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小公子的小恶犬》苌楚七

34、第 34 章

　　古琅赶来时看到的就是原洺轩被一群饿狼般的魔物包围的场面，急得他直瘙头皮。

　　若言不放心主人，硬是让古琅过来看看，古琅没法子跑一趟，结果还真撞上了这一幕，管也不是不管也不是。

　　要是原洺轩出了事，小猫儿肯定不好过，可古琅自己在这也是狼微言轻，在魔域里还是被鄙视的下等妖兽，哪有什么话语权，说不定救人不成还反被吃了，骨头渣子都不剩。

　　这可怎么好？

　　此时的众矢之的原洺轩只是静静看着这些妖魔鬼怪呲牙咧嘴围过来，慢慢闭上了眼睛，却听到一个声音传来：“等会，等会等会等会……”

　　穆清寒踩着众魔头顶急匆匆赶来，挡在原洺轩身前：“我就出去一会，你们这是干什么？我不是说了不许动他么！”

　　阴廉冷冷道：“魔君色迷心窍，仇敌在前竟不思报仇，我等不过是提醒提醒魔君罢了。”

　　穆清寒无奈道：“我不是说了吗，我就是留着他想好好折磨他，他这样自命清高的家伙让他死了那是便宜他，得让他受尽折辱求死不能才痛快。”

　　阴廉冷笑：“哦，是吗？我怎么就看见魔君为他疗伤仔细伺候着呢？”

　　“魔头，你要杀就痛快些。”原洺轩冷冷道，“我若皱一下眉头便枉为泠霄君。”

　　穆清寒那叫一个无奈，凑过去低声道：“我那是唬他们的，你别作死，我绝不会让他们伤着你。”

　　原洺轩看了他一眼，神情淡漠：“你不必枉费心思，我对你绝不会有私情，死了这条心吧。”

　　穆清寒捂住他的嘴，简直心累：“我的祖宗啊，我犯贱行了吧，你先消停会，等安全了再说……”

　　穆清寒都觉得自己犯贱，怎么就这么放不下他呢？

　　“听到了吧，这位上神摒弃凡情，不过视我等为妖邪魔怪，你一片痴心在他眼中不值纤尘，又是何必呢？”阴廉道，“今日你若再护着他，可别怪我们以下犯上，逆了你魔君的位置。”

　　他身后众妖魔皆嘶吼怪叫起来，纷纷响应。魔本为恶，暴戾习性与生俱来，被天庭压制抬不起头百余年，怨愤四起，魔君又不思进取混吃等死，由着天庭拿捏，早已心生不满，被阴廉一番鼓动后已成沸腾之势，只想将原洺轩生吞活剥了，哪里还管他一个有名无实的魔君身份。

　　穆清寒怎不知此时局势，知道说好话是不行了，冷下脸来：“我魔族与天界交好数百年，定下契约不得为恶，自当遵守。泠霄君是什么人物，要是在这里落得个尸骨无存，天界追究起来如何承担？我知道你们不怕，可要真打起来，你们有把握占得上风？不说别的，一个天雷就够咱们喝一壶的，谁去挡？你，还是你？”

　　阴廉阴沉着脸：“天上那帮家伙自以为遵，以为自己是什么东西？咱们还怕了他们不成？穆清寒，你身有仙缘，自然向着他们，与咱们总归不是一路。由你做这个魔君本就名不正言不顺，既然你铁了心要护着他，也就不必屈尊当这个魔君了。”

　　穆清寒气得鼻子都歪了，虽然他原本也对这个位置没什么兴趣，可就这么被阴廉给废了，心里还是不爽。

　　“阴廉，我敬你是长辈，你这是要造反不成？”

　　阴廉：“并非我造反，而是你向着天庭，弃了我魔族一脉。”

　　众魔更是激动，黑压压围拢过来，将穆清寒和原洺轩困在了中间。穆清寒也红了眼，周身魔力释放，将靠近过来的魔物都震了出去。

　　可惜魔物众多，前赴后继，穆清寒以一己之身抵挡，终究寡不敌众，加上魔力并未完全恢复，一时手忙脚乱，受了不少伤。

　　他将原洺轩护在怀中，后背被一魔物挠了深可见骨的一爪子，他没吭一声，在原洺轩耳边道：“看来今日是护不了你了……”

　　原洺轩闻到他身上的血腥气，要说全然无感是假的，更多的还是觉得他蠢，无法理解。

　　很快穆清寒松开了手，将他推出一些，原洺轩当他是大难当前为求自保要舍弃自己，暗暗冷笑，却见他将手直直插进腹中，搅动片刻后取出了一颗通体莹润的珠子。

　　原洺轩看到他还带出了一截肠子，就这么拖在外面，鲜血淋漓。

　　“定元珠还给你，有了它……你应当能逃出去……”穆清寒将珠子塞进他嘴里，用身体替他挡下一击，呕出一口血，栽倒在地。

　　“快……走……”

　　这一刻，原洺轩想吐。

　　血的味道真是令人作呕。

　　还有这故作深情的样子，真是可笑。

　　原洺轩看着扑倒在跟前的魔君又由人身变为狗身，伤痕累累，腿脚还在抽搐着，乌黑的眼睛还看着自己。

　　真是，可笑。

　　“快，吃了他。”阴廉下令，众魔物片刻便将原洺轩团团包围，魔气腾腾遮天蔽日，原洺轩月白的袍子不见踪迹，似乎已被黑暗尽数吞没。

　　古琅心惊肉跳，魔界真是乱了，连魔君都给杀了，这简直是要上天，自己还是赶紧溜，省得天降雷劫时拖累了自己。至于穆清寒，反正他现在就是条狗，死了就会去投胎，要不了多久又是一条好汉……呃，好虫？好兽？好鸟？

　　却在此时，混沌污秽中爆出一道银光，片刻便如日逐长夜，将黑压压的魔气荡涤一清，原洺轩的身影在白光中逐渐清晰，依旧是清冷傲物不染凡尘的天界上神。

　　“魔界胆大妄为，违逆天道，天地不容。”原洺轩冷冷俯视着这一片蛮荒之地，如同看着一群蝼蚁。

　　阴廉愤怒不已，掠身一掌拍了过去，原洺轩甩袖一挥，凛冽罡风席卷而至，将阴廉连带周遭数丈以内的魔物都给震飞了出去，除了阴廉与个别道行高些的之外，其他的直接就成了渣渣。

　　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原洺轩神力只恢复了两三成，发起威来也够这些魔物喝一壶的。

　　“他日天谴之下，定教尔等灰飞烟灭。”原洺轩身形后退，带着不可逼视的光华离开了。

　　眼看他安然离开魔界，阴廉气得两眼通红，踢了地上的死狗一脚：“废物！”

　　穆清寒狗身伤痕累累，早已经没气了，古琅等众魔散去后，很厚道的将他的尸身带走埋了，奇的是他的魂魄已然不在，不知去了哪里。

　　“魔君啊魔君，你这又是何必？”古琅叹道，“为了一个一点也不爱你的人搭上一条狗命，还背叛了整个魔界，何苦来哉。”

　　他回到小屋找小猫，将魔界发生的事说了，听到主人恢复神力安然无恙，若言大为安心，脸色都好看了不少。

　　“你们天上呆的都这么无情无义么？”古琅为穆清寒抱不平，“魔君为了救他自个儿死了，他到好，拍拍屁股就走了，连个尸也不给收，真是让人心寒。”

　　若言叹道：“主人素来如此，这也是没法子的事，要是主人当真动了情，那才是怪事。”

　　若言修养了一会，恢复些灵力后就循着定元珠的灵气找寻原洺轩，傍晚时分在一处林间找到了。

　　彼时落霞满天群雁归巢，原洺轩坐在一棵高树之巅默然而视，身躯不动不摇，面色无喜无悲。

　　在他眼前的是人间壮丽山河，远山绵延天地浩大，却无一景可入眼。

　　他在想什么，没有人知道。

　　“主人……”若言化为猫身，轻轻挨在他身边，乖巧的不出声了。

　　触及灵猫略微粗糙的皮毛，原洺轩才回神，看到它身上有伤，尾巴还断了一根，原洺轩抚摸着，将灵力传入若言体内，为他疗伤。

　　“主人，若言没事，不必耗费灵力……”若言挣扎了一下，感觉到原洺轩用力一些，立马不动了。

　　“这天上地下，只有你是长久陪着我的。”原洺轩声音空洞，似乎只是呓语，“我不会让你伤着。”

　　若言眼眶一红，差点落下泪来，缩在原洺轩怀里。

　　这位高高在上无情无欲的泠霄君，经过这些事后，终究还是懂得了情这一字。

　　古琅在下头仰着脸望，有种自己被绿了的感觉。

　　原小公子回府了，原本近视严重的双眼恢复，可这并未让他与之前有什么不同，依然淡漠疏离，游离在尘世之外。

　　他不提及失踪期间去了哪里发生了什么事，原仕杰也不好问，只是那只总跟在他身边的狗不见了，他提起，原洺轩只是淡淡说句死了，看不出情绪，原仕杰却觉得，他其实是在意的。

　　定元珠让原洺轩的神力有所恢复，只是不足两三成，依旧不能回到天庭，他也不急，照常当他无所事事的原府小公子。

　　他的双眼痊愈，原崇林便不许他再闲散度日，命他多习诗书去考功名，还总拿原仕杰给他做对比，原洺轩充耳不闻，觉得烦了就干脆搬出相府，去了原仕杰的状元府住着，只带了原本的小厮青池和一只猫。

　　原仕杰自然高兴，保证会督促原洺轩读书，这才哄了原崇林消气。

　　“其实爹说的不错，大丈夫本当立志，做一番事业。”原仕杰偶尔会劝他，见他露出不耐烦的神色又立马改口，“你不喜读书就罢了，总该多出去走走。如今秋色正浓，择日咱们去看红枫如何？或者去郊外踏青？游湖赏月亦可……”

　　原洺轩不置可否，兴致淡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