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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美眷如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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松柏树枝掩映的崎岖道路上,东风忽起,天上降落琼雪碎玉。六角的雪花若点点飞絮飘在倒上唯一的行人,一个青衣男子的漆发、肩头、衣摆等处。
羊肠道另一端,男子的前方,忽现一顶四人抬的花轿。这个花轿却与平常花轿不一样,它是粉色的。
“真晦气,别挡道,一边去。”其中一个抬脚的小厮怒气冲冲道。他半个时辰前被吓的欲魂飞魄散,刚刚平复心境,现下遇上一点不顺心的事就将恐惧爆发出来了。
那道上的青衣男子,眉头一挑,手抚腰间玉萧,想要给这个不长眼的小厮一个教训。
花轿前方的管家,早年随老主人,走南闯北,见识颇广。他见前面的男子身姿秀挺,穿着蜀制的青衣直缀,头戴腰四方巾,腰别玉萧,萧疏轩举。
凭直觉他认为这个青年不是寻常文弱书生。更何况这个空档,他家再当不起半点闪失。
管家转身呵斥了那小厮,上前向青衣男子拱手赔罪:“下人无礼,冲撞公子了。老朽在这儿向公子赔礼谢罪。只是今天是我家小姐出阁,他们怕误了吉时,还望公子谅解。”
“这点东西既是府上因为喜事随缘所发,也是向公子聊表歉意。”老管家见男子不露喜怒,又奉上袖中的红封,里面是一些碎银。
男子连看都没有看管家,他迈开长腿,径直在他旁边走过。
老管家抬首,将红封收进袖中,心里舒了口气,不理会不计较就是放过。这人独自一人走在郊道上,身上穿得衣服料子虽好在这个冷天气却不厚,书生打扮却没有孔孟之道儒雅君子风。真是个怪人。
这个怪人就是黄药师,确实是个与俗世特立独行的人。他祖父因为保举忠君爱国将士,被奸人陷害,举家贬谪流放。因此他年少时与授习的老师争论忠君爱国的正道统,质疑儒家,且屡教不改,其父一怒之下把他赶出家门。
他这次回到浙江西路的祖宅,不是去应举的,而是打毁了庆元府的明伦堂,将朝廷的腐败无能,恶政张贴在了皇宫、首辅和兵部尚书府门外。
做完这些挑衅孔礼正道的事,他也没走,而是留在临安绍兴一带游玩,戏耍前来抓他的官兵。
这几个月来,从秋入冬,这群朝廷养得酒囊饭袋都没有抓到他。所以这段时间他心情一直不错,再加上这个管事进退有礼,他也就不予计较了。
突然黄药师的脚步一停,他在轿旁听到了女人的嘤咛声---
“求求你……救我……”
这声音娇柔而细若,平常人也许听不真切,但他此时武功已大有成。听得真真切切。
黄药师拾起地上两粒的石子,用一指弹打了了四人抬轿的肩膀。“嗖”得一声,一粒石子打了一条直线的两个人。
老管家察觉不对,回头一看,花轿已经落地,抬轿的四个小厮被打得东倒西歪,直呼疼,他怒道:“公子你这是做什么?”
“我这人不仅讨厌迂腐的愚夫愚妇,还讨厌卖女求荣的小人。”黄药师手执玉萧挑开轿帘,探入其内,那女子明显气息微弱,此时怕是气弱体虚。
帘子掀开,雪光射进来,饶是骄傲自大的,少有能被他放在心上事物的黄药师,也不禁恍了下神。
轿内的少女身披牙白色的大氅,斜倚轿背,云鬟微散,容色若澄塘映霞,湖光秋月,清艳绝伦。观之动人心魄,神醉魂摇。
那少女美眸惊惧,使尽身上的力气道:“公子,小心你身后。”
只见黄药师左手向后屈伸,转瞬间点了背后袭击的老管家。
“你且出来。”黄药师道。
那少女垂首,脸上红意更甚,原先她是因在轿中呼救,体力跟不上,导致脸上微微闷红,现在是因为羞意。她细声道:“恩公……我现在……浑身没力气,起不来。”
说着她竟眸子里闪现滢滢泪光。
于是少女忍着羞意垂首,横卧在黄药师怀里,被他报出轿子。外面的四个小厮看着府中最厉害的老管家都被制服,早就做鸟兽状跑走了。
“恩公放我到前面那边的石头上坐一下。”少女小声道。
黄药师将她放在石头上歇息。幸好天上的雪现在也是细碎的,如柳絮般飞舞。
少女鼓起勇气道:“恩公姓氏名谁?也好让我将来报答。”
“我姓黄名固。”
号药师,何思宁在心中补充道。作为游戏时间线不稳定的补偿,她可以获取攻略目标的资料,但也只限三十年之前的攻略线。
黄药师问道:“你是这家的小姐?”
“当我醒来时就在这顶轿子里。”何思宁摇摇头,神色凄然道,“对周围的人一点映象都没有,何况这是一顶粉红色。”
她伸出青葱般的玉手指向那顶轿子:“小女还是知道这是什么意思的。”
黄药师心中点头,还是有骨气的,不做他人妾。
听着好感度提升的提示声,何思宁嘴角微翘,道:“幸好遇到恩公相救。”
黄药师负手立于羊肠道上,雪花飘舞,山风吹起的他角袍,眉间意气风发以及傲气难掩,魏晋之风尽显。
“我不过是心情好,顺手救人。你要去哪里?”
这就是要和她分离的意思了。眼见雪渐渐下大。何思宁抓住了黄药师的衣角,道:“小女想不起以前的事了,不知道家在哪儿,也不知道该去儿。”
一粒雪化在她又长又缱绻的睫毛上,她软软道:“小女愿跟着公子,为公子洗衣做饭,针线缝补。报答恩情。”语气里带着小心翼翼和紧张。
她倒是聪明,黄药师心想,以她的容貌又失去记忆,独自一人怕是难以为存活。
少女眉头轻蹙,滢滢眸光里带着希冀和渴望。既然救了,那救到底,也无所谓。
清冷孤傲的声音响起:“我要去浙江东路。”
“公子是同意了。”少女舒眉展笑,如奇花绽放,漫天雪景都成了空白只剩她这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