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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果然是小大师! ...

  •   《梦掷山河》

      /2/果然是小大师!

      第二日一早,我被送葬的哭声吵醒,缚魂链还在我怀里安分地躺着,只是腕间隐约的疼痛与一道道红色的指痕,提醒着我昨夜发生的并不是梦。

      我真的,成亲了。

      想到这里,脑海中“轰”的一声,突然袭来的悲痛淹没了我。即使那凌渊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我好,我也不是没见识的稚子,然,从鬼到人,又忽然结了亲成了陌生人的妻子,叫我如何能够接受?

      我口中轻轻念到凌渊的名字,却忆不起一丝相熟之感。

      环顾了四周一圈,的确还在那乐伎怜月的屋子里,梳妆镜前还摆着长久无人佩戴而生锈了的廉价发簪。

      此时并非一个感时花溅泪的好时候,外头哭丧声愈发响亮,我翻上墙头,只见一队的人从墙外压过,丧乐吹的响,满眼尽素,唯有纷飞的纸钱格外扎眼。雨雪停过,化开的水塘中几张泡烂的黄纸静静地淌着。

      太阳躲在云后时不时偷偷张望几眼人间,我顺墙而下,落地时生生被圈进一个怀抱。风吹得落叶翻了几次身,我的小心脏则七上八下扑通了几回合。男人的鼻息扑在我的颈间,绕过我的发丝,“娘子。”

      我一顿,随即挣开他的禁锢转身就是一巴掌,却像被他未卜先知,握在了我的腕上又是往他怀里带,“嘶……”我那伤痕累累的腕啊!

      疼到我直蹙眉。

      他紧张地放手,向后退开了一步,捏了个诀打在我身上,那股痛感立马压了下去,而我依然没好气地让他离我远点。

      “本座特意来看望你,你却要谋杀亲夫?”

      我双手胸前一抱,“谁要你看?你该干嘛干嘛去,老子忙着呢!”说罢就往怜月的屋子里走去,他不声不响地跟着我的脚步,我忍不住低下头看了看地上相交的两道影子,这个凌渊,果然不容小觑,竟能化出实体,且不惧阳光。

      “凌渊,”我一边跨过门槛,一边喊他,“你能别跟着我吗?”

      “是你不愿见到本座吗?还是魏瑾……”他并未说完,我就已火冒三丈,一脚钩在门上,差点拍他脸上。

      但他身形一闪,眨眼间就已端端正正地坐在榻上,我又是随手抄起茶杯扔向他,“不准提我师父!”

      凌渊一手接过,白皙的手指轻摘起杯盖,示意我里边没茶水,“刀儿真好,还给为夫上茶,只是下回不可如此鲁莽了。”说着还勾了勾嘴角。

      我擦?真把我当他娘子了?刀儿又是什么玩意儿啊!

      他搁下杯子,手背托着自己的脑袋,惬意地眯了眯眼,薄唇轻启,“也是,本座竟忘了,你师父正忙着突破鬼王最后一层的禁制。怎会管你。”

      我恨得牙痒痒,咬牙切齿地、一字一顿的叫道,“给、我、滚!”

      他说什么来着?我师父终于要突破鬼王了?一旦晋升成功,那可就是鬼仙了!想到这里,我好似也没那么生气了,这是大好的事儿,师父不管我也是情有可原。至于,凌渊……

      “找个时间咱俩和离了吧!”我鼓足了勇气,“反正,反正你我也未……”

      “未什么?”凌渊一副饶有兴致的模样。

      “未……未行……行夫妻之实!”老天爷啊,我这张鬼脸也太厚了吧!

      凌渊不怒反笑,转了转他拇指上的扳指,垂着他密长的睫毛,嗯了一声,好像陷入了思考,我坐也不是,立也不是,苦苦等着他回答,哪知他竟也似我那般鼓起劲儿来,自顾自点头,“既然你在顾虑这个,那现在就将事儿办了。”

      “啊?”我长大了嘴,大哥你是不是误会了?
      他起身抱起我,根本不给我反抗的余地,把我往床上带,别啊!我真不是这意思!我用力地蹬着腿,要顽强拼搏啊小刀!

      “放开!混蛋!别碰我!”他按着我的肩头,半个身子撑起看我,被他那双星目盯得脸一红。

      折寿,一定会折寿的,我若年纪轻轻暴毙了一定是凌渊的过错!

      凌渊的眼神我读不懂,清澈却又复杂,交融着许多的东西,许是略带着三分情意,他看我的目光格外迷蒙。他缓缓低下身,用额头蹭了蹭我的下巴,“刀儿,本座不会强迫你的,你且放心。”就在他挪到我颈窝处之时,我清晰地感到浑身一阵酥麻。

      美色误人,美色误人。

      为了稳定心神,我不得不默念了几句色即是空,空即是色。谁来救救我啊!

      就在我祈求放过而凌渊也并无下一步动作时,门被人叩响,我仓皇地推开他,去开门,见是那坊主,而凌渊又坐回了榻边,稍稍松了口气。

      “小刀姑娘,昨夜睡的可好?”坊主那副紧张的模样,真是一改往日威风啊。
      我点点头,“未见她来,但的确有几分鬼气,今夜我仍在此守着,誓将这女鬼揪出来。”

      我撒了个谎,怜月早日已与我动了手,但我并不想同坊主说太多。见他似乎看不到凌渊,想必是凌渊施了什么术,如此甚好,免得这坊主说三道四。

      坊主点点头,却仍探头探脑的,我叹了口气,“若是坊主觉着我白住了这屋子,加的银子我便也就不要了,成不?”
      他慌张地瞄了我一眼,脸上立即露出笑容,“果然是小大师!”

      “我不姓小。”
      “果然是刀大师!”他赔笑。

      我耸耸眉,“我也不姓刀。行了行了你走吧。”我摆摆手,那坊主就屁颠屁颠地走了。

      凌渊还未离开,他问:“你为何非要抓那怜月?”
      我没好气地往凳上一坐,腿一翘,“我师父给的任务,还能赚钱,何乐而不为。”

      “你很缺钱吗?”
      我颔首,凌渊干脆大手一挥,“本座亲自炼的。”再低头,我脖子上赫然挂着一块玉坠,同他的扳指色泽十分相像,只是没他的润亮,“你自己是摘不下来的。”

      他看穿了我的心思。既如此,我也懒得与他客气了。

      “你娶我,不是只想保护我这般简单吧。”我睨了他一眼,挪过碟子嗑瓜子。啪哒啪哒的,混着凌渊扣桌子的声音。

      “嗯,”他鼻间轻哼,“本座需要你去找一样东西。”

      “我?”递瓜子的手一愣,“我能干嘛啊?捉几个小鬼现在都够我费劲的了。”

      “本座遗失了一件法器,有人切断了本座与它之间的联系,十有八九流落到了人间,”凌渊的神色一凛,“传闻六百年前,人间战乱不断,有一方小国的国主一夜梦起,如有神助,连连胜仗。最后兼并天下,也就是当朝的开国史。”

      “你怀疑,这和你丢的东西有关?”我问。
      凌渊不再多言,只道,“如今阴差中唯你可在人间自由行走……”

      得,我算听明白了,这货是想利用我嘛!“那你何必与我成婚?钱财到位,自会帮你办差。”

      凌渊满脸正直,伸手捋开了我额前的碎发,“方便找你。你跑了本座岂不人财两空?”

      我一噎,愤愤地拍开他的猪爪,凌渊也不恼,“作为定金,今日帮你收了那女鬼。”

      “呸!没有你我自己也……”我还没说完,门又被人给敲开了,穿着一身丧服的姑娘发间钗着白花,嘴唇发着抖。

      “是……是小刀姑娘吗?”她问,我下意识地看向凌渊,又摸向腰上的缚魂链。

      “是小刀姑娘吗?“她又问,原本洁白的麻布衣,像在泥地里滚了一圈一样,“求求你去看看吧,出,出大事儿了!”

      我不解,她顺了好一会儿气,这才将事情说了一遍。

      原来她是早上扶陵出殡的其中一个,死者是她的表姐——阮灵儿。得了肺痨,回天乏术没几天便去了,何曾想,这人都走了,正要往棺材板上定钉,一股蛮力“砰”的一声掀翻了棺材板,阮灵儿直挺挺地坐了起来。

      当场吓懵的懵了,晕的晕。

      众人目瞪口呆,只听那阮灵儿慢慢悠悠地开口:“严家如今何在?”

      严家?我傻了傻,那不是上京有名的商户吗?恐怕这阮灵儿也不是阮灵儿了,而是被鬼上了身。

      凌渊站起身,站在我身后问那阮家妹子,“她人呢?”

      “表姐她…她问了严家在哪里,便从土坑里爬出来不见了……”

      我和凌渊面面相觑,我总隐隐觉得与这怜月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这墙外是一条极窄的小巷,很少会有人送葬走小路。

      凌渊示意我去严家看一看。
      这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我们赶到严家时,尚未进门,一股血腥气便扑鼻而来,冲天的死气,我甚至怀疑我回到了阴曹地府。

      凌渊手都未抬过,那紧闭的朱门兀自打开一条缝,我咽了咽口水,紧张地解下缚魂链,捏在手心里攥着。

      “进去吧。都死光了。”凌渊说。

      死光了?这就死光了?

      严家管家的尸体就躺在门内十步开外,手向着门张着,恐怕那时他想要逃命。这管家的尸体外流着一滩内脏,肠子弯弯绕绕的趴在地上。几只野鸟盘旋他身上,想要啄上两口,却又有些忌惮我和凌渊。

      放眼望去,整个严家大宅的屋脊上不知排了多少只乌鸦,乌黑一片,倒影在地面上格外瘆人。

      我强忍着喉头反出来的酸水,越是往里走,死人越多,更是在踏入厅堂时被那瘫坐在主位上的中年男人吓出一身冷汗。我已经许久未见过如此狠绝的杀人手段了,一颗心生生摆在八仙桌上,血淋淋地漫开一层紫红,墙正中的字画被溅上密密麻麻的血色。

      那想必也是严家的家主了,我不由得抽了一口气,那“阮灵儿”究竟与严家什么仇什么怨?

      绕过板壁进入内院,此时又是另一番景象了。

      寒梅树下,身穿入殓时所着华服的美佳人正负手而立,冬风刮在她身上,衣裙翻飞,她只痴呆笑着,一脸的红,一脸的泪。

      然,我看见她背在身后的长剑正缓缓滴着血,渗进地面,这令人作呕的气息,冲击的画面,如今想来仍是心有余悸。

      她抬起眸子,扫了我和凌渊一遍,“我给你们看个东西,好不好?”她问。

      我二人都未作答,却见她兴冲冲地跑进屋子里,提了样东西出来。
      我定睛一看,差点没晕过去,那竟是一颗人头!

      男子肥头大耳的头颅被一剑割下,“阮灵儿”将指甲送进自己嘴边,啃了啃,又咧着笑了起来,“他们都死了!都死了。哈哈哈都死了!”
      她几乎疯魔了,那人头在她手里就像玩物,她提起来看看,又看看我们。

      凌渊自始至终没有任何动作,也不说话,只是悄悄拉起我的手,我能感到一股一股气息传入我体内,恶心的感觉才得以缓和。

      “你究竟是谁?”

      “阮灵儿”舔舔唇,“我们昨夜才见过呢,小娘子。”

      真是她!怜月!

      我冷哼一声,“你杀了这么多人,跟我回地府审判吧!”我打响缚魂鞭,想要威吓她。因为缚魂鞭如今法力低微,无法直接缚住附在人身上的冤魂,只有打得她离体。

      “他们活该!无人替我伸冤,我当然要自己来!”怜月愤恨地拿剑指着我。

      “冤有头债有主!你杀了多少无辜之人?”

      她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上梁不正下梁歪,这满屋子有无辜之人?”

      “啊,啊!”我身后蓦地响起一声惊叫,竟是一个小厮,手里提着菜,脚下一滩莫名水,再见他□□一片深色,心下了然。显然是从后院门进来的,此时见了这番情景……当即昏死过去。

      怜月剑花一挽,鬼气随身而动,正要刺向那小厮,就被凌渊和我围困,凌渊抓着剑身,而我也及时甩出缚魂链缠住了怜月的腰。

      “死到临头还不觉悟!”我手上紧了几分,怜月痛苦地低吟了一声,随后跳出了那阮灵儿的身躯。

      我正松懈一分,突然两眼一黑,糟了!她隐进了我的身体!而我本就是强融的魂,被她这么钻了空子,这身子根本承受不了两道魂魄!

      在我昏过去之前,我恍惚看见凌渊错愕又惊慌的脸,算他有点良心。

      殊不知,这货在我闭眼后,想起了我耍帅逞能的豪情壮语,“我一个人也可以!”决定任我自己发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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