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禅榻，泊于浮华》太岁与我

25、浮云散（五）

　　卫亘装完逼跑了之后，一众人就山鬼毒事件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丰蒙告诉我说：“老姐，自从青城山一事之后，我就特别怕你死，要不咱们还是跟他去一趟南疆吧。”
　　我大为感动，慈爱地摸着他的头：“不错不错，长大了，知道心疼姐姐了。”
　　丰蒙点头：“是啊姐，这毒你中了可是要晚上吸人血的，你又是知道的，这个东西是关系到社会秩序地，不光吓人，还要危害群众。”
　　一旁的木原明卿摁住了我欲抬起的爪子。
　　丰蒙继续道：“以前你昏迷那三个月我就老是天天做噩梦，神经一度衰弱，现在更不得了了，我晚上又不敢睡，身体状况肯定会直线下降。”
　　我一脚踢了过去。
　　木原明卿赶紧抓住了我的裙摆：“算了算了，现在的重点在于，就是要知道卫亘那袭话是否是真的。”
　　我当机立断：“明显扯淡的，不用想了。”
　　丰蒙疑道：“你怎知道是扯淡的？我看他很认真啊。”
　　我：“看东西的时候你得用上脑子，卫亘是什么人你清楚吗？那天的刺客你不是看到了吗？呐，有的人比柳千相想杀我们更想杀他，这事足以说明，卫亘跟本就不是什么善茬，南疆就是个坑，天坑，谁去谁倒霉。”
　　室内安静了两秒。
　　“姐，你戏本子不是白看的，想象力果然丰富。”丰蒙对我说。
　　“不能因为凭空的故事而堵上自己的安危啊。”木原明卿语重心长劝说。
　　这两个人…………
　　卫亘这个人我心里是有打米碗的，他从不做多余的事情，他想让我和他再去南疆，证明我一定对他有用。
　　眼前这两个人明显不够了解卫亘，我也就懒得理他俩，转头看向一直没吭声的狐狸：“狐狸你觉得呢？”
　　不知什么时候，身后的木椅上空荡荡。
　　我问：“狐狸去哪儿了？”
　　木原明卿：“可能是上厕所去了吧，刚刚打麻将的时候我就看他喝了好多水，壶底都喝光了，我们一口都没喝成。”
　　我心中觉着怪异，这狐狸刚才就不太正常，当然，不光刚才，每次有关卫亘，他都溜得挺快。
　　丰蒙：“唉，还想说打麻将呢，现在三缺一，姐你要不要来打三家？”
　　我诧异：“刚刚不是还急吼吼地讨论山鬼毒的事情吗？怎么突然又要打麻将了？”
　　丰蒙：“明日之事明日忧，我这个人向来看得很开的。”
　　我：“我看不开，告辞了。”
　　木原明卿：“我替她看不开，告辞了。”
　　***
　　一件事情的成功通常需要前期无数的准备和谈判，而谈判的成功是基于双方有一个美好和谐的氛围和条件。
　　卫亘他不是人，是块冥顽不化的冰块，他在这件事上做得极其缺德不说，关键目地性还相当明显。
　　所以自此之后，他说我中毒了，还编了个名字听起来相当山寨的山鬼毒，恕我直言，实在没办法相信。
　　一方面，一件事情的成功通常需要前期无数的准备和谈判，而谈判的成功是基于双方有一个美好和谐的氛围和条件。
　　而另一方面，谈判的条件的准则是平等。
　　他以为这件事他说了算，但成事在人不在天，不平等与平等之间其实是可以互相转换的。
　　我托了早上那个乞丐，帮忙搞了一种西域剧毒，名叫离魂散，乍一听，比山鬼毒听起来高级很多。
　　卫亘以为就他会下毒？搞得我不会一样，真是，我母后早多少年就告诉我了，有一种办法叫作，以毒攻毒。
　　回到客栈的时候，看到胖老板正在和对街卖包子的王翠姑聊得火热，两个人坐在花藤架下，深情款款地望着对方。
　　“小翠翠，你今天真美，宛如夏天的腊梅，春天的金菊。”
　　“讨厌，难道人家昨天不美吗？”
　　“噢不不不，昨天的你就是冬天的莲花，雍容华贵。”
　　我抹了抹头上的汗，突然有点明白胖老板为何会三次落第了。
　　转头望过去，只见胖老板笑得满脸褶子，手中捧着一朵小野花，在风中颤巍巍抖动。而旁边的王翠姑的大饼子脸上绽放着无尽的娇羞。
　　我忍不住出声：“打扰一下，你们知道卫亘回来了吗？”
　　空气突然安静，胖老板一道眼刀飞了过来。
　　“不知道！”
　　不知道不是你的错，可你非要说得那么迅速，那就是你的错了。
　　我一边哼着小曲直觉得走进了卫亘的院子，一边心里盘算着，明天我就得去向王翠姑揭发，胖老板是因为每天早上能吃到免费的包子才和她在一起的。
　　***
　　推开卫亘房门的时候，我的动作凝固了十秒。
　　同一时间线，床上的狐狸也凝固了十秒。
　　卫亘不在，狐狸却在。
　　屋里一片狼藉。衣物陈设散落一地，狐狸趴在床上，发丝凌乱地抱着棉被。
　　一阵寒风从门口鱼贯而入。
　　我清醒过来，清了清嗓子：“你……”
　　刚说了一个字，狐狸激动地打断了我，眼睛一横：“这么了？有问题吗？
　　我：“我……”
　　狐狸更激动了：“我过来是给刚才的牌钱的，不行吗？你们这些女人，天天脑子里都在想着什么啊……”
　　这场景我很熟，以前在宫里的时候，偶尔深夜出去转转，便经常误闯野鸳鸯，他们的神情，和狐狸一样一样的。
　　我扭头就走：“对不起，打扰了。”
　　狐狸大叫：“等会儿，你回来！”
　　我替他关好了门：“狐狸，你放心，我这个人嘴巴很严的，最多也就跟胖老板提两句。”
　　“你回来！！！”身后传来咆哮。
　　我跑得更快。
　　狐狸这个变数着实在我意料之外，不过仔细一想，却也情有可原。
　　以狐狸的狡诈狡猾，我都能想到卫亘这个人的古怪之处，怎么会他就想不到呢？偏偏该表现得古怪而又白痴，原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难道……不会是在那座洛天神山脚下的小村庄的时候吧？怪不得…………怪不得装晕呢，啧啧啧，他大爷的。
　　恩…………不过，这两个人，一个极贱，一个阴暗，倒也还算般配。
　　只是…………
　　毒是下不成了，晚点再说吧。
　　***
　　终于等到三更，月色撩人夜。
　　透过窗户遥遥观望，我看到卫亘的房间灯光从亥时亮到丑时，一直没灭，初步猜测，估计是睡着了忘吹了，我打算趁机开始行动。
　　考虑到院门可能落了锁，我决定翻墙入户。
　　不过我实在搞不懂胖老板这个人，篱墙修得高而且滑，相当不便于翻爬，我一步一个脚印，大汗淋漓，相当不容易地翻了上去。
　　月色清亮，我双手扒上墙头，心中开心之意汹涌澎湃，尚来不及喘口气，一张白生生的脸也从里面的墙探了出来，正正对上我的脸。
　　四目相对。
　　我“嗷”一嗓子栽了下去。
　　那张脸的主人倒是相当稳得住，同一时刻，他轻飘飘地翻身落地，弯着腰，大为不解地看着摔倒在地上，呲牙咧嘴的我。
　　我颤巍巍地指着他：“狐狸……”
　　狐狸：“你在这儿做甚？”
　　考虑到狐狸现在是卫亘那一头的人，我至少不可能告诉他我是来给卫亘下毒的，于是平复了一下心情，感叹道：“看月亮……你不知道今天月亮特别圆吗？”
　　狐狸仔细观望了会儿天上那轮弯月：“不知道。”
　　我挣扎着起身：“唉，你一出现吧，搞得人家赏月的心情都没了，罢了，我还是洗洗睡了算了。”
　　一瘸一拐，趁狐狸没反应过来，我灰溜溜地跑得飞快。
　　躲在黑暗中，侧耳倾听，很好，狐狸没有追上来。
　　缓了缓气，我开始在心中大骂狐狸。这小子跟卫亘好上就好上了，大家都很开明，顶多也就私底下聊上个十天半月的，又不会拆散你俩，犯不着这么偷鸡摸狗的，三更半夜还翻墙。
　　翻墙你就翻墙吧，还翻得一点技术含量都没有，亏得是我这种脾气好的，换作别人，早乱棍打死了。
　　忿忿中，我一瘸一拐地准备再度做二次战斗，途径门口，猛然发现――――
　　他娘的，清风徐来，院门大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