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国从此自挂东南枝》忆霄

13、十三章

　　黄硕与周瑜分开后就真未在联系过，或者二人都心有挂念，可有些事情早已回不去了，再见不如不见。
　　黄硕将事情如实告知了黄承彦，当然她隐瞒了那些密探的事情。黄承彦听闻此事只能叹息，他似乎将女儿生得太过聪慧又太心软以至于她总是以伤害自己的方式来保全别人。黄硕也对黄承彦说了希望他搬离城中，黄承彦没有答应，只是他和女儿承诺绝不再管荆州的事。
　　年后，黄硕在院中种了株一人高的梅树。人世悲欢离合有太多身不由己，可花开花落却一如往常。只是，她再也见不到那花树下的人了。
　　梅树长得很快，开春之后种下没几月便抽枝展叶活得一片生机盎然，想是这年冬日变回开花了。黄硕于树下铺了张桌子，正值初夏时节树荫正浓恰巧遮住有些烈的阳光，树下练字读书听风吹叶动之声，未尝不是乱世之中难得的宁静。
　　黄硕本不会写毛笔字的，前世的她似乎很浮躁难以静心，自然写不得什么好字。正在她练字渐入佳境之时，小厮来报曹操大败张绣，黄硕闻言面上没什么表情只是手中那只上好的笔应声而段，该来的还是来了。
　　前段时间，曹操南征张绣并包围张绣据守的穰城，不久又立即从穰城撤退。张绣率兵尾随追击，刘表也派荆州军占据安众，切断曹军退路，企图与张绣夹击曹军，那日刘表拜访黄承彦也是为了此事，黄承彦极力阻止刘表参与此事，可刘表到底没听。刘表太念情了，而在这乱世不知这般人物，这般性格究竟是好是坏。
　　曹操～黄硕沉吟，她一直不曾接近也不曾在意过曹操的动向。在她看来此人……着实是个英雄，也很聪明有手段，身为宦官养子之后居然官居至，她很敬畏他。只是，刘表主动招惹曹操，真是个不明智的举动。她不知道张绣抗击曹操究竟结果如何，前世的那些记忆已经很模糊了，她只能记得大致的走向。没想到集结了那么多兵力，张绣还是败了。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如此无力，原来凭她一人之力根本无法改变这个世界的命运。她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个大大的命字，随后又划去了并将纸团揉了揉随手丢弃在了地上。
　　看来她得，去见见那人了。她收拾行囊并辞别父亲就离开了，至于要去哪，她并未和黄承彦说，其实她也不知道自己要去的是哪儿，她只知道一直有什么声音在呼唤她，自从来到这个世界她便时常感觉到那个声音。是那个声音告诉她天道的存在也是那个声音告诉她她有可能改变天命。前些日子，那个声音告诉她声音的主人在昆仑丘，或者那人也希望见一见自己吧。
　　昆仑丘离荆州极远，黄硕日夜兼程地走了两月余才找到那地方。盛夏时节山顶却依旧白雪皑皑，当地人都说山中住着神仙，神不喜欢别人打扰故神山去不得。黄硕扶着马看着那山，是了，就是这儿，那声音随着她的靠近越来越清晰。她有很多问题想问，怎可因为当地人那只言片语的传说而放弃，她谢过那人便翻身上马一路疾驰而去。那人看着黄硕远去的身影摇了摇头，没想到这长得颇为水灵的小姑娘竟是个脑子有问题的，不听劝涅。
　　一路上山，山路逐渐崎岖，黄硕只得下马并沿着小道小心地行走着，只是山上白雪覆盖根本不适合常人居住啊，她边走边疑惑。行知半山忽有一手执拂尘道人装扮的人迎来，那人拱手道“师祖已恭候姑娘多时，请姑娘随我来。” 黄硕不疑有他，急忙跟上道人。行知将近山顶处有一处……洞穴？进入“洞穴”才发现原来内里别有洞天，那洞穴只是一处隧道罢了，行至开阔处竟是百花争相而开，不分时令，阳光晴好，只是内里空无一人。黄硕微笑，朗声道“先生让小女子不远千里到这儿来，是为了让小女子看这出幻境？”，话音刚落百花阳光瞬间消失，不留一丝痕迹。
　　这时黄硕才发现，她站在一处大殿中央，面前是一副硕大的道人画像，画像下一年青男子端坐于一蒲团之上微笑着看着黄硕，男子须发根根雪白且白发很长竟丝丝缕缕地铺及地上，眼神中透露出丝丝慈祥。黄硕跪拜道“荆州沔南白水黄硕拜见前辈。”，那男子依旧微笑，只是眼神中多了丝令人难以察觉的满意“果真，黄姑娘之聪慧常人难以匹及。”，黄硕连称不敢。
　　那男子让黄硕站起来并挥手凭空变出一个蒲团请黄硕坐下，等黄硕落座，侍童奉上茶水，男子才自我介绍道“吾乃天机老人，道号衍行。”，黄硕好奇地看着男子，她可是十分好奇这天机老人的年龄呢，天机老人仿佛是看出了黄硕的想法，他望着大殿窗外隐隐透入的巨树的影子叹息了一声“时移事易啊，老夫当年所植之树，今亭亭如盖矣。”，黄硕顺着影子望去，只见那树干竟将窗户遮得严丝合缝……叫叫亭亭？这树只是普通的松树吧，可是有这么大的普通松树吗？不是说松树长得慢吗？天机老人给这树打激素了吧？
　　黄硕看着那个微笑的男子，怎么看这外貌也不应该超过三十岁，她先前看这人的眼神猜测认为此人应该和她父亲差不多大，看来……
　　天机老人看黄硕有些呆愣眼神却很清澈，便满意地抚了抚膝头的拂尘，那些见过他的人听见他的年龄以后便会想知道长生的秘密，这姑娘却心思澄澈眼中毫无欲望。
　　天机老人问道“你希望如贫道一样长生如松柏吗？”，黄硕看着端坐于蒲团的天机老人并指着他身后的画像道“此为何人，前辈为何将其高玄于大殿之上”，天机老人微笑道“此乃道祖”，道祖？黄硕疑惑“是老子先生吗？”，天机老人摇了摇头并屈起三指，剩余二指遥遥向上，黄硕看了看上方……原来是这样。“鸿钧”黄硕缓缓念出这个名字，话音刚落伴之而来的便是电闪雷鸣天地变色。
　　黄硕不在意那天罚般的景象，仍盯着天机老人，只见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恐惧，黄硕笑了“前辈，长生的代价是什么是不是什么都不做，端坐于殿中？那这般长生，要之何用？”，天机老人不语只是闭目，过了一会儿再睁眼他悠悠开口道“异世之人，你若得长生，便可回到你的时代，反之……”，黄硕起身看着气质空灵又似乎要与天地融为一体的天机道人～或者说天道道“我只希望我在意的人能够平安。”，一声似有似无的叹息回荡在黄硕耳边，他复又阖上了眼“你，改变不了什么。”，再次睁眼便又是那个慈祥目光的天机老人了。
　　黄硕这才跌坐于蒲团之上，仿佛被抽空了气力。天机老人见黄硕失魂落魄地坐在蒲团上，摇了摇头，他曾经也只是个普通道人，一朝触及天道规则便硬生生地变成了鸿钧于人间的媒介，他也知道若是想逆天而行无非两种结果，一是被天道同化，二便是灰飞烟灭，他不懂黄硕为何如此执着于修改天命，却不知黄硕想保护的自始至终也只有那些百姓而已。
　　黄硕觉得自己心很凉并且身体都开始凉了，她想告诉天道她并不想改变天下大局，她只是不忍心那些天下百姓因某些人的欲望而死去，战火纷争只因一是权欲便动辄让一城百姓惨死，受过前世教育且从未沾染血腥的她如何能够容忍这样的惨剧发生在自己身边。
　　可鸿钧或者说天道说得对，她确实改变不了什么了。乱世之中兵力便是一切，而她没有一兵一卒。哪怕有，天道也会慢慢将一切都修改回预定的轨道，一切都是注定了的。
　　天机老人终于离开了他的蒲团，他走上前去摸了摸黄硕的头顶，黄硕看了眼满是慈爱的男子，他的眼神莫名地让她想起了远在荆州的父亲，她捂着脸无声地哭了起来。
　　她哭了很久，仿佛要将自己积攒了许久的眼泪全都哭出来。天机老人也只是默默在旁边陪着，等到黄硕哭完了，开始抽噎的时候，他道“大道五十，天衍四十九，遁去其一，是为定数，也是变数。”，黄硕迷茫地看着天机老人，这是在安慰她吗？一线生机谈何容易？天机老人指了指屋子里的长明灯便又重新回到蒲团端坐，任由黄硕怎么呼唤都不再说话了。
　　黄硕只得带着疑虑下山而去，却不知在她走后，端坐于蒲团之上的男子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老去，转眼之间便已是一副垂垂老矣的样子。天机老人，道号衍行，时年449岁，因其泄露天机，夺其长生之体。
　　天机老人笑了笑，他一生不曾任意妄为过，逆天这种事情他连想也不敢想，或许这般后生倒有可能做到

作者有话说

　　啦啦啦～周末啦～兴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