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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所谓过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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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域蒲桃酒,南国琉璃盏。”兰陵王暗叹,自西域灭绝,这酒亦是失传,更遑论琉璃盏了。说着又倒了倒酒壶,直到确定连最后一滴也没有。叹了口气,可惜少了点。
树枝上李白懒懒散散的躺着,伸手,酒壶飞回他的手中。爱喝不喝。
“只是睹物思人,未尝没有道理。
这蒲桃酒虽是蒲桃酒,可西域蒲桃早已绝迹。
你可明白。”
世人皆知,随西域一起灭绝的,还有冰系法术,时隔七年,竟然重现世间。
李白讽了他一眼,“隐阁的人果然无所不知。”
他至今也没找到边关一直做对的小分队的将领。这是隐阁的耻辱啊耻辱。
兰陵王隐藏在面具下面的嘴角抽了抽,
“时值三月,圣峰后山却冰雪突降,后又大雾弥漫。怕是世人想不知道都难。”
良久的沉默之后,他又道“故国往事,我是忘不了的。可你不一样,若能脱身,断断不要像我这样。”
树上的一袭白衣晃动,他单手遮了眼,似是阳光刺了眼,又似是陷入不愿回首的往事泥淖,低沉的声音满是挣扎“,她是我的罪赎。”
这是天意,李白坚信,
他本是去还那只小狐狸的帕子,却不成想撞破了后山禁制,与百妖相搏时却看到寒霜凝结,妖气的冲击波中,他本能的拥住了她。
她身上冷的入骨,
他却觉得血液沸腾,
篝火,蒲桃酒,异域鼓点,
以及皑皑雪山里埋得艳骨,
往事接踵而至,喉咙似有火烧。
他自是知道她不是她。此人非彼人。
可他却觉得她回来了,
那是他的罪赎。
他会用这余下的一生,
去护她。
虽然,面前这女子毫无表情。
他看着那张眉心印蓝色花贴的脸,
西域有术法,天生奇骨的女子,
弃五感,舍七情,寒冰入骨,方可修得。
他又忆起那雪儿张纯真的脸,当初也是遭受了这种折磨。
他的雪儿单纯又无辜,喜欢甩掉丫鬟,跟在他身后,青莲,你为什么和西域男子长的不一样,真好看。
青莲,我会酿蒲桃酒,长老们都夸我,
青莲,我会跳鼓点舞,可长老们说它没用。
青莲,你看这琉璃盏的酒壶美不美。。。
他捏着她的脸,小家伙,我叫李白。
不嘛不嘛,你在莲花中喝酒,
我以为是莲中仙,就叫你青莲,青莲青莲青莲。。
雪儿是个玩心太盛的小姑娘。
后来她越来越少出门,却总是偷偷托丫鬟悠珠给他送酒。次数多了,他也会托悠珠把新买的小玩意带给雪儿作回礼。
再后来她额头上开始出现蓝色的印迹,却笑道“好不好看,我特意买的花贴”
他是四处云游的人,注定不会在一个地方待太久,
雪儿亲自送他走,把琉璃酒壶中装满蒲桃酒,“我可以,抱抱你吗青莲”
他伸手想把她抱起,她却不乐意了“不是这种小姑娘的抱,是大姑娘的抱”
哈哈哈,可你就是个小姑娘啊。抱还能分大小吗。
按中原来说,我马上就可以行及笄礼了。雪儿满出乎意料的执着,那你等我,等我成了大姑娘回来看我好不好。
最终,他捏捏了她的脸,好哇。
他每每想起都会后悔,若是当初,他注意了她的不舍,丫鬟的异动,雪儿会不会就不会是那个结局。
然而一切都没用了。
待云游多年,重归故地,入目却是满目疮痍。
胡沙,枯树,残破的古寨。
他疯了一样的去莲塘,枯茎残叶满池,北风呼啸,风声如同哭泣。
池边的巨石缝隙中,有一株结晶的藤蔓,他从其中取出带着寒意的羊皮卷,记满她的相思:
他好像听到她的声音,软软糯糯,青莲,大难将至,西域怕是撑不了多久,我不知道你几时能回来,不知道我自己能活多久。
长老们说鼓点舞毫无用处。冰系法术失传已久,我不乐意,我心里有青莲。可我是古寨的女儿。我很庆幸,你走了,不看见我似人非妖的样子,也很好。
最后,黑色的墨在羊皮卷上晕染开,似是被什么打湿,她说,青莲,我能否等来你的抱。
后来,他在酒馆听到别人谈论那场灾难,
说蛮夷番邦,这场讨伐如何的彰显□□威武,
说天有异像,五月冰雪生生折了大唐几万人马,
说西域妖女,不人不鬼修得邪术,又夸襄攘郡主识大体,
最后的结论终归是,
要不怎么说,开疆扩土,咱们武皇圣明。
他一身怒火,打毁了酒馆,闯进皇宫,
那素日里高高在上的女子此时捏着眉心,似是累了,呵斥禁军退下
似并不觉得眼前的危险,
你觉得朕残忍?还是朕错了?
你看大唐千千万百姓,可有一个人惋惜生灵涂炭?
若西域仍在,又会有谁惋惜大唐的几万士兵?
成王败寇。国家在,杀伐就在。
他只觉得是借口。
而且,朕要送你一份礼物,
武则天娥眉轻挑,
你知道为何朕能大败西域?
襄攘郡主会告诉你。
森严绘彩的宫殿中,悠珠早已不是荆钗布衣的丫鬟,李白嘲讽的看着这个珠翠萍满头“襄攘郡主”。
他掐住她的脖子,恨不得捏断了,
襄攘郡主却顺势握住他的手,
如同情人般抚摸。
他只觉得恶心,甩手拔剑,剑刃第一次指向女子,“自己的主子都能背弃?况且她对你那样好!”
悠珠却苦笑,“我也爱你,为何她可以日日找你,我却只能远远看着。你给她买竹蜻蜓,糖葫芦,我却只能替你们传东西,只因为我是个卑贱的婢女,你就从来不把我放在眼里。”
接着又哈哈大笑,如同魔怔了一般“不过无所谓了,那些东西都是你送给我的,她到死都不知道。”
她笑的眼泪直流下来,“剑客不杀女人吗,”
她握住剑刃,用力撞上去,“我非要你破例”
大片的鲜血从她腹中涌出来,她恍若不觉,“从武皇给我赐封号襄攘,我就知道我活不下去,
我这个背弃家国的人,活该日日受着煎熬,
可我要你,此生都忘不了我”
李白忘了自己是怎么拔出剑的,他突然明白武皇为何让他见悠珠,除了借刀杀人,怕是要让自己也算是害死雪儿的人。
原来这世间,最复杂,不过是人心。
后来他听闻武皇把他刻在玄武门上的剑痕保留下来,
世人皆赞武皇贤德,
口口相传中,
黑与白,是与非,皆不重要。
百姓需要的茶余饭后的谈资和心安理得,兵荒马乱金戈铁马勾心斗角一抔风沙埋白骨,无人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