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之猗猗（重生）》岳十九

17、第十七章 遇劫

　　回到客房，兰兰焦急道：“珏哥哥，听那人说，路上真有抢劫的吗？”

　　唐珏点头：“可能会有。”

　　兰兰一听，有些害怕：“虽然我不喜欢那个人，他辜负了姐姐，可真要遇到坏人，一起走，也互相有个照应。”

　　“傻瓜。”唐珏揉揉兰兰的脑袋，“如果我猜的不错，许文斌此次进京应该带了不少东西。咱们只有一匹马。即使遇上劫匪，人家盯上的也是许文斌，我们人少好走路，不用怕。许文斌那么热心的邀我们同行，恐怕不是他要好心地想照应我们。”

　　“那就好。”兰兰松了一口气，“我不想见那个人，更不想和他一起走。”

　　“我也不想。”唐珏笑道。和爱人共乘一骑，要是许文斌在旁，再加上他妻女，这一路该多不自在。

　　第二日，唐珏等兰兰睡饱了才起行。兰兰当然没看到天还未亮时，许文斌的那几辆装得满满货物的马车急急出行了。

　　走了半日，再走五六十里山路，就能出山到平原。柳家庄虽然在山里，其实离京城镐京并不太远，总共不到三百里路。隶属的大荔县，属于京畿地带。这也是许文斌去京城求学，准备一年后在京城参加秋闱的原因。

　　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昔日满眼的绿山像着了色彩，红黄交映，美如仙境。兰兰昨日听说过劫匪后，今日不再吵着骑马，也没了昨日欣赏风景的兴致，只催唐珏快行。

　　唐珏明白兰兰的心思，让兰兰坐到身后，紧紧抱住自己，打马前行。

　　夕阳西下时，走到一个山凹口，唐珏看到一个人衣衫零落，慌慌张张地往山上跑，忙止住了马。

　　“怎么了？”兰兰问。

　　“嘘……”唐珏悄悄示意，把兰兰抱下马，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拴好马，和兰兰一起往山上爬。

　　爬到半山腰，兰兰扭头一看，见下面的山路上一群人正在打斗，几辆装载货物的马车被赶在一边，隐约传来女子的嚎哭声。

　　“看来许文斌果真遇到劫匪了。”唐珏道。

　　“他明知道山里有匪徒，为什么还带那么多东西？”兰兰不解地问。

　　“这就不知道了。”唐珏虽然也有一样的疑问，以许文斌的头脑，不至于犯如此低级的错误。但他不喜此人，也不想多管事，更何况有依依的事夹在里面，他不愿意与许文斌牵扯。

　　“今晚咱们先去山顶的尼姑庵，住一晚后明日再走。”

　　兰兰现在都听唐珏的，忙点头。

　　山顶处果然有一处小小的庵庙。一个五十多岁满脸黎黑的老尼姑听到叩门声，出来开了门。

　　“师太，你好！”唐珏对老尼姑行礼道，“我夫妻二人行到此处，想在此借宿一晚，不知可不可行？”

　　老尼姑看了一眼唐珏和兰兰，侧身领着二人进了门，走到后面一处小小的院子，指了一间小房子，示意他们住到那里。

　　老尼姑是个哑巴。

　　唐珏没有要斋饭，而是把带的干饼子拿出来，兰兰去厨下烧了水，二人草草吃了点儿东西。

　　唐珏把薄薄的铺盖打开，一股淡淡的霉味充溢到空中，同时升起的还有呛人的尘土。

　　“这里好像好久没住过人。”兰兰咳了两声道。

　　“先凑合一晚，明早我们一早就走。”

　　兰兰依言上了床。床榻是一张薄而又小的床板，人一坐上去，就吱吱呀呀响个不停。

　　两人除了成婚的第一晚，这几个月都是分开睡，兰兰本来脸就红，床板的吱呀声更让她不好意思抬头。

　　“你先睡。”唐珏让兰兰躺下，盖上那床又窄又小充满霉味的薄被，“我现在还不困。”

　　“珏哥哥，我们明早还要赶路呢。你也一块儿歇着吧。”兰兰坐起，拉唐珏一块儿靠着墙并排坐到一起。

　　唐珏低头亲了口兰兰，把她抱在怀里：“好。你睡吧。”

　　赶了一天的路，又爬了半日的山，兰兰依着唐珏慢慢睡着了。

　　不知睡到什么时候，兰兰忽然听到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她睁开眼，发现被唐珏拥着坐在门口，并不是睡前的床板上。唐珏发觉她醒了，低头轻轻说了句：“跟我走。”

　　兰兰虽觉有异，但因为有唐珏在身边，倒无所畏惧，蹑手蹑脚地跟在唐珏身后出了房门，二人很快走到尼姑庵的门口。

　　二人正要开门。门外忽然闪进一个二三十岁的青年尼姑。唐珏忙护着兰兰站到门后的阴影里。

　　青年尼姑走进来，身后跟着那位哑巴老尼。

　　只听青年尼姑说道：“你确定那二人只是过路的小夫妻？”

　　老尼点头道：“是。”

　　二人说话间唐珏拉着兰兰已悄悄溜出了尼姑庵。没听到青年尼姑与老尼后面的谈话。

　　唐珏没走来时的路，只拉着兰兰悄悄朝隐蔽的山林走去。二人从小在云居寺周围的山上跑来跑去，倒不惧杂草丛生、高低不平的路面。

　　一弯下弦月挂在高空，透过疏落的树叶撒在林间，泠泠如残雪。

　　在淡淡的月光映照下，二人找到一块大石，唐珏道：“兰兰，咱们先在这儿歇会儿，到天亮了再下山。”

　　兰兰点头：“珏哥哥，是不是有不好的事？我有点儿害怕。”

　　本来挂在高空的弦月，忽然隐在了一大团乌云中，天一下子黑得不见五指。夜风吹来，夹杂着猫头鹰的声声哀叫，兰兰忍不住哆嗦了下，扑到唐珏怀中，紧紧抱住。

　　“兰兰不怕。有我呢。”唐珏把兰兰抱在怀里，脱下外衣裹住二人，背靠住石头，“乖，睡吧。”

　　兰兰平日虽然胆大，毕竟只有十三岁，又是第一次在深山中过夜，伏在唐珏的怀里，不敢睁眼。爱人的怀抱就是天地，她紧紧蜷缩在唐珏怀里，听着对方的心跳，安心无比，竟一点儿也不感到害怕了。

　　不远处的山路上有零星的火把传来。

　　为首的大汉拿着把砍刀，身后的几个人抬着箱笼，正是许文斌车上的东西。

　　一个年轻的汉子道：“大哥，这么多好东西，咱们干嘛不全拿了，还要分那个小白脸一半？”

　　“你知道什么！”一旁又瘦又小的男子道，“正是小白脸告诉了我们，才有这趟好事儿！”

　　“那小白脸与那女人不是夫妻吗？为什么还要抢那女人的东西？”

　　“你知道个屁！”大汉道，“赶紧的，抬到庵里去！”

　　后面一个中年的汉子上前，对为首的大汉小声道：“大哥，那读书人不是说后面还有一对小夫妻吗？那夫妻身上带的银票多，咱们还要不要一直守着？”

　　“守了大半夜了还没见个人影，咱们先把这些东西抬回去，明日再去凹口处守着。”大汉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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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微明的时候，唐珏携兰兰下了山，找到拴马的地方，马却不见了踪影。

　　“可能跑掉了。”唐珏看了看树上残留的半截缰绳，“兰兰，今天咱们辛苦些，走出山再想办法。”

　　兰兰点头：“只要跟珏哥哥在一块儿。”

　　“小傻瓜。”唐珏亲腻地刮了下秀挺的鼻梁，拉住兰兰的小手，“走吧。”

　　二人刚走了几步，忽然前面走来一个人，骑着一头小毛驴，后面跟着一匹栗色大马，正是唐珏丢的那匹。

　　“公子，请问这马从何而来？”唐珏上前对毛驴上的人施礼道。

　　“怎么了？”毛驴上的男子二十多岁，穿着一身读书人爱穿的布衣直裰。

　　“不瞒兄台，我们丢了匹马。”唐珏把断掉的缰绳递给男子，上前摸了摸马头，马儿亲腻地蹭了蹭主人。

　　男子查看了一番，看断掉的缰绳和捡到马时马脖子上的一样，马儿与唐珏又亲昵，倒也爽快：“这么说，还真是你的马。我刚刚在前面的路上捡到的。”说完，男子把缰绳解开，递给唐珏。

　　“多谢公子。在下大荔县秀才唐珏。”

　　“唐珏？就是今年的案首？”男子一听，兴奋道，“在下赵三友，也是大荔县的秀才。幸会，幸会。”

　　唐珏与赵三友寒暄一番。赵三友今年二十有三，前年中的秀才，而唐珏只有十六岁，却中了案首，以是对唐珏分外热情。

　　赵三友问道：“唐公子这是去哪儿，怎么会丢了马？”

　　“唐某和妻子去京城，昨日走到此天色已晚，便把马拴在了山下，去山上的尼姑庵借宿了一宿。刚下山后，发现马不见了。”

　　“尼姑庵？”赵三友看了眼夫妻二人，看兰兰还一团稚气，却是妇人的打扮，按住心里的疑问道，“山上那尼姑庵早两年就废弃了。你们去庵里借宿？”

　　唐珏和兰兰面面相觑：“不瞒赵公子，昨晚我夫妻二人进庵后，有位哑巴老尼接引，庵里虽然破败，但也有几间房。”

　　“唐小弟，我也只是听说庵里前两年出了血光之灾，主持忽然身死，里面的尼姑也散了。现在有老尼，也许是以前的人回来了吧。”赵三友家在附近的镇上，对尼姑庵的事耳闻过一些，具体却并不清楚，见二人急着赶路，便对唐珏拱拱手，“唐公子既然要去京城，早些上路吧。”

　　“谢谢赵公子，后会有期。”

　　唐珏与赵三友道别，先扶兰兰上了马，自己坐到前面，一手握着缰绳，一手牵着马，兰兰抱紧唐珏的腰身，二人打马向前奔去。

　　初升的朝阳刚刚露了个头，树林里到处是白茫茫的雾气，只能看到十来米见外的地方。二人行了约有一刻钟，忽然听到一声清脆的笛声。唐珏停下马，低声朝兰兰交待了两句，抽出身后背的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