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公，那厮又打过来啦！》子泽

24、江东之患 十一

　　“这个……”良第张了张口，却未吐出一字半句。
　　若是之前，良第能斩钉截铁的说出‘能’字，因为她的确是相信并且信任谢昪的。可即将与大军汇合之际，良第才想到，正如谢昪所说，大军目前由公孙谨主导。公孙谨对良嵩极为忠心，号称江南第一军师，名望与军望皆首屈一指，这也是良嵩夢逝之后，江南文臣武将丝毫不乱，且愿意听从公孙谨的原因。

　　良第是新任良王，而那些文臣武将尽皆是旧臣，良第不确信自己贸然前去要求亲自出征陆正大军，公孙谨是否应允，又是否愿意让与江南良氏毫无干系的一介外人插手此次的战役，更遑论听从谢昪的指示与安排。
　　但是，听着谢昪对她的一番讲解，良第确信谢昪是有真才实学，并且是有着一定能够打败陆正大军的能力与决心的。
　　而且，听着谢昪方才的讲解，良第想到了一句至关重要的兵家之学，那就是天时不如地利，地利不如人和。
　　人和，是她目前最大的忧虑。倘若她想让此役大胜，第一件需要解决的，就是让众将领愿意听从谢昪的号令。

　　谢昪见良第沉默，似乎陷入犹疑之中，正欲开口，却见良第突然抬头看向他，眼中是不容置喙的坚定之色。
　　“谢兄，你这一问的确让我陷入困难之中。良第在此有一事想与谢兄你明说，正如你所见，我这良王上位不过几日，军中的将领愿意听从良第之命的有多少良第也不能确定，所以，若要他们心悦诚服的听从我的命令，就必须拿出过硬的本事震住他们。”
　　“谢兄，良第愿意力排众议让谢兄你全权指挥，谢兄你可能向我保证，此役定能打败陆正大军？”
　　良第知道这番话有些为难谢朝宗，因为谢朝宗本就是外人，完全是受她之邀前来相助与她。可这个时候良第却需要谢朝宗实实在在的保证，的确有些强人所难。但军情紧迫，事非得以，若想要收服全军，谢朝宗就必须要拿出真本事。
　　否则即便是她这个良王有心扶持，若众将不服，不能按照谢朝宗的安排行军，届时首先便是将领不和，军心大乱，又何谈去对付陆正大军。

　　谢昪自然看出了良第的担忧，本身他此番过来，说是帮良第对付陆正大军，其实也是有着自己的私心。让良第力排众议让他成为此役的全军总指挥，其实是在为难良第。
　　他一无名气，二无军望。更何况他谢昪是江南良氏毫不相干之人，此次突然出现就要成为良军总指挥，莫说众将不服，连他自己放在以前都会认为这是天方夜谭。
　　但是，他必须要试一试。
　　对付陆正大军，是他谢昪与兵法上的第一次真正的较量，也是他的奠基石。他要以此了解自己在兵法上的造诣。也要经此一役了解江南与江东的战事储备，军中将领，军政局势。
　　而这些，便是他谢昪，也是晋安谢氏问鼎天下的第一步。

　　望着良第诚恳而坚毅的目光，谢昪心中一时微动，道，“我明白良王你的顾虑与为难之处，其实谢某只有一个难题需要良王解决，那便是说服公孙先生让谢某担任此役的总指挥，至于军中诸将，谢某有信心，让他们信服与我。”
　　“若他们仍是不愿信服与我，谢某至多，不过立下一纸军令状，用性命担保，如此，他们还能有异议？”
　　良第心神微震。
　　军令状，于军中可是生死契约，无论谢昪的兵法究竟如何，能否成功，军令状一旦立下，他便算是与江南兵士共存亡！仅这一点，足可见谢昪之诚心。
　　良第当即抱拳向谢昪作揖，“有谢兄此言，军师那里，良第定能说服。”
　　谢昪抬手回礼，“多谢良王信任，如此，诸事可成。”

　　一番兵法人和之论就此结束。
　　是夜，众人宿与军帐之中。
　　良第单独一个帐篷，心里却记挂着与谢昪的一番言论，以及如何向公孙谨劝言让谢朝宗为此次对战陆正大军的总指挥，辗转反侧无法入睡，直至后半夜，才勉强睡了两个时辰。
　　卯时，天色未亮，良第便被青禾叫起了身，草草的用凉水漱了个口，抹了把脸后，便拔营启程，继续追赶大军。

　　又是一日的策马狂奔，一千马匹与碎石遍地的山道之间扬起烟尘无数，蹄声震震，苍茫不绝。
　　终于与未时正，在并州城境内追赶到了五万大军。
　　公孙谨显然已经收到旬钰派来的哨兵的消息，大军仍继续前行，公孙谨所在的战车却从大军的中端移到了末端，迎接着良第的到来。

　　良第领着一千人马立于一片山丘之上，远远望着前方人头涌动，队伍气势恢弘而逶迤的五万大军，心头一阵怅惘。
　　这五万将士都是江南的子弟兵，是他们江南良氏所有的希望。她绝不希望这些兵士在即将到来的大战中失去性命。
　　骄兵之计，在尽量减少将士伤亡的情况下，能够战胜陆正大军。
　　她势在必行！

　　旬钰派人前去通禀公孙谨良第已到的消息。不多时，就见队伍后方的一队车马向良第所在的方向而来，良第见之，便率领众人迎了上去。
　　公孙谨下了车马，与诸位将军一同前来，朝领着一千兵马的策马而来的良第躬身行礼，“公孙谨拜见主公。”抬眼间，见到良第身后的谢昪时，却是微微一怔。
　　身后，诸将还在向良第行礼。
　　“末将马骥拜见主公。”
　　“末将龚远拜见主公。”
　　……

　　良第已经翻身下马，旬钰与谢昪跟在她身侧，一行人上前而来。
　　良第上前一步搀扶起公孙谨，朝众人道，“众位将军不必多礼。良第此番而来，是为了征讨陆正大军一事。”
　　言罢，又朝公孙谨道，“先生，良第有要事要与先生商议。”

　　公孙谨见良第面色郑重，又见谢昪竟紧跟他身后，与旬钰并肩而行，疑惑谢昪的身份与来意的同时，还是颔首应下，朝身后的诸将道，“传令全军，天色将暗，就地扎营。”
　　诸将拱手领命，“诺。”

　　一个时辰后，残阳西垂，天色已暗。
　　被士兵扎好的中军大帐内，良第向公孙谨以及诸将道明来意，并向众人介绍谢昪，“公孙先生，诸位将军，这位是谢朝宗谢兄。谢兄精通兵法，此番随我而来，便是为了帮我江南的将士对付陆正大军。我想告诉诸位，此役，我良第打算亲征陆正大军，谢兄从旁辅助，望诸位能够全心辅佐，鼎力相助。”
　　话落，众将皆惊。
　　公孙谨在听到良第所言后，凝重的视线从良第身上，转移到立于良第一侧的谢昪身上，道，“主公，若是在下未记错，这位谢公子，乃是当日晋安的使者，颜巽同行之人。不知为何突然出现在主公身边？并成了辅佐主公之人？”