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你小酒窝》魏丛良

4、出柜

　　原本赵如只是陪着李晟相亲，替他壮壮胆的，别看这小子长得帅家境好，其实是个宅男，平时大门不出，和女生的交流也只维持在二次元，赵如就不一样了，这帮兄弟里，他最浪，跟只花蝴蝶似的，每天都有不一样的娇花。
　　吃饭的时候，赵如一直瞧着谈纷吾，谈纷吾的心绷得紧紧的，梁奎和自己住一栋楼，昨夜他去梁奎家吃烧烤，喝醉了酒住在梁奎家，这些事他都还没和谈兮说。
　　按理说和谈兮讲了也不会怎么样，但谈纷吾却选择不说，他自己也不清楚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有种说不出得情绪，就是不想把这事儿告诉谈兮。

　　现在谈纷吾就只希望赵如什么都不要说，装作不认识他。
　　而赵如还算识相，在他姐面前一句话都没提昨夜在梁奎家里头看见谈纷吾的事情。
　　这会儿，吃饭的地方，还是昨天那家餐厅，就连位置都没变，是他姐选的。
　　谈纷吾有时候觉得他姐也太格式化了，自从谈兮开始相亲起，谈纷吾在这家餐厅已经吃了五六顿了，都能闭着眼睛点菜了。
　　赵如看他们熟练的点了两个推荐菜，嘴边浮出若有所思的笑。
　　菜上的很快，吃饭间隙，赵如接了个电话出去了，谈纷吾看着对面空了的位置，隔了几分钟，对他姐说要去上个厕所。
　　刚走到外头，赵如刚刚挂断电话，他转过身便看到从里头走出来的谈纷吾，谈纷吾也看着他，他有些紧张，“那个……昨天我……”

　　谈纷吾磕磕巴巴的话还没说完，赵如晃了晃手机，打断了他，“我知道，你是梁奎带来的小朋友，就住楼下，单纯的上来吃个烤肉，然后喝醉了，顺便住在了梁奎家里，你们什么关系都没有发生，很单纯，很美好……对不对？”
　　“对对对，就是这样，呃……美好可以去掉吗？”
　　“哈哈哈，可以可以。”
　　赵如大笑，他走过去，拍拍谈纷吾的后背，小朋友被他拍的往前倾了倾，赵如问他，“今天来和我朋友相亲的是你姐？”
　　“嗯。”
　　“她昨天不是和梁奎相亲过了吗？怎么……不满意梁大律师？”赵如疑惑的看着他。
　　谈纷吾挠了挠脸，他有些犹豫，停顿了几秒，然后说道：“梁律师年龄会不会太大了。”
　　赵如一脸震惊的看着他，一副你怎么敢说出这话的表情，突然谈纷吾身后传来一个咳嗽声，谈纷吾若有所感转过头，顿时脸就涨红了，他一下子就变成了结巴，“梁……梁律师？”

　　刚才还被谈纷吾小朋友说年纪大的梁律师维持着职业笑容，走到赵如和谈纷吾中间，他看向赵如，“你们在说什么呢？”
　　赵如灿笑，摇着头说：“没什么，就问问谈纷吾小朋友昨天相亲后，他姐姐对你的一些些看法，哈哈。”
　　梁奎微微笑了，他侧过身没有理睬赵如了，赵如眼巴巴的看着梁奎的背影，就见梁奎低头对矮了他一个脑袋的男孩轻声道：“我刚好过来和客户见面吃个饭，你也在这里吃饭吗？”
　　谈纷吾还因为刚才的话有些尴尬，他脸颊微红，轻轻点了点头，梁奎看他表情有些纠结，困惑的看着他，“怎么了？”
　　赵如在旁边看他俩对话都快被憋死了，他什么时候见过梁奎这么温柔过，这简直就是见色忘友。

　　谈纷吾犹豫着不知道该怎么说，他姐姐还在里面相亲，要是被梁奎看到了肯定尴尬，这时还是赵如有眼色，扯着梁奎的袖子大声说道：“这家店不好吃，我刚才就在里面吃饭，难吃死了，你和客户吃饭，换一家吧。”
　　餐厅大门服务员：＝ ＝
　　梁奎皱了皱眉，“你小声点，我昨天还吃过，一些菜还是不错的。”

　　这谎话不好撒，谈纷吾走过去，拉住梁奎胳膊，他顿了顿，说道：“我姐在里面。”
　　姐姐吃饭带上弟弟，和昨天一样的套路，梁奎挑眉，心下了然，他抿嘴笑了，“那我换一家吃，客户也快来了，我先过去了。”说完，他看谈纷吾那都快皱成一团的脸，眼里含笑，对他说道：“没什么事情，别太在意，我昨天相亲也是被家长逼着来的，这些就是走个过场。”

　　谈纷吾有些不明白“走个过场”这个说话，当然，他现在也不需要明白。
　　这些都是成年人世界的规则，一旦到了年纪，社会家庭的压力统统会向他们涌来，工作结婚生子，成了刻板的条文，感情在成年之后，似乎都成了无稽之谈，谈恋爱之前，要先考察对方家庭学历收入，就跟面试工作似的。
　　梁奎一直以来都是单身，勤勤恳恳当着好好学生，没早恋没叛逆，压根就不需要父母担心，只是就快三十了，他这感情却还是如一汪死水，没有半点波纹。

　　父母开始给他张罗相亲，一周一次，聊过的女孩比他这整整二十九年里见过的都多，这种模式的相遇让他觉得自己就像是动物园里的被圈养的动物，让梁奎厌倦。
　　大家都是如此，所以他也能理解谈纷吾的姐姐，只是看这小孩似乎还是觉得很不好意思，梁奎在他的脑袋上揉了几下，小朋友柔顺的头发被他揉搓的乱蓬蓬，梁奎对他柔声道：“没事的，你快进去吃饭吧。”
　　谈纷吾乖乖点头，梁奎满意地笑了，侧过头经过赵如身边时，他板着脸，对他说：“吃饭的时候规矩点，别乱说话。”
　　赵如睁大眼，想不到自己还能被这么光明正大的区别对待，他喊着冤，但现场没人听他的，就连谈纷吾也看着他笑了起来，就跟看耍猴似的。

　　他俩前后回到餐厅里的时候，谈兮他们这顿饭都快吃完了，谈兮微微蹙眉问着谈纷吾，“你怎么上个厕所那么久？”
　　谈纷吾还没回答，赵如就说：“外头有娃娃机，一起抓了会娃娃玩。”
　　谈兮一愣，随即问道：“娃娃呢？”
　　谈纷吾接着赵如的话，他说：“那娃娃机的爪子有些松，没抓上来。”
　　李晟听了，便接口道：“待会出去，我给你抓，我抓娃娃很在行的。”
　　说起抓娃娃这大概就是李晟的主场了，之后他开始对如何抓娃娃、抓娃娃的种种技巧开始侃侃而谈，把他的朋友花花公子赵如，听得一愣一愣，最后直接转过头捂着脸不说话了。

　　吃完饭，也没去抓娃娃，因为外头根本没有娃娃机，谈兮也没在意，倒是李晟多看了两眼，几人分开，谈纷吾坐进他姐车里，问了和昨天一样的问题。
　　“姐，你觉得这次的相亲怎么样？”
　　车子发动起来，谈兮沉默了两秒，食指轻叩方向盘，在谈纷吾的注视下，淡淡笑了，她说：“还挺可爱的。”
　　谈纷吾不理解谈兮对于可爱的范畴，上一次的科学家聊猴子，这一次的富二代聊抓娃娃，这两个人给谈纷吾的感觉都差不多，但带给谈兮的却似乎是截然不同的感觉。

　　系好安全带，车子驶出地下车库的时候，谈纷吾没忍住，对谈兮说：“姐，我加了梁奎的微信。”
　　谈纷吾没头没脑一句话，谈兮都没反应过来，她皱了皱眉，问道：“梁奎是谁？”
　　谈纷吾小声说道：“就是你昨天的相亲对象。”
　　谈兮挑眉，她想起来，昨天那个相亲对象似乎是个律师，能说会道的，只是安静下来有些冷淡，那层笑容就像张面具似的，谈兮不怎么喜欢，没想到这会儿还能听到谈纷吾提起，她蹙眉，“你加他做什么？”
　　谈纷吾顿了顿，双手手指绞在一起，犹豫了两秒说：“我觉得他挺帅的，还很绅士，我挺喜欢他的。”

　　为了避免发生车祸，谈兮慢慢靠边停车。
　　现在是下午六点半，在她刚刚相完亲，她那位刚刚高考完的表弟，在她的车里，似乎好像貌似间接的向她出柜了。
　　谈兮是新时代女性，身边也有几名同志好友，对于同性恋也不歧视，只是，她不曾想到，自己表弟会对男人有好感，这个事实有些出乎意料，她需要好好消化一下。

　　“你………”
　　谈兮顿了顿，她第一次在自己表弟面前有些局促，她说：“虽然你平时挺内向的也有些娘，呃，你别这样瞪我，我说的是实话。”
　　谈纷吾低下头不说话，谈兮歪着脑袋若有所思的看着他的发旋，隔了几秒，她抬起手，在他的发顶拍了一下，她问道：“你对他是什么感觉，是那种喜欢帅哥的好感，还是那种眼红心跳，想要见到他了解他的感觉？”

　　谈纷吾抬起头，茫然的看着她，“这有区别吗？”
　　谈兮说：“当然有区别的，如果是因前者，那么你对梁奎的好感就是普通女孩的见到帅哥的感觉，这种感情很容易消散的，你隔个一星期看不到他，基本上他对你就没什么吸引力了。”
　　“可他刚刚搬到我家楼上，我昨天就碰到他了。”
　　谈纷吾刚说完，就知道完了，果然谈兮眉峰一挑，“他住你楼上？你昨天还碰到他了？你们俩究竟是怎么回事？”
　　谈纷吾在他姐姐的逼问下，就把昨天发生的一系列事情都说了，谈兮听了之后，蹙眉看着谈纷吾，谈纷吾在她的注视下，掌心都出了一层冷汗，他握紧拳头。
　　他听谈兮说：“看来你们关系还不错，第一天见面竟然就睡在他家。”

　　谈纷吾被他姐突然拔高的声音给吓了一跳，抖着嗓子道：“我不是故意的，喝醉酒了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你还好意思说你是喝醉酒了，万一这梁奎不是个好东西，你喝醉了怎么办？”谈兮瞪着他，谈纷吾被他姐姐训斥的都快哭了，低着脑袋，一脸可怜样。
　　“哎，算了，我也是关心你，怎么说了两句，就是快要哭的样子呢。”谈兮抬起手，揉了揉他弟弟的头发，“你啊，是我们家的宝贝，你的一举一动，有一丁点风吹草动，大家都担心的不得了，你说你现在，喜欢上了男生，还是比你大了那么多的一个人，而且那个人还是我的相亲对象，你说说看，我急不急？”
　　“对不起……”
　　谈兮使劲的揉了揉谈纷吾的脑袋，她说：“别说对不起，道歉的话，不是在这个时候说的，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受到伤害。”
　　谈纷吾低下头不再说话，谈兮看了他一眼，心里默默叹了口气。

　　谈兮把谈纷吾送到楼下，下车的时候，谈兮叫住了他，谈纷吾转过身，看向谈兮。
　　谈兮说：“我大概有一阵子不用去相亲了，这段时间还是要谢谢我弟弟给我做个小跟班，陪我去这去那的。“
　　谈纷吾被她说的不好意思，摇了摇头，“没有啦，都是去一家餐厅，也没有去很多地方。”
　　谈兮嘴角一抽，谈纷吾立刻察觉自己说错了，不过谈兮这会儿也不计较，她跟揉小狗似的，搓着谈纷吾的脑袋，谈兮对他说：“我过段时间要去国外出差了，大概要两个月，有什么事情和姐姐说，别自己藏在心里，还有你喜欢男生这件事，现在是不是就我一个人知道？”
　　谈纷吾点了点头，谈兮深吸一口气，“那这件事情先保密，就当是我们之间的秘密，你自己照顾好自己，不要太盲目的去喜欢，好不好？”
　　谈纷吾顿了顿，沉默片刻，说了个“好”。

　　谈兮的车开走了，谈纷吾回头看了一眼空荡荡的路，地上是一片四散飘落的枯叶，他看着那片叶子看了十几秒，一阵凉风吹在脸上，他打了个哆嗦，转过身慢吞吞的走进了楼道里。
　　走到电梯里，谈兮看着楼层按钮，按下十五层后，目光在最顶楼徘徊了几秒。
　　他有些焦灼，本来那种埋在心里头淡淡的好感，在同谈兮都交代了之后，便有了一种被摆上了台面认定的感觉，一点点的喜欢瞬间被放大膨胀，好像是在短短一瞬，就认定了这个人一般，想要得到他，想要看到他，想要和他撒撒娇说说话，想要与他做很多很多事。
　　所以……
　　他想，喜欢怎么可能不盲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