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派，挨打！[重生]》罄靥

27、第二十七章

　　能把这么骇人的事儿如此平淡的表达出来，大抵也只有顾子寰一个。
　　尤其是说完之后还能眉目含笑的望着李朝歌，面容上本就带着的阴柔这一下子算是展现的淋漓尽致。
　　笑的是挺好看，就是有些不合时宜，说实话蛮欠打的。

　　“笑，还笑！这就是你所谓的想通了？”

　　“李兄，你怎么啰嗦的跟我娘似的。”顾子寰见他凶自己，故意往后躲了躲，险些直接把椅子仰翻摔地上，“认真的，借我用用。就是以防万一，要是不被杀到门口我也不想用这招，毕竟我真怕疼。”
　　“只要我这魔魄还在，哪怕躯体都被刺成筛子了都有希望重见天日不是？”

　　这话倒是不假。
　　只要魂魄仍在，一切都有希望。

　　“你能为他舍命相救，你确定他也会对你这般吗？能不能记得你的好都是个问题。有闲工夫想自己死后留魄，不如想想怎么好好活着来得实在。”
　　李朝歌到底是从小跟着顾子寰一块儿上房揭瓦一起挨打的交情，脾性了解的也透彻。

　　钻死胡同的性子顾子寰称第二，何人敢称第一。

　　就因为第一次见着人家穿的是一袭桃花色罗裙，结果以后几千年都这幅打扮，生怕再见着对方认不出来似得。
　　结果到最后对方不仅认出来了还附赠了许多场血光之灾，但是这全身粉嫩的癖好却是再也改不掉了。

　　“也是。”
　　顾子寰这点儿还是挺有自知之明的。
　　这些日子相处下来……顾子寰能感觉的到，慕尘大抵也是愿意随着他包容他的。但是这种包容，感觉更多的是心生畏惧或是无奈，或只是想还恩情，并非是因为情爱。

　　因为虽然知道慕尘不是那种情感上轰轰烈烈的人，但却是见过他以前是怎么对待他的那些同门的。
　　正因为知道，所以心里才有落差。
　　也知道对方可真不一定也愿意这般为自己割舍，甚至可以说这么久以来的相处之中，自己一厢情愿的比重占的多。

　　但哪怕是一厢情愿，能得来这么些甜头也算不上赔本生意。

　　“可是我还是想借李兄那往生刃，没别的意思，就是图个心安。以前栖身的小重山他知道，可是现在缩在尘世的深山老林里，他怎么找？哪怕他那个什么名字特绕口的剑能探到魂魄转世，大不了到时候跟小道长暂别一会儿，反正他现在也不需要我护着。”

　　李朝歌觉得自己说再多也是无用功，脸上的怒气积攒到一定阈值似乎要爆发的时候，又倏地冷静了下来，最终是取下玉带上别着的一个皮革做的小包，掷向顾子寰。

　　顾子寰想伸手去接的时候到底还是慢了一步，只瞧着这玩意儿砸向自己的时候脑门上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响声。
　　方才还能嬉皮笑脸的面容一下子就扭曲的不成样子，就差没直接蹦起来喊疼了。

　　“拿好，别弄丢了。”

　　“我还以为李兄不肯给我。”过了一会儿缓过来了，顾子寰才将这把小巧的刀.刃拿在手里把玩。

　　“怕你一哭二闹三上吊，我脸皮没你那么厚，兜不住。”李朝歌还是板着张脸，紧蹙着的眉头没有半分松懈。心想要是换了自己不说慌得要死，至少也得开始助手准备如何防止亡命之徒寻仇，“对了，药泉那边的结界没什么问题罢？”

　　“没什么问题，挺结实的，连在山中修炼的小妖都退避三舍，十里之内什么都抓不着。”
　　“对了李兄，你还记不记得以前师门山脚下的那家点心铺子？”

　　李朝歌瞥了他一眼，“师门没了这么多年了，难为你还记得。”

　　顾子寰闻此又笑了笑，嘴角旁边的多了两个小小的酒窝，乍一看甚至能堪称甜美，但是配上这幅高于常人的身量之后，能不让人起鸡皮疙瘩就不错了。
　　“待会儿横竖顺路，我们再一起去买一次罢。”

　　“今儿个你怎么了？”以前李朝歌记得顾子寰只有求人的时候会笑的跟个孙子似得，其余时候恨不得把别人当孙子。今天也不知道是吃错药的还是怎么地，无缘无故笑的这般灿烂。

　　顾子寰莞尔，又摊了摊手，“没事儿啊，就是顺路，想吃。以前都是撺掇着我偷偷出去买，怎么现在倒过来你还不乐意是咋。”
　　然而笑过之后，却是更加将手里的往生刃攥紧了几分，哪怕包着一层皮革，都恨不得硬生生攥出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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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春多雨，尤其是山里，一连十几日阴雨连绵，基本见不着天光。
　　顾子寰说走就走，到底最后也没问出来是要去哪儿。
　　不过既然是决定了单独行动，估计也有他自己的道理，慕尘也不会去多做过问。
　　毕竟谁能伤的了他。
　　从来都只有他伤别人的份儿。

　　桌案上也果然叠好了一张张整齐的宣纸，上面的字体倒是收敛了许多，虽然离好看还有些差距，但只要算得上工整。也不难看得出写的匆忙，有的字尾的墨渍有被抹过的痕迹，但是不影响观看。

　　慕尘仔细的看了几遍，发现上面的东西难得正经，基本都是一些常用的法术。
　　其实法术这些东西各道基本都是换汤不换药，哪怕是顾子寰不写，慕尘自己也能摸索出来几分。
　　不过能看的出他肯定费了不少心思。

　　这几日横竖闲来无事，慕尘本是打算去尘世走一趟。
　　毕竟上一次在尘世突然失控，估计不少无辜之人也深受其害。

　　那些对他动手的慕尘自然是不会再去怜惜半分，毕竟也是鬼门关前走过几遭的了，也知道自己这个烂好人的性子害人不浅。
　　再者现在横竖有魔魄傍身，不比昔日手无缚鸡之力。除非应有寒那些个闲人没日没夜的抱着述尘追着守着，不然应是不会出什么大幺蛾子。

　　然而当晚，慕尘基本就放弃了下山去尘世的想法。
　　走火入魔倒是没有，病魔缠身也没有，只是顾子寰临走之前在井边对他叮嘱的那番话……慕尘当时也不过是当做风流之语，听听就罢，既没当真，也没去和他置气。

　　入夜的时候慕尘和往常一样，将明日的行囊打点好，倚在床头看了会儿书，便准备睡觉。

　　本以为会一夜无梦，一晌好眠，结果入梦而来的事情却是比上次更甚。

　　不仅止于肢体上的纠缠。
　　还有许多慕尘这辈子活了几千年都没见过的招式。要不是知道顾子寰出远门去了，当真要怀疑眼前的场景是梦境还是现实。

　　最后慕尘还是惊喘着粗气从床上猛地弹了起来。
　　梦中的遗韵犹存，只是身边儿只有一盏微弱的灯烛，哪儿有半点儿人烟。

　　慕尘顺着窗子看了看院子里的日晷，离天亮还早，但是翻来覆去，却是怎么也睡不着。
　　而且药泉小院的温度本是如春宜人，但是现在却平白生出了好些燥热，哪怕把单薄里衣的领口都快扯开完了，也很难缓解半分。

　　又辗转反侧了半晌，这种感觉不仅没有消退，反倒是更甚。
　　就像有些强迫自己不去想，反倒更是会控制不住的去想。
　　比如现在。

　　慕尘本以为是自己又病了，但是转念一想，现在已经摆脱了凡躯，凡人的病痛估计是无缘体会了。
　　然而再转念一想，忽然就明白了什么。

　　清欲寡欢了上千年，早已习惯了。忽然来这么一下本应是欢愉的事物，反倒成了折磨。
　　而且更多的是心里上的折磨。

　　每当上涌的气血达到一个程度，慕尘都会想到少年时期师父的谆谆教诲，便不得不忍着痛苦将这种异样竭力压下去。
　　然而每当用尽全力去静心的时候，顾子寰那张面容又会好死不死的浮现出来。

　　初见时的落魄少年，狭路相逢的拔刀相向，刚还阳的时候的山洞，以及小重山的景色，甚至还有在应有寒的书房和众目睽睽之下。
　　总归能生出来一大堆子虚乌有扭曲的记忆。

　　不能想，却是克制不住去想。
　　关键是只有人教过慕尘该如何静心，如何戒断凡人之欲，并没有人教过慕尘在静不下心来的时候该如何纾解。
　　不说以前师尊没教过，就连顾子寰那种风流成性的都未曾说过。

　　万蚁噬心，也不过如此。

　　正当慕尘几近陷入绝望之时，忽然摸到床榻最里侧有个通体冰凉的东西，看手感应当是玉质的，而且玉料用的也不差，甚至说是世间瑰宝都不足为过。

　　好不容易有个凉凉的东西能降降温，慕尘自然是攥在手里不肯放，然而借着微弱的烛光看见了这玉条的形状……
　　这么好的玉料用来打造这等俗物，当真是暴殄天物！

　　这一下子，慕尘彻底陷入了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