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碎花窗》竹叶心

4、IV 水中沙

　　我睁开眼，回到了现实的世界。
　　中央庭的病床上，我的手中紧紧攥着一只金苹果，神器使们担忧地看着我。
　　“你去教会以后晕倒了，怎么也叫不醒，赛斯和伊萨克把你送了回来。”安托涅瓦靠近了一些，“梦里发生了什么？”
　　我看了看穆娅，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一个噩梦而已。”
　　穆娅并没有反驳，从篮子里拿出一朵苹果花，递给我，“指挥使，还是在梦里去我的茶会吧。”
　　“你的面色很不好，再休息一会儿吧。”安托涅瓦仍皱着眉，忧虑地叹口气，带着大家离开了。
　　我把苹果花放在枕边，希冀着能够前去穆娅的茶会赴约。

　　但是好像有什么地方弄错了。
　　我睁开眼看见一个白色的房间，听到流畅的钢琴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响。
　　说是房间或许不够准确——只是一个白色正方体而已。
　　透过这个方块，我望见在更远上的地方，堆着无数这样的方块，有的摆着钢琴，有的设有茶会，只是没有人。
　　像是……积木、净化后的黑核……或是一个个箱庭？
　　有声音从背后传来。
　　“你的箱庭，怎么样了？”
　　突兀的问话在这个空间里显得异常冷清。
　　“不怎么样。”
　　我看到其中某一个方块内，有一位女性站在沙地旁，用树枝在上面画着什么，她的身边，簇拥着四五人，似乎是学生的模样，年纪大小不一。
　　似乎是在讲课吧？
　　我看到她挥舞着手中的枝条，沙地上留下了错杂的公式和图形，然后又被抹掉，写上新的。
　　“要留什么样的作业呢？”她抛下树枝，忽然抬起头，笑了一下。
　　她的目光好像穿透了无数方块，一直看到了我。
　　“所以——你的箱庭，到底怎么样了？”
　　这句问话也被清晰地送到耳边。
　　震惊之下，我想要转身逃离。
　　一回头，发现自己已站在墙角，脚下地板的颜色开始消退，变为透明，然后开始像薄冰一样碎裂，下面是一片被云遮盖的虚空，就像被伊斯卡里奥入侵的梦一样，不知道下面存在着什么。
　　我连连后退，直到那个女人的声音出现在耳边。
　　“现在，已经没得选了哦。”她挥了挥手，重叠的云层散开，露出微缩的城市，位于我脚下的是一个红色的塔尖。
　　“中央城区的……”我讶异地望着她。
　　“哎呀，好可怜，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她的眼中流露出高高在上的怜悯，一抬手取下发卡，夹在了我的衣领上，“连自己说过的话都不记得了，连后悔的话也没有办法说吧？”
　　然后她按在我的肩上，将我向已经破碎的地面用力推了过去。
　　随着清脆的“咔嚓”声，脚下一空，我向着交界都市坠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