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竞演》ysl

15、开往春天的地铁4

　　江淮低估了同学们的热情，等她终于到达学生活动中心的时候，已经是人山人海了。她懊恼地锤了一拳许清毅，发泄情绪。

　　许清毅问：“还彩排吗？”鼻音还有一些重，感冒还没有好全。

　　“不了吧……”江淮放眼望去，真要排队等彩排，估计得派个半个多小时，“反正这里也没有什么混响能调的。我就一把木吉他，要两个不坏的麦克风就行了。”江淮对于这里的设备也就这么点要求了。多一分她都觉得是在难为这里的工作人员。

　　现场等着彩排的同学们都坐在场下划着手机，不知道谁最先抬头，第一个发现了到场的江淮，然后场面就变得诡异起来。所有人都当着江淮的面，窃窃私语，讨论江淮。

　　“那不是音乐学院的江淮吗？旁边那个男生是谁啊？哇那帖子上说的不会是真的吧？真分手了？”

　　“没见过啊，但看起来不像是许清毅学长吧？我觉得也不奇怪吧？一开始我就觉得江淮配不上我们学长，分了也好。”

　　“那男的还戴了帽子和口罩，保密工作做得挺好的啊。”

　　“那也是应该的，绿了别人，难道还明目张胆啊？”

　　“但这男的也太没骨气了吧？敢抢别人的女朋友，还怕露面吗？”

　　无关人员的议论来源于校园论坛的一则贴子，标题是《jh渣女对得起我们学长吗？》。帖子里附有两张楼主偷拍当作“实锤”的照片。一张是江淮被一个戴口罩的男子搂在怀里，另一张是江淮骑着电车，载着一个戴着帽子和口罩的男子。

　　两张照片都有些模糊，应该都是从远处拍的。照片中江淮都有正脸，与“神秘男子”举止亲昵。

　　跟贴的大多是许清毅在学校里的迷妹，极尽对江淮的唾弃之词。少数有几个回复，是在开心江淮和许清毅终于分手了。自称与江淮相比美貌相差无几，并且觊觎许清毅美色多年的层主本人表示终于有机会上位。

　　江淮和许清毅本来就是学校里话题性比较强的两个人，这个贴子的人气也高居不下，盘踞在热帖榜的第一位。平常江淮也会上校园论坛逛逛，了解一下校园里的新鲜事，打发打发时间。但因为她最近很看重这个比赛，所以并没有分出时间去关注这个贴子。

　　这个贴子已经发出一周，依旧没有任何人出来辟谣。而当事者江淮也并没有出面，好事者甚嚣尘上，炮火更猛。

　　江淮只觉得待在彩排现场人声嗡嗡直响，她并不喜欢这样嘈杂的环境，丝毫没有发现，现场嘈杂的程度因为自己的到来增加了一倍。

　　“先出去走走，一会儿再回来？”许清毅对于江淮蹙眉的原因了如指掌，对症下药，把江淮带了出去。

　　江淮离场时左顾右盼，对每个经过的人都打量一番，寻找可能是雨润派来监听初赛情况的工作人员。

　　此举被贴子里的吃瓜群众看在眼里，立刻有新内容编辑上传——江淮还是知些廉耻，偷情之余还会左顾右盼，生怕被人发现。

　　许清毅对江淮这疑神疑鬼的动作逗乐：“安啦。这只是初赛，一般来说，星探都不会来的。你想啊，你如果是星探，你会把大量的时间浪费在，可能一场里面一个有资质的人都没有的比赛上吗？对比之下，是不是直接去复赛的场上听，效率更高呢？”

　　这个道理江淮也不是不懂，有时学校有些比赛请她当评委，初赛的评委她是不愿意去的，因为选手们的水平实在是参差不齐。复赛的话还有几分看头。

　　只不过“身在此山中，云深不知处”，江淮是当局者迷。她犟到：“万一，星探担心有遗珠呢？”

　　许清毅失笑，他可算见识了，外界盛传的音乐天才，舞台上魅力四射的江淮，居然还能说出这样的话。

　　“诶，江淮同学，和你打听个事儿。你觉得，连初赛、海选都过不了的选手，是不是得遗到太平洋底啊？”

　　江淮听出许清毅话里的挪揄之意，扯过许清毅的脖子：“瞧你这话说的，还有商有量的。要不沉到北冰洋里？”

　　但是江淮不得不承认，经过许清毅这样一打趣，她内心紧张的云散开了不少。这是一件好事。她选的歌非常轻快，非常甜，不需要一副紧张的心情去演绎。

　　俗话说，小别胜新婚，因为感冒的缘故，江淮和许清毅已经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面对面有说有笑了。两人笑语连连，一直到江淮登台前，都还在说笑。

　　江淮上场的时候，许清毅帮她把吉他拿上台，然后蹲下身，替她把话筒架的高度调好。虽然许清毅全程背对着舞台，台下原本议论两人的人没有看到正脸，但也让所谓“没骨气”的言论不攻自破。

　　许清毅把话筒架好，侧身对着江淮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整个舞台交还给江淮。江淮报以微微一笑，笑眼中有难掩的爱意。

　　这个比赛因为背后的赞助商非常有来头，所以即使是初赛也配了一个主持人。主持人对于江淮并不陌生，和她在台上的互动也和寒暄一样。

　　“这次要唱什么歌呢？”

　　许清毅下台以后并没有走远，就在台阶不远处，近到台上的江淮都能看得一清二楚。和江淮离得远了，许清毅把口罩摘了下来。刀刻般俊俏的脸上一双星目，始终不曾从江淮的身上离开。

　　江淮偏头一笑，少女的笑如三月的春风，带着元气的花香：“坐在巷口的那对男女。”

　　江淮青葱般的手指在吉他弦上轻轻扫过，轻快的乐声就流了出来。这首歌的旋律实在简单得很，唱好的关键完全在于那种少女感能不能凸显出来。

　　论这种恋爱中的心境，江淮看着几步之外的男主角，实在是甜蜜变成气泡，从周身冒了出来。

　　“坐在巷口的那对男女
　　紧紧的抱在一起
　　一动也不动的呆在那里
　　时间好像跟他们没关系
　　是什么样的心情什么样的心情
　　难道这就是爱情
　　啦啦啦啦...
　　坐在巷口的那对男女
　　脸上没有表情
　　他们始终没有说上半句
　　是什么样的情绪什么样的情绪
　　难道这就是爱情”

　　歌词里面的内容，许清毅早就教给了江淮。情侣之间相处的第一要义，就是待在一块儿的时候要舒服。即使一句话也不说，就在暖洋洋的午后，江淮坐在草地上看谱子，许清毅头枕着江淮的大腿，复习着浪漫的小舌音。两个人就这样各自做着自己的事情，一个下午就过去了。但光是待在一起就很愉快，不说话也能在一起待几天几夜。

　　这大概就如同歌词里唱到的一般，这就是爱情。不需要刻意地去找话题，升温两人之间的温度。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就如同千变万化的化学反应，爱情大约是比较奇特的第一种。化学反应中，有一种反应，反应物同时充当着催化剂的作用，浓度越浓，反应也就越快。

　　真正的爱情里，个体间就像互相充当着催化剂，不用加热，也能快速反应。

　　敢在比赛中选择这种几乎不体现任何技巧的小歌，江淮自然是练习许久。吉他轻快的声音不是在给她充当背景，而是她的声音已经融入了吉他本身。这个旋律既然让人听了就愉悦，那么江淮何不让自己的声音变成这个旋律的一部分？

　　如何让人声和伴奏不像是两个分割的个体，而是相辅相成，一加一大于二，其实是每个演唱者必修的功课。很显然，江淮这门功课非常优秀。

　　手指轻轻勾起，带过最后一个音，还依照惯性微微振动的吉他弦如同场下每一个听众的心。这首歌江淮唱得太干净、太纯粹，除了小情侣爱情中的甜蜜，什么掺杂的他物都没有。

　　许清毅把口罩戴上，在江淮提着吉他，站起来向台下鞠躬后，已经在台阶的最后一级上等着，把江淮手里的吉他接过。

　　“哇好体贴啊。”难以相信，说这话的人一小时以前还在说着许清毅是一个“没骨气，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她沉浸在江淮营造出来的粉红泡泡里，觉得口罩男与江淮之间的一举一动都是爱情啊。

　　也有人嫉妒：“江淮也太好命了吧，就连出轨对象都这么温柔体贴！好男人是不是都被她挑走了？有没有天理了还？”

　　“等等，等等，这个男的可是抢别人女朋友的人诶，你们有点底线好不好，怎么都突然夸起他来？”还有人保有残存的理智，但当她看着口罩男隔着口罩，在江淮额头上轻轻一吻，而江淮笑靥如花的时候，这点残存的理智也消失了，“好吧，我也承认真的有点甜。”

　　于是，在这首歌之后，取代《jh渣女对得起我们学长吗？》成为校园论坛话题榜第一的贴子名为《神秘的戴口罩的吉他小哥，这才是爱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