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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广陵散 ...

  •   何思宁试了几下弦,音色美妙绝伦,结合这琴的造型和游戏的古代背景设定。她惊喜道:“是蔡公制造的焦尾琴。”

      “正是此琴。”黄药师见何思宁云鬓花颜,嘴角绽放喜悦,犹如春花。他的心也跟着喜悦起来。情,因她悲则疼惜,因她喜则悦兮。

      梅超风上前对黄药师道:“师父,我给您烤下披风吧,都湿了穿在身上不舒服。”

      黄药师摘下斗笠,解开披风。他把披风放到梅超风手上,顺势嘱咐道:“每日下盘功夫不要偷懒,万不可停。”

      你对她温言呵护,寻来宝物,对我就冷硬如铁。梅超风硬扯出一抹微笑点头。紧紧抓住师父的披风退下,手里原先握得栗子滚落到地上。

      何思宁喜爱华夏的优秀传统文化,平时玩游戏时,偶尔会刷到古代物品。她就缠着里面的NPC教她。虽然不是琴棋书画的高手,但在三次元也混了个小才女的称号。

      深知自己不宜在黄药师面前班门弄斧,她摆好琴,又端来热水给他洗手。

      “古人讲究焚香净手弹琴。”她给他卷上袖子,“屋子里有阿蘅燃的暖香,再加上别的香混杂,气味冲。就降下一格。慎之的琴技想必是不辱没了这焦尾琴。”

      黄药师反握住她的手:“姝儿,开春我带你去云南丽江见我父母一趟如何?”这是黄药师赠她的名字,何姝。

      何思宁手一颤,这不是普通的上朋友家做客这么简单。三次元情侣互见父母不是立马结婚,而是确定结婚的意愿。在古代就是直接要结婚了。

      何思宁小声道:“好呀。”她的人设就是救命之恩,以身相报。

      焦尾琴旁还铺开了一本琴谱。何思宁望干净手完毕,要弹琴的黄药师,疑惑:“这是什么琴谱?”

      黄药师一笑:“《广陵散》。”

      何思宁睁大了眼睛:“《广陵散》不是失传了吗?”据传《广陵散》是嵇康在游会稽时,与一客人相传。后又因牵涉吕安一案,被对他不满已久的司马昭下令斩首。

      嵇康在临刑前最后一次弹奏了《广陵散》,并道:“广陵散绝矣。”

      怎么还有琴谱传下呢?

      黄药师似乎看出她的疑惑:“这世上总有奇才能人将其保存下来。就如这焦尾琴。”

      “那你是怎么得到的?”

      黄药师挑弦:“东西再贵重怎么比得上重病之身痊愈安康。”

      是给人家治病的报酬了,如此重的酬礼,这病定不是小症。不知为何她想起那日游西湖遇到的东方大夫:“那你与东方先生的医术相比,谁高谁低?”

      征伐悲慨之音响起。“我迟早是最强得。”

      何思宁低眉浅笑。那就是你现在比不过人家了。

      她乌发流肩,夹袄素裙,端坐在地毡上,眉目如画,浅笑轻颦。

      宜言饮酒,与子偕老。琴瑟在御,莫不静好。

      黄药师手下琴音愈发洒脱旷达,冲破世俗的压迫,冲散哀痛悲伤。琴技之高,如崇尚自然,不受礼教束缚的嵇康奏弹。

      他弹到一个处,忽然停下。“怪不得。以往其他版本的曲谱,弹到此处总有阻滞之感。原来不是宫调而是角调。”

      “那这是真琴谱?”

      黄药师点点头。

      晋江公司还真是做了好足的功课,背景文化的设定十分良心。

      三次元请一个懂传统文化的专家花很多钱不说,还不一定请到人家。只见何思宁忽然向黄药师行大礼:“师父再上,受徒儿一拜。请教徒儿这首真正的《广陵散》。”

      谁知黄药师一愣,继而正色道:“既是拜师,何以没有束脩?”

      何思宁也没想到黄药师竟然陪她玩起来。“那师父想要什么?”她和楚留香一同掉落山崖,佩饰首饰绸衣大多都被她留在了天祥村。

      她来到三十年前冬天,一身衣服也不是自己的,是系统的补偿。她现在好像没有属于何小姐身份的东西。

      黄药师绕过她腰间,取下了一颗碧绿莹翠的佩饰。何思宁望着黄药师取下的东西,咬唇:“你要这个干什么?”那是一个碧玉葫芦,是她初次和花满楼相遇,花满楼集露水的玉器。她离开他时拿了这玉葫芦做纪念。

      她一直小心藏护着,见在冯家这里安全无危,因玉葫芦可爱忍不住戴上了,清晨与冯蘅采集雪水用。

      黄药师狭长的丹凤眼闪着幽深的光,“不能给我?”手里的玉器却不放回去。

      何思宁与他相处的这些日子,知道他性格霸道,看中的东西没有得不到。她若说不给,他还是会硬要去,更会对自己起疑。

      她只得点点头。

      梅超风将黄药师的披风抱在怀中,用身体遮挡风雪。廊下净地又被寒风出来一层薄雪。这是江南少有的恶劣天气,这是她心情最糟糕恶劣的一次。

      “嘶!”梅超风不小心摔倒在了地上。她没有先去站起,而是去收掉在地上的披风。

      她还未拾到,那披风已经被人捡起。

      来人披着月白色如蓝湖一般的斗篷,有一双苍白却骨节分明有力的手。“梅姑娘,你的披风我帮你拾起了。需要我扶你起来吗?”

      东方大夫笑道温和儒雅,但梅超风绝不信这是个温润有礼的君子。她被那婆子好几回打得半死,他同样路过了三回,却没有一次解围。呵呵,医者仁心,半点比不上她师父。

      只见一句凉凉的话在她头顶响起:“梅姑娘,有些事情本来就轮不到你。若不再争取一下,就如柳絮漂浮,任风任水就不由自己。”

      次日冯蘅甚是欢喜。

      “东方先生说他今日还来。”冯蘅坐在案前手握木杵捣药,她话语里都充满了少女的七分甜蜜三分羞涩。

      何思宁翻看琴谱的手停顿,“哦?他昨天来了。”

      “这个东方先生到底是什么样的人?”

      冯蘅嘴角弯起弧度,声音充满了希冀:“两年前的夏季,北方缺雨,南方却降雨过多产生水患,引发洪波。水涝过后多是疫疾肆虐,连天子都欲要迁都,以防不测。东方先生就是在那时出现在我江浙一带,他妙手回春,仁心仁术挽救了千千万万的百姓。”

      “可是做了这么些,朝廷的高官厚禄他全不要,他说只求悬壶济世,解世人苦痛。”她眼里漂浮的是仰慕,这是一种最容易变成爱慕的情感。

      在她的回忆里东方先生是这样一个品节高尚的人,怪不得一向自视甚高的黄药师都放下傲态与之交往。可,为什么她心里会有一丝违和感。

      冯家虽然不是豪族大户,却书香传家,礼仪在侧。府上的藏书阁,经史子集齐备,甚至有一二册奇书孤本夹杂其中。

      今日天气放晴,从藏书阁半开的窗户望去雪色灿灿。她放下撑杆,关上窗户。虽然看着天气晴暖,但是开着总还是冷风嗖嗖的。

      忽然她听到门开的吱嘎声,继而是轻稳的脚步声。这脚步声陌生的很,既不是黄药师的急促,也不是冯蘅的轻快。

      她转身,本就有些绷紧的神经,顿时紧张到了极致。

      来人轻轻一笑,如流泻的韶光:“在下不是,吓到何姑娘了。”

      何思宁却觉得他没有半分的歉疚。一种紧张到危险的情绪在她心间弥散。

      檀香袅袅,书架下摆放了一把七弦琴和摊开琴谱。东方青玉垂眸扫描了几眼。

      “嵇康的《广陵散》。”他撩开袍子和披风坐下,一段精妙绝伦的琴声在他指尖流泻。如戈矛刀戟,烽火狼烟的战场,又如海潮淹岸。聂政刺杀韩王为父报仇的激昂愤慨之情流泻千里,比黄药师弹得《广陵散》多了一倍的杀伐之气,“纷披灿烂,矛戈纵横”。

      “为何是角调不是宫调。嵇康向往的邙山之位正在角调的方位。只是魂归邙山就真可解脱,超脱自然了吗?可笑,这世间从来不存在真正的净土和安宁,即使是神灵住得地方,不,神灵住得地方最为肮脏。他们把圣洁呈现世人,把肮脏置于阴角,他们住得地方就是阴角。”

      反社会型人格?何思宁捂住自己潮浮不定的心脏,怪不得她觉得这个东方先生不对劲,原来他眼神里时有泄露的阴暗不屑,不是自己的幻觉。

      最后一个音符余音未绝,何思宁睁大眼睛,她觉得心脏快停止跳动了。

      “阿宁我弹得可还好?”东方青玉已经起身到她面前,手撩起她被汗水濡湿的鬓发,“琴技应该没有倒退吧。阿宁爱琴,我时时勿忘抚琴。”

      为什么她知道自己在游戏里的闺名,虽然知道的人不少,但在三十年前不应该会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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