，铁柱子哐啷掉下去正好砸歪了跟上来的丧尸的头。她已经来不及感慨人生中第一次打人的恐惧了，林惊蛰说什么她只能做什么，只是颤抖的双手还残留着刚刚狠戾的恐惧感，簌簌下掉的眼泪还在诉说着自己的害怕。

　　林惊蛰收回来思绪，一连又拧断了好几只丧尸的脖子，跟着前面的几人加快了速度。

　　如今走在前头带头的是那个外科李医生，他手脚快，又知道照顾病人，速度被他提高了不少，等到所有人都从通风口顺利抵达通货通道的时候，林惊蛰将目光一沉，对医生道。

　　“检查，有被活死人抓伤的，统统拎出来。”

　　夏至一愣，她突然间就从林惊蛰这句冷冰冰的话里体会出了死亡的残忍。她不敢抬头，低着脑袋，目光却不受控制地移到了林惊蛰的脚踝上。那里被活死人一把抓住，裤子烂成了条缕，有血丝渗了出来。

　　可是，露出来的脚踝除开有血迹之外，没有一丝伤口。

　　夏至揉了揉还湿漉漉的眼睛，又看了过去，正好见林惊蛰转了个身，那被抓破的裤子露出更多的肌肤来。

　　没有伤口。

　　*** *** ***

　　楚渊一炮轰出去，轰隆一声巨响，活死人碎成了渣，炮灰消散后楚渊眯起了眼睛。

　　呵，这特么真尸潮。

　　一个接一个，一个挤一个，挨着挨着并排而走，相互之间借着力，一个个都向着人潮涌挤过来，声势浩大，比古时候战场上一窝蜂无头无脑向前冲的士兵一样。

　　楚渊低声咒骂了一声，抬手又是一炮轰出去，飞出去的渣渣夹裹着石块崩了她一头一脸，还飞了些红白相间的液体在脸上，她胡乱抹了一把，转头怒吼一声：“不想死的，给老子冲出去！”

　　紧接着炮火连天，不仅从他们这边的侧门响起来炮火声，正门那边也跟着响了起来，炮火声，嘶吼声，嗬嗬声，杂七杂八全响作了一团。这大概是楚渊这一生中接的最狼狈的一项任务了，火力不够，身后跟着的是手无缚鸡之力的上百个百姓，而不是训练有素的战士，乱作一团，毫不听从指挥，吱哇乱叫的，慌乱中扯人垫背的，人性丑恶不一而足，眨眼之间就展现在了楚渊的面前。

　　而此时的楚渊，早已没有精力分神来瞧这种染缸里浸泡出来的恶臭，她将火力开到最大，先轰开了面前的尸潮，然后拉开手|雷，凌空抛了出去，趁着丧尸还没有追上来的当口，她皱眉转身。

　　手|雷轰然炸响，火光冲天。转身面对着众人的楚渊架着炮口，冷眼瞥了一眼人群里的众生百态，嘴角斜斜上扬，笑得有些讥诮。

　　肖强是为了给母亲买生日礼物才去商场的，他活了十八年，刚刚高中毕业，高考分数还没出来呢，那被分数逼迫着快要走上绝路的亲情，他觉得自己很有必要做些讨人欢心的事来弥补一下。结果这一补，补出了前所未有的豁口，生命在这个豁口里迅速消失殆尽，一丝温度也不留。

　　然后他平生第一次，看见一个眉心紧皱，满脸不耐烦的女人，扛着个火|箭|炮，背对着轰然炸开的尸潮，堵在了那个偌大的豁口处，虽一声不吭，却平白让他看见了希望。

　　走前楚渊同他交待，跑快一点，他突然就打了个激灵，顺手从炸出来的残垣断壁里镐出了一把长铁棍，按照楚渊说的方式，对着溜过了炮火的活死人的脖子，运用了平生最大的力气，一铁棍下去，只听咔嚓一声，那伸着手的活死人身子一歪，就倒了下去。

　　他抬起眼来看向楚渊，楚渊正好也看到了他，眉稍微抬，原本讥诮的笑意微微收了收，嘴角一扬，切切实实冲着肖强笑了笑。

　　这一棍下去，仿佛敲醒了蛰伏以久的肖强。

　　男儿都做过盖世英雄梦，踏云而来，或是拯救世界，英雄的角色无论古今中外他都肖想过，所谓穷人靠变异，富人靠科技，他一来遇不上咬自己一口的蜘蛛，二来没钱造就钢铁，按理说这辈子跟英雄这样的角色说了再见。

　　可就在此时此刻，他挥出第一棍后，接二连三将漏网之鱼敲去见阎王后，他突然觉得自己也是个英雄，虽然做不到腾云驾雾，做不到拯救地球，可他能做到尽心尽力地配合楚渊，不给他们添麻烦，反而能成为一个可堪一用的助力。

　　肖强抬头，冲着正转身向前的楚渊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小虎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