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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容止第五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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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服务生说魏泽请了病假,蔺殊怎么也不相信,于是直接打电话给蔺家延,让老哥跟酒店经理确认魏泽近期的工作安排。五分钟之后,蔺殊接到了老哥回过来的消息:魏泽确实是请病假,不是出差。
蔺殊在酒店大堂里来来回回踱着步子,把在门外等着自己的韩叔给忘了。
怎么可能呢?魏泽明明就是那种话都懒得说的人,怎么会撒这种荒唐的谎呢?而且身体不舒服请病假完全是人之常情,又不是什么抹不开面子的丢人事儿,何必用出差当幌子?
蔺殊越想越不对劲,这时,手机又响了起来。
“蔺殊,我刚才打电话给任琦了,他说自从在咱们家里跟魏泽见过之后,就再也没有和魏泽联系过。”
听到老哥的联系对象是任琦而不是魏泽,蔺殊大失所望,但同时又因为得到了一点和魏泽有关的消息而舒心,可是这丁点儿的消息并不能让蔺殊满意。
“那你……那你直接给魏泽打电话多好。”
“既然他没有主动明说,我们唐突地去问他,只会招来反感。”
老哥说的有理,蔺殊讪讪地挂了电话。
回到车上,韩叔发现蔺殊有心事,于是自言自语道:“如果见不到想见的人,确实是很难办的事情呐。”
蔺殊猛地抬起头,朝着驾驶座的韩叔反驳道:“谁想见他了?我才不想见他!魏泽那死老K。”
韩叔喃喃自语,“我可没说是魏泽啊……”
蔺殊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是不打自招了,又气又急,干脆心一横,翻出魏泽的手机号就打了过去。
提示音响了三声之后,竟然拨通了。
“喂,什么事?”
在言情小说里,接下来要说的话一定是“怎么,没事就不能给你打电话?”。可蔺殊却砸吧着嘴,大脑飞速运转。因为伴随着魏泽声音一起传过来的,还有瓷器或者玻璃触地摔破的声音。
蔺殊意识到现在不是支支吾吾的时候,于是开门见山。
“你明明是请了病假,为什么骗我们说是出差?”
电话那边的人明显愣了几秒,大概是没有想到蔺殊竟然打听到了自己请病假的事。
还未等魏泽开口,蔺殊单刀直入。
“你现在在哪里?”
“家。”
“哪里不舒服?”
“不是生理原因。”
“什么时候回来?”
“一周。”
“确定?”
“确定。”
就在挂掉电话的同时,蔺殊拨出去蔺家延的电话。
“哥,帮我在学校请个病假,一个周。”
蔺家延大概已经料到了蔺殊这样做的原因。
“可以,但是你要记住,下周去新学校办转学手续。”
“放心,我一定按时回来。”
挂掉电话,韩叔已经把车停在了家门口,他已经料到了蔺殊接下来的路线。
“需要我在这里等你么?”
蔺殊把书包往肩膀上一甩。
“嗯,五分钟之后,送我去流亭机场。”
三个小时之后,蔺殊乘坐的飞机到达首都国际机场。蔺殊戴着墨镜,脖子上挂着耳麦,外套拉起来盖住嘴巴,肩膀上挂着一只大号巴黎世家行李包,一副当红小生机场街拍的派头,回头率爆表。
等蔺殊走出机场,才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个重要问题。
他根本不知道魏泽的住址在哪里。就当蔺殊意识到这个严重的问题,另外的问题接踵而至,比如:自己为什么要翘课打飞的来找一个跟自己非亲非故的人?
算了,来都来了,还考虑那么多干啥?
蔺殊一边往出租车招呼站走,一边给魏泽打电话,可是这一次,魏泽的没有接。蔺殊不甘心,干脆找了个地方坐下来,一遍一遍拨魏泽的号码。在第十次,魏泽终于接电话了。魏泽的声音听起来有点紧张,令蔺殊感到十分陌生。
“你声音怎么这么奇怪?”
“我没事。”
“没事个毛线啊!我到北京了,你家在哪里,我去找你。”
魏泽的回答很是吃惊。
“你来北京了?”
“对啊,我不能来?”
蔺殊赶紧催促魏泽。
“你家地址给我。”
魏泽犹豫了。
“我帮你订酒店,你还是住酒店吧。”
“我不!你赶紧把你的位置发过来,我去找你。”
“……”
“我大晚上的从青岛跑过来住酒店?脑子有病啊我!如果你不让我去你家,我就去警察局报警!说有个叫魏泽的欺负我!”
“……”
电话那头传来一声叹息。
“好吧,我把位置发给你,你打车过来好了,我在院子门口等你。”
魏泽家住在燕西别墅区,从首都机场过去需要不短的时间。
蔺殊坐在副驾驶位,远远地瞧见转弯处立着一个颀长身影。下了车,魏泽引蔺殊进入院子。尽管有夜幕作为掩盖,可魏泽依然看起来心事重重。
“进去之后,我带你直接去客房,没事儿不要出门,家里有佣人,需要什么让她们去做。”
蔺殊点了点头,心里却在好奇,魏泽的家人究竟是些怎么样的人。刚进玄关,映入眼帘的就是一帘木质屏风。蔺殊半是惊讶半是逗趣地说:“你家这摆设还真是有风韵啊……”
蔺殊的声音还未完全消散,客厅里就传来一阵低沉的咳嗽声,接着是一个中年男人浑厚的声音。
“魏泽,你带客人来了吗。”
听到问话,蔺殊的潜意识告诉自己,说话人就是魏泽的父亲。蔺殊条件反射地转过头去看魏泽的反应。却感到自己被魏泽推了一下,顺势被他挡在了身后。
魏泽在蔺殊前面走进客厅。
“爸,这是我在青岛教的学生。”
听到魏泽的回答,魏泽的父亲从沙发上微微侧头,瞥了一眼魏泽身后的蔺殊,接着,轻笑了一声,把视线又移回到眼前的书本上。
“一个小毛孩子,领他来干什么。”
无论是魏泽父亲那轻蔑的语气,不屑的眼神,还是他嘴里叼着的雪茄,脸上的横肉,都让蔺殊感觉很不爽。魏泽的老爸竟然是这种人!
倒不是对魏泽的家人抱着多么高的期待,只是像魏泽这样勉强算得上气度不凡的人,家里人怎么说也都应当气质儒雅,景行行止。眼前这个裹着丝绒睡袍的胖子,简直就是美国南北战争时期的奴隶主头子。
要不是这人是魏泽的父亲,算自己的长辈,蔺殊估计已经一句粗口骂出去了。可这会儿,蔺殊只得憋着气,语气生硬地叫了一声:伯父好。
魏泽的父亲头也不抬,不情不愿地应了一声:“哦。”
妈的,气死老子了,你个死胖子。
蔺殊在肚子里正式开骂。
魏泽似乎觉察出了客厅气氛的不对劲,于是领着蔺殊往楼梯口走去。
“我先带蔺殊去二楼客房。”
魏泽的话说出去,并没有人回应。
到了房间门口,蔺殊东张西望,像是生怕哪里装了窃听器或者监视器。进了房间,蔺殊把包甩到床上,赶紧回到门口,把房门锁上。蔺殊摘下套在脖子上的耳机,压低声音问魏泽:“那人是你爸?”
魏泽在床上坐下来,抬头仰视着蔺殊,嘴角上挑反问他。
“不信?”
蔺殊诚实地点点头。
估计是被蔺殊的诚实打动了,魏泽也跟着点了点头,“我也不信。”
“啥?”
“从我妈走之后,他就变了一个人。”
蔺殊的心思一转,他意识到,虽然来这个家里呆了还不到五分钟,可是种种现象都表明,这个家里不存在女人生活的痕迹。
“你妈她……”
“跟别的男人跑了。”
“啊?”
蔺殊大嘴一张,忽然又想到刚才沙发上那个讨人厌的胖男人,表情随即转回到“一切尽在意料之中”的样子。
魏泽看透了蔺殊的想法。
“在我妈没走之前,他还不是这样的。”
虽然好奇心旺盛,但蔺殊并不喜欢揭人伤疤,于是话锋抖转。
“你房间在哪儿?”
魏泽指了指门口。
“就对面,”魏泽略加思索,“洗澡的话可以到我房间来。”
“我,我没有断袖癖……”
魏泽不屑地瞥了蔺殊一眼。
“或者,你可以去一楼我爸房间隔壁洗澡,或者到三楼的露天浴池,随便你。”
掂量一番之后,蔺殊从包里抽出来两条叠得整整齐齐大毛巾,朝魏泽扬了扬下巴。
“带路。”
蔺殊洗澡的空当儿,魏泽并不在房间。蔺殊一直都有在洗澡的时候听音乐的习惯,他看到浴室里也有音箱,于是打开音乐播放器,可歌还没放出来,就传来敲门声。
“谁?”
“我爸不喜欢听音乐,不要出声音。”
那死胖子咋那么多事儿!
蔺殊一口气憋在肚子里,无处发泄,只好关了音箱。
因为心情不好,所以蔺殊只草草冲了个澡,就擦干净身子,穿上魏泽准备好的睡袍出门了。刚到走廊,就听到楼下客厅传来摔东西的声音。
好耳熟……这不就是白天给魏泽打电话的时候传来的声音么?
难不成……
蔺殊有一个不太好的预感。
他确保身边没有人发现自己之后,蹑手蹑脚来到楼梯口,蹲下身子,透过墙壁和走廊护栏之间的缝隙,朝一楼客厅看去。
魏泽的父亲站在沙发和茶几之间,魏泽站在客厅隔断墙附近。两个人中间是一个四分五裂的瓶子,看口径,大概是个花瓶。果然,魏泽的父亲有随手摔东西的习惯,那么白天电话里那个声音,一定是魏泽和父亲在发生争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